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言情小说 - 泰元年纪/望京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淳坐在石阶上,眼睛觑着站立一旁仰望夜空的萧缈。

    “啊?什么?”

    “跟我妹妹都说了,到我这儿装什么傻。”

    萧缈安静得如同雕塑。

    “喂,你说,”穆淳拉着她坐下,凑到她身边,“你刚来时,是不是以为轻璇是我的小妾?”

    萧缈瞪他:“你还想要有小妾?”

    “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这么想的?”穆淳咧着嘴笑,模样赖皮得很。

    “唔……差不多吧,她那么漂亮,你不就喜欢漂亮的吗?”

    “是啊。”穆淳点头。

    “你还真是?”

    “我是说,我喜欢的人肯定是个漂亮的姑娘,不是说只要漂亮的我都喜欢,你别乱误会人。”

    萧缈叹息:“等你心愿得偿,哪怕是喜欢再多漂亮姑娘,也是可以被满足的。”

    穆淳心中不高兴了,他推一推萧缈:“我说,咱们都好几年没见过面了,记得分别那年,我们都只有十五岁,如今时过境迁,你连有没有喜欢的人都不愿告诉我了么?”

    他脑海中浮现萧缈初来找他的那日,红红的脸,关切的眼神和语气……心中多了几分确定。

    “有。”萧缈垂首,呼吸凝滞了一瞬,又抬头望天,“有那么一个人,我一直都在等他。爹爹说,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可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他离我多远,无论我们还有没有可能,我都只愿等着他,除了他,我不想嫁任何人。”

    “喂!”

    “怎么了?”萧缈回头,眸光清澈,只是含着深深的抱怨。

    “你说的那人可是我?”穆淳的样子认真极了。

    “不……不是!”萧缈忙着否认,看上去很焦急,“你在瞎说什么呀,我干嘛要喜欢你。”

    “那你大老远跑来干什么?”

    “我……就是很久没见你了,想来看看……”

    “你听说轻璇是我妹妹,好像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这不是觉得你连正妻都没有就纳妾不太好嘛。”

    穆淳唇角含笑看着她,不发一言,却好像将她整个人都看透了一般。

    萧缈慌忙跳起,理了理裙子要往石阶下走去。

    “我要回扬州了!”

    她似乎有些慌张,是真的准备要走。

    穆淳跟着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萧缈的手很细腻,被穆淳的手握着,一股略带粗粝的温暖触感自手背传至心尖,她有些站立不稳。

    “好啦,你没有喜欢我,可以了吧?”穆淳靠近她,萧缈抬起眼,看到他的下巴,再往上便是那张她思暮想的脸,可她没有勇气抬头凝视。

    “你不喜欢我,是我喜欢你,不然为何要问你这些。”

    他沉厚的嗓音消散弥漫在微暖的黑暗里。

    静谧的夜晚无风,萧缈感觉她与穆淳之间薄薄的空气越来越热,她呼吸变得急促,手指还被他攥在手中,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靠在他的胸膛。

    她如坠梦中。

    穆淳终于说出心中一直想说的那句,对这个他曾以为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人。他压抑着内心的波澜,低下眼去看她,见她睫毛轻颤,显然十分激动,却不敢抬头看自己,又失笑了,心头忽然愉悦无比。

    “你不喜欢我,或是喜欢我也不说,都没关系,反正我喜欢你,已经跟你说了。”他离得更近,“你不用理我,我单相思也没问题的。”

    说是这么说,手却一点点在收紧。

    萧缈试探着,慢慢靠入他怀中,脸颊一点点摩挲着,凑到他的肩膀,没被他握住的那一只素手抬起,轻轻抓住他腰部的衣料,感觉周身暖融融的,如同包裹了整个隆冬从扬州到永乐的寒意。

    春意自南向北蔓延,待到洛阳□□满城时,已是三月里了。左辛悠闲坐于酒楼,手中的茶盏香气四溢,窗外传来阵阵小儿嬉闹声。他从窗口伸出头向楼下看去,十几个孩子正拉手围成一个圆圈,一边转着脚步,一边朗朗念着一首新学的歌谣,那声音稚嫩清脆得很,引得许多路人笑,可也有人听着听着变了脸色。

    他品一口盏中春茗,眼风扫向对面街角几个眉目狠厉的人,对身边同坐的两名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起身下楼。而他依旧靠着窗,唇角含笑看着那些孩子。

    泰元十九年的春天,整个京城充斥着孩子们的童音,一派生动之景。直到有一日,官府嫌这些孩子太闹腾,派了许多官差来将他们驱散,于是家家户户都有些惊慌,告诫家中幼子不可再聚众喧闹了,这些孩子这才安静下来。

    蓟崇跪在乾明宫中禀报近日军务,皇帝默默听着。蓟崇见皇帝面色沉寂,对他所言并未做何反应,心中莫名有些慌乱。待他都说完,皇帝略一颔首,道:“你日就到这,朕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蓟崇心中稍安,退了出去,走下宽阔的玉石蟠龙阶,忽见项颂良往乾明宫行来。

    蓟崇略一怔,随即抬起头高傲地睨了项颂良一眼,项颂良见了一礼,继续向前匆匆行去。

    “城中流传诗歌的事,现在消停了么?”蓟崇头也不回地问身边随从。

    “都消停了,老爷。”身后的人低声回答,“咱们那时候,每每要去喝令、驱赶、抓捕这些孩子,总是遇到各种不顺之事,他们还是唱了下去。说来也奇怪,此事传到宫里,陛下下令官府出面驱散这些孩童,没过两天,这传唱声就真的没有了。”

    蓟崇眉头紧皱,恨恨道:“此事太不简单,这些人太聪明,知道利用孩子,京城孩童那么多,咱们查都不知道从哪查,此人若是被我揪出来,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项颂良踏入殿中,快走几步跪下:“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斜斜歪坐于御座上的人慢慢支起身,“外面那些传唱之声,如今可还有?”

    “回陛下,没有了,可……”项颂良疑惑道,“臣实在难以想象,会是什么人有胆子传这些歌谣。”

    “哼,”皇帝一声冷哼,“胆大之人。”

    “陛下息怒,只是……”项颂良觑着皇帝眼色小心道,“这些诗歌的词和曲子实在太好记,恐怕现在已被不少有心人听去了。”

    皇帝皱起眉,拿过案上一沓纸,上面写着近日来城中流唱的词,有的暗讽,有的明嘲,有的更是无法无天。

    “铁履踏布裙,稚音呜呜啼。何不速长成,营中分高低。”说的是一个孩童,其母被官兵欺辱,孩童大哭时,那官兵却道,在这哭,不如等到长大了来军营和他单挑。

    整一个兵痞,将养兵练兵的军营当成打架斗殴逞雄风之地。

    下一张,“殿上参走兽,殿下打飞禽。切莫上殿哭,下殿又一出。”

    京城中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飞禽、走兽乃是文武官员官服上的图案,至于这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