书书屋 - 言情小说 - 泰元年纪/望京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良久,他才起身道:“朕累了,想休息,你也早些回宫吧,明日再来。”

    “父皇。”轻璇叫住他,“若是哥哥率领群臣在朝堂上对太子发难,众口一心,那时,您会不会很难过?”

    皇帝一愣,看向轻璇的神情复杂难言,明晃晃的光照在他微微苍老的脸上。

    “朕其实很幸运,朕的孩子拥有了强权,却不会强迫朕,甚至懂得在大事发生前知会朕。就冲这点,朕便比历代帝王的命运好许多,哪里还会难过呢?”

    说完转过身,往内殿去了。

    第二日,穆淳在早朝时当着众臣之面参奏太子,例举太子入主东宫以来克扣军饷、勾结外臣、谋害皇子、暗通邻国等十一宗罪,对此太子拼命辩解,穆淳却早已做好充足准备,太子的每句辩驳都被证实为谎言,事实如何,已显露无疑。

    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次参奏太子者,只有穆淳一人。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名朝臣出列附议,哪怕最后,太子瘫坐在地、皇帝沉默不语时,也无人出声,就好像这只是皇族穆氏的家事,这个殿中只有父亲、兄长和弟弟一般。

    太子所有罪名,均被当庭坐实,皇帝将其移出皇族族谱、贬为庶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穆淳很有君王气度,系不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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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晚安

    ☆、第117章

    后来皇帝听说,冷宫中的阮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情状,整日里对他破口大骂,甚至将那些他们曾在灯下帐中呢喃的私语,也说给冷宫的宫人听,逢人就讥讽地笑,笑他的弱点,笑他的昏庸,说自己一生所托非人,还不如嫁给一条狗。

    他对此只是冷笑,杀光了冷宫的宫人,将阮贵妃孤零零地囚禁在一座院中,由她自生自灭。

    原来,若不是有穆淳在,他早就完了,还谈什么死后富贵安宁。

    悠悠盛夏缓缓过去,秋日快要来临时,皇帝昭告整个大炎,他要将皇位传给唯一的儿子——蜀王穆淳。而皇帝自己,会退居后宫,享齐人之福,颐养天年。他相信,穆淳爱民如子,定会是个好皇帝。

    登基大典定在九月初一,皇帝却早早就搬去了位于后宫的祥福宫,下旨新帝在登基之前先监国。然而,就在中秋节前夕,京中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瘟疫。

    此次瘟疫的起源,在远离官宅区的南街,感染瘟疫者先是高热不退,随后全身出现紫斑,面部发黑、唇色铁青,最终口吐白沫而死。洛阳府尹李偌原在接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封锁城门,防止瘟疫扩散到京城以外,再亲自领着大队官兵和医者,四处搜寻感染者,对其进行简单救治后抬至隔离区,再令接触了感染者的人服用牛黄汤,暂时止住了瘟疫的蔓延。

    穆淳听闻后,也派了数名御医到场,因隔离区医者还是缺乏,穆淳甚至在民间重金求医,轻璇也派出多名青门中的医术高手出面相助。

    穆淳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光坐在宫中不行,还应该亲自前往隔离区,去宽慰在那里忙碌多日的官员、官兵和医者,去安抚那些受瘟疫折磨、挣扎在恐惧中的病人。

    到了隔离区,他让跟着他的护卫队远远守在外面,只带着令遥一人入内,李偌原第一个看见了他,跪下惊呼道:“蜀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话音一出,所有人皆震住了,大家都围过来,诚惶诚恐地跪拜。穆淳与令遥将他们一个个扶起,穆淳道:“本王就是来看看你们,不亲自来看看,怎知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若等着李大人报上去再批下来,不知要等到何时,患者哪里等得?”

    说罢又对他们一个个问询,有没有人死亡,有多少人的病情恶化了,哪些人的病好了些,需要什么,官兵和医者有没有感染,事无巨细。许多人从前没有见过穆淳,只是听过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如今一见,朗朗君子,平淡随和,不虚不浮,爱民如子,心中都是震撼得不得了。穆淳给他们带来的,远不仅是宽慰和安抚,更是激发了他们心中坚定的信念和勇气。

    而穆淳在得知瘟疫得到了彻底控制、疗效显著的药品也刚刚配出后,大大松了口气,亲自许诺了给在场众人的奖赏。就在令遥以为此行可以顺利告终时,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没有料到的事。

    废太子穆华竟藏身于病患之中,趁大家放松警惕时,手持一把利刃朝穆淳直直冲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幸而令遥机警,抽出腰间长剑朝穆华手腕处一挑,穆华还未来得及靠近穆淳,便被挑断了手筋,匕首随之落地,回过神来的官兵们一拥而上,迅速将他拿下。

    穆华不顾手腕流出的汩汨鲜血,目眦欲裂地看着穆淳,如同一头从笼子里被放出的野兽。李偌原、宫中御医和一些见过废太子的官兵一下子认出了他是谁,可无人敢多言,周围寂静无声。

    穆淳只是沉吟了片刻,还未等穆华破口大骂,就抓过令遥手中的剑,一剑捅向穆华心窝。

    那闪着银光的剑锋穿过薄薄衣衫,刺透了胸膛,再被拔出时,有鲜血从胸膛喷出。

    穆华的疯癫失控,仿佛被瞬间定格了,他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穆淳。

    或许他看的不是穆淳,而是他早已被倾覆的野心,是即荒唐又可恨的自己。

    他满眼的血丝不断延展,胸前的血窟窿不停地涌出鲜血,被刺穿的背部也渐渐被淋漓的红染透了。

    没有人敢惊叫出声,甚至没有人敢同情。他们不是怕惊叫和同情惹恼穆淳,而是觉得若为这样的人痛苦惋惜,便对不起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

    直到穆华的目光渐渐凝固,穆淳才淡淡道:“此等作乱犯上之人,拉出去埋了就是,别影响了众位大人和医者医治病患。”

    令遥应是,出隔离区去唤来穆淳的随从护卫们,将穆华的尸体抬出去了。

    在场众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将此事传扬出去,所以祥福宫内的皇帝自然也就不知晓此事。

    反正,自穆华被褫夺太子身份、贬为庶人,他们的父子情分就已尽了,皇帝此时一心只愿享清福,哪里还会管一个废太子在民间过得怎样。

    但偏偏地,这消息被传到了冷宫,早已忍受不了冷宫孤凉的阮氏终于绝了最后一丝希望。她讶异地发觉,自己心中竟有种解脱感,像是永远不用再做那不可能实现的梦一般,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哪怕是在人生的尽头。

    那些步步陷阱、处处算计的后宫岁月,那段曲意逢迎、殚精竭虑的过往,此刻终于落下帷幕,明明一开始她只是个皇子府的侍妾,究竟是什么,推动着她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