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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酸臭。眼睛在片刻之间便习惯了黑暗,手更是凭著本能在岩壁上抓住了可著力的地方。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後,他试著在脚下踩了踩,其实再往下便有可以踩踏的平台,他缓口气,慢慢摸索著身後的岩壁,却摸到一团湿湿软软的东西。 他定睛看去,那东西鼓动著羽翅,却咬住他的手指。那种痛感异於平时被蚊虫叮咬的轻微刺痛,剧烈到像是血肉正被撕啃下来,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将手上的东西甩开,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在四周似乎打破了种异样的静谧。 因为在声音落下的同时,那片离他不远的岩缝里,挟著股温暖潮湿的秽气,他听见一大片羽翅拍击的声音倾巢而出。 但那还不是让他害怕的,那一瞬间,他的眼角瞥见的是,在平台下的那一片混沌深渊里,有一大片看不见尽头的黑影在迷蒙的雾气中跟著骚动了起来。 那听来像是沈重的脚步声、混浊的吐息,还有利爪尖牙互相撕扯啖杀的声音,那群东西一边互相残杀著一边往这里追他而来。 杨灵晔没有多花上一秒思考,立刻沿著岩壁往反方向开始狂奔。 眼前是一片难以目测深浅远近的深渊,湿热的风毫无章法,令人只能凭著手中的触感与本能找路。小路在平台上蜿蜒的尽头却仍是一片漆黑,雾气飘盪之间,他隐约猜测著崖下应是峭壁,但是底下那一片混杂的声音又追了上来,他别无选择,只好在崖上继续逃跑,只是要逃到何处,他也不太确定。 犹豫的时间不过一秒,那些东西似乎已经爬了上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心下一阵悚然,只好加快脚步往前飞奔。 但是杨灵晔的身体并不适合做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他不知道自己在交错的石径上跑了多久,胸腔一阵阵鼓涨出来的剧痛,能吸进身体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少。他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奔跑以外别无他法,但当一颗大石挡在路边时,他仍是下意识地用手搭住稍微停住喘气。 就那一个喘息之间他迅速回头看去,却见到刚才自己跑过的路旁陆陆续续爬上许多奇形怪状的物体,在他的知识里找不出可以和那些东西对应的名词,但仍可以从声音分辨出来,那些是擅於互相厮杀的各种生物。 他忽然觉得脚上一凉,湿黏而冰凉的触感爬上脚踝,杨灵晔下意识在脚边一抓,然後在那条全身上下都长了不断开阖小口的蛇咬到他的肉之前,将它狠狠摔出去。 他顺势低头看去,却差点无法呼吸,脚下那一片深渊里涌上的是密密麻麻的蛇形生物,大小不一,嘶嘶作响,带上来的腥臭气味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杨灵晔努力张著口要吸气,却在一瞬间感到比刚才陡遭变故时更强烈的惊惧。真的吸不进气了。 胸口紧缩得毫无知觉,他按著心脏处半跪了下来,脑中一片空白,即使脚上被蛇牙咬住并传来剧痛了也无能为力。 那一瞬间,脑中却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就这样死了,那的确是他最害怕的死法。 不是因为身体的残缺,而是落到这种正常人无法想像与相信的地步,被这些妖魔鬼怪整死,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在一片浓黑里,他心中涌出鲜明的绝望。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头上闪过一片光芒,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打下,杨灵晔趁著那一瞬间的电光抬头看去,在层层叠叠的浓厚乌云里,他看见一道巨大矫健的长影游了过去。 那是一只苍青色的──龙。 一阵冰凉的阵雨当头淋下,杨灵晔瞬间清醒,空气挤进肺里,他赶忙伸手把脚上那只黑蛇拔开,但一抓到手里才发现它竟然软绵绵的不动,不知道为什麽已经断气了。 而蛇群在脚边围成半圈嘶嘶吐著蛇信,却没有一只贸然上前。 他心中浮现垂瑛说过的话。 看来不只是狐狸,连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怪蛇都不敢随便吃他了。 杨灵晔发觉自己脸上竟然浮出一点笑。 好像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刚才那种可怕的绝望便都消失无踪。妈的,是谁说一切有他,什麽都不用担心的啊,这种时候人上哪去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只要能再见到那个人一面,真的挂在这个异世界里也无所谓」的念头。 这真是…… 头上又是轰隆一声,短暂的雨已经过去,两道雷声之间相隔不到几秒。杨灵晔试著爬了起来,跛著脚还没有走上几步,远处又是一道银白色的影子轻飘飘地移过去。 那人一身绰约白衣,飘逸出尘,长发如墨,发髻上垂著金色流苏,在一片黑暗中,清晰犹如破晓晨光。 微凉的檀香味随著那道身影缓缓沈淀下来,一瞬之间,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思念与渴望满溢得像是要从急促的呼吸里涌出。 他记得这背影。 月以宵曜…… 他觉得自己记得这道寂寥的背影,她其实不那麽常穿白衣的,她这样穿,这样一身缟素,那是…… 杨灵晔跳了起来,穿过层层缭绕的轻雾,拔足狂奔,放声大喊著:「不!月宵!别动手!不要!那是你的劫!不要!」 但是不论他如何狂奔,那人却始终那麽遥远,他们之间的距离丝毫无法拉近。 隐约之间声音传了过来。 你杀了他。 他看见那道背影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宝剑,湛如水光,鞘落锋开,那剑终要见血。 脚下一步踉跄,杨灵晔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他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仍旧挣扎著要往前爬。 声音乘著风远远传来。 夫人欲报夫仇? 是你…… 但是只在一个眨眼之间,杨灵晔发觉刚才胸口的剧痛又猛然袭来,他伸手按住,却摸到满手的腥腻。 是血。 他呆呆地看著胸前的裂口,黑血从其中狂涌而出,渗出指间。大量的失血带来晕眩,但此时在模糊的意识之中,他只有一个念头。 月宵,到我身边来。 他这麽想著。 不要枉造杀业,月宵,到我身边来…… 您叫我麽? 在呛满口鼻间的血锈味里,他又闻到那股幽淡檀香。不知何时,覆著白绢衣袖的皓腕已经伸到他眼前来,那只手修长纤细,挂著一只古朴玉镯。 他抬头望去,眼前却因为剧痛而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见那人长眉如柳,双目含笑而妩媚,如此多情婉转。 是的,是你啊,是你…… 「月宵……」 不知如何遏止的眷恋与思念,彷佛痴狂的爱意和喜悦,都是因为那双眼睛,是你没错,的确是你。月宵。 他低低叫了一声,然後紧抓住那人的手。 但跌入的却是一个安静结实的胸膛,那人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