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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这一切!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因为没有时间。 就像是一头被猎人追迫的惊兽,他将一切力气都用于往前奔跑,连喘息都怕没空。 现在,松懈下来的他,终于有多余的力气去怨恨,去憎恶。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 眼泪已经止住,他只觉得心中有点茫然。 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过。 现在天还没亮,也许还是半夜,窗外风呼呼的吹过,虽然身处室内,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外面一定很冷。 不过,这对于现在心绪烦乱的南哥儿来说,倒正合适——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穿好衣服,颤抖着走了出去。 这个世界的冬天总是很冷,而又不比现代有空调羽绒服,哪怕是在王宫身裹裘皮棉纱时,自己也不耐寒,之后又在天牢浸泡了三年,身体的底子算是彻底的垮了,现在还没有大冷,就已经觉得身体开始冰冷,无论怎样都很难发热,每晚都没办法顺利睡着。 现在在县衙,能有饱饭吃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了,他当然不奢望要什么裘皮了。 将棉麻衣多穿了几层,然后才推开门走出去。 门一开,风就呼的一下撞了进来,几乎要将他吹走一般猛烈。 他不自觉地缩着脖子后退几步。 跟前一阵狂风过去后,他才哆哆嗦嗦地笼着袖子往外走。 现在的确是半夜。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虽然现在衙门的开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但基于节约的考虑,只在门口挂了两盏灯笼,衙门内几乎是漆黑一片——除了通往茅房的那盏可怜兮兮的小灯笼。 他当然没有兴趣往茅房那边去。 于是也不管眼前漆黑,就这样高一脚低一脚地漫无目的随便走。 他没有考虑自己要去哪,也不去想自己想做什么。 就这样茫然地走着。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冻僵时,看到前面的凉亭上有一抹黑影。 被吓了一跳的他本想立刻跑回去,但马上反应过来,这衙役里面除了自己还会有谁? 同时,那影子发出动听清朗的声音:“南哥儿?” ……果然是县令大人。 南哥儿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伤感混乱,抽抽嘴角:“大人,您不休息,在外面转悠什么呐。”我记得您可是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啊! “我啊。”莫树轻笑着道,“看梅花。” “哈?”南哥儿莫名其妙地应了声,一边跌跌撞撞地往莫树所在那个凉亭走去。 虽然在自己刚来时,县衙看起来很寒酸,但从格局来看,证明这个衙门也是花了大心思修葺的。 至少凉亭假山人工湖那都是有地,只是都没派上用场而已。 “现在,还没有到梅花开的时候吧。”记得梅花应该是大冷的那段时间开吧?现在还早呢。 “恩。”莫树应了声,“现在还没到时候。” “……”那你看毛啊! 一阵冷风灌来,他不自觉地缩脖子缩脚,再加上衣服穿得很多,一个没注意左脚绊住了右脚,身体重心一个不稳,就往下栽。 结果,被托住了。 “哎?”他呆呆地本能地抬起头。 但是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 “……小心。”莫树道,一边扶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凉亭拖。 ……你这小心,说得太“快”了吧大人! 南哥儿无语。 其实心中还是很震惊的。 他目前距离莫树的凉亭至少还有十步的距离,莫树到底是怎么发现我要摔跤并且冲过来将我扶住的? 果然,莫树是会功夫的,而且似乎还很不错。 将南哥儿带上凉亭后,莫树没有松手,他伸手一把抓住南哥儿冻得快麻木的手,口吻有点担忧地:“怎么这么冷?” “我怕冷啊。”南哥儿莫名其妙地回答他,当然,声音被冻得发抖是没办法避免的。 哪怕是站在这样寒冷的风中,莫树的手心依然是温暖的,这使得南哥儿的手指恢复了些许知觉。 “啧。”依稀听到莫树轻啧了一下,然后在他手上搓动着,“你身子太虚了。” 虽然觉得莫树可能看不到黑暗中自己的脸,南哥儿还是本能地扯出个笑脸:“恩,陈年积下来的。” 莫树并未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也许他也察觉到南哥儿并不是很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为什么你在外面转悠?”莫树揉弄了会儿南哥儿的手,又换一只,顺便换个方向,替他将迎面的风挡住。 “做了个梦。”南哥儿实话实说,然后转问他,“现在梅花还未曾绽放吧?” 至少在自己眼睛看到的范围,是没有看到丝毫梅花的踪迹。 “那里。”莫树下巴勾勾某处,“那里有一株梅树。” 在黑暗中行走许久,南哥儿的眼睛也渐渐能适应些许黑暗,顺着莫树下巴勾点方向看去。 ……只有黑乎乎的一团枝桠,没有梅花。 “没有。” “恩,”莫树倒是很利索地承认了,然后又道:“说起来,我很想感谢你。” “哈?”不晓得县令大人这是唱的哪出,南哥儿困惑地发出声音。 “如果不是你来到县衙,只怕今次烤肉的柴火都没有,更加不用说喝酒了。”莫树道,“说来汗颜,我跟朱溪都不擅长经营,所以衙门里的众人连饱饭都没办法吃到,实在是无用之极。”朱溪就是那位师爷先生。顿了顿,道,“本来你身子不好,也不该让你如此忙碌,但是人手不够,薪金也不够……”说到后面,莫树的声音有点低沉,“顾得了这头又顾不上那头,实在是……” 眼见莫树似乎也情绪低落了,南哥儿赶忙道:“……其实也没有很辛苦。”这是说真的,因为自己不擅长打扫那些日常作业,所以只是随便弄两下,之后的事情一般帮忙做饭的厨娘都顺手做了,也用不上自己动手。 平时自己的忙碌也完全是因为个人所需罢了。 只是身在公门居然没个饱饭吃,的确是悲惨了点。 莫树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沉默许久,南哥儿又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个,大人,没有梅花,您这是……”他实在搞不懂,这么冷的天,莫树却杵在外头看着一株光秃秃的梅树发愣,还美其名曰赏梅…… “我在看梅花。”莫树轻笑。 虽然黑暗中有点模糊,但视线渐渐适应黑暗的南哥儿还是能看到他唇角上扬的幅度。 “可是……”眉(梅)毛都没有,你看啥啊! “我在看未来绽放的梅花。”莫树又道。 “未来绽放的梅花?”南哥儿越发不解。 “那里,隔壁人家的梅树。”莫树笑道,“没多久,梅花就会开,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