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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情, 陆学廉被升到京城后, 隔三差五地还去他家串个门。可秦夫人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不喜欢陆栖鸾成日里去衙门帮她爹办案,觉得这不是女儿家该做的,怕带坏了秦尔蔚, 见人就说陆家的姑娘没规矩。 其实那会儿陆栖鸾十五六岁都懂事了, 说她一回两回她只当是少不更事本该挨骂,可过了五六年, 还是那么老一套说辞,慢慢地就有点烦了, 两家到了京城后, 来往便渐渐少了。 此番秦越被弹劾, 便是朝中头一个被谢党拎出来杀的鸡,甚至于连人证也快被押送到京城了,都察院、刑部都不敢接这个事, 就怕一个处理不好,就被两党挤成渣。 直到次日一大早,陆栖鸾正准备把公事都放在今天完成,明日去接从梧州回来的苏阆然时,圣上的手诏便下来了。 ——令枭卫彻查门下侍郎秦越里通外国一案,若确有其事,可着即捉拿。 枭卫就像一块砖,哪里棘手往哪儿搬。 别人且不说,陆栖鸾这边倒是尴尬了,她跟秦家还是有点交情的,正巧高赤崖这两天准备成亲,其他人又去忙着调查先前在阊州失踪枭卫的事,圣旨便只能让她硬着头皮来接了,只待证人入京,便要去秦越府上请他喝茶。 陆栖鸾在公案前坐到黄昏也没回家,旁边的放衙的其他枭卫问道—— “……陆大人,都放衙了,您还不回府吗?” “给我家里送个口信,说我今天不回了。” “明日还有的是麻烦呢,为何不回?” “因为我一回家肯定有邻家的麻烦人物在等我。” 以秦夫人的性子,一听说是她负责查这个案子,此时多半是在陆府等着堵她的,等她一回家,今天晚上就别想休息了。 “可今日不轮您的值,您睡哪儿呀?” “老叶不是还没回来吗,我去他屋里蹭一夜就是了。” “叶大夫上午就回来了,今天您忙,就没来得及告诉您。” 叶扶摇被她坑去了梧州后,听说是被虎门卫调走去地方上做防疫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陆栖鸾有点心亏,待府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便溜达出门,在临街买了两包肉小笼,便回府去了后院,远远地便闻到一阵熟悉的红枣莲子羹的香味。 很好,今天晚饭又有着落了。 陆栖鸾在叶扶摇庭院外的拱门处探头道:“老叶~~你回来啦。” 庭中树下打盹的酿酿嗅见小笼包的香味,猫瞳圆睁,伸了个懒腰,小爪子在地上抓了抓,便摇着尾巴踱去了陆栖鸾脚下,拿鼻尖嗅着她手里拎的油纸包。 院中一如既往地在躺椅上慢慢摇着的猫爹斜了一眼,道:“谢陆大人关心,在下舟车劳顿,不宜起身相迎,陆大人还是回去吧。” 陆栖鸾掰了半个肉包给酿酿,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本官关心同僚那不是应该的吗,你又在炖枣羹哎嘿~另一个碗是给我准备的吧,我先替你尝尝甜不甜啊。” 叶扶摇院子里每天都会炖各种各样的补汤,听其他老军医说,他的补汤里有不少几户绝迹的药材,都是有价无市,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枣羹香甜柔滑,陆栖鸾蹭得心满意足,看着余下半炉,问道:“枣都快炖烂了,你不吃的吗?” 叶扶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道:“本就是等着陆大人用完,后面半炉才下药的。” 说着,他进了屋子,左手提着把匕首,右手拎着只眼熟的竹筐。 本来在吃小笼包的酿酿忽然炸起毛来,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了树,猫瞳盯着叶扶摇手里的竹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这是怎么……卧槽!” 等到叶扶摇从那竹筐里拎起一条蛇时,陆栖鸾差点也上了树,躲在树后道:“我就蹭你一顿羹,你拿蛇干什么?” 叶扶摇笑地一脸可恶:“陆大人博闻广见,还怕蛇?” “你女儿都被吓毛了好吗!” “陆大人放心,很快就好。” 那花纹蛇正是数月前叶扶摇去药铺专门定的龙血虺,此时蛇体已然渐呈黑紫色,蛇眼红似滴血,纵然被扣住七寸,仍然凶性不改,蛇身紧紧盘绕在叶扶摇右臂上,稍弱些的人,胳膊怕是当即便被拧伤了。 叶扶摇好似没什么感觉一般,任凭龙血虺绞着手臂,把匕首放在炉子上燎了片刻,在那蛇颈上划开一条小口,蛇血便形成一线血泓滴入汤羹中。 “你这是……” “药材总是千奇百怪的,哪天陆大人再在公案上熬下去,臂腕酸痛,也是要抓些蛇蜕入药的,一样的道理。” 待到汤羹尽红,浮而不沉,叶扶摇取了止血药膏随意涂在龙血虺伤处,将之放回了竹筐中盖好,这才把那汤羹饮尽。 陆栖鸾看得莫名觉得可怖,问道:“老叶,你手没事吗?” 拇指拭去下唇处残留的一丝血色,叶扶摇坐回到躺椅上,片刻后抬眸道:“这小畜生还是有几把力气的,没想到陆大人近日得了首辅青眼,还有心关怀同僚,在下不胜感怀。” 陆栖鸾把树梢的酿酿抱下来,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也跟那街头议人长短的长舌妇似的?听风就是雨。” “陆大人的意思是空穴本无风了?” “……有,还是有的。” 叶扶摇的神色顿时难言起来,也不知该是取笑还是该叹气,末了,让陆栖鸾坐过来,道:“陆大人,你这次所玩甚大,在下佩服。” 陆栖鸾蔫嗒嗒道:“你别取笑我了,谢公虽然瞎了点,但到底还是天下文人之表率,他要是也坏了,那朝廷不就完犊子了?” 叶扶摇似笑非笑道:“国失砥柱,自有后人来顶,陆大人就不想也站到他们那等人的位置吗?” 他这话像是玩笑的语气,陆栖鸾却没能笑得出来,垂眸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还有家里人在,谢端那个位置,风浪太大了,我不知能不能抵得住。” “倘若真有一日,至亲父母亦被风浪袭身,陆大人该作何选择呢?” 陆栖鸾猛然抬头,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一般盯着叶扶摇,片刻后,眼神冷下来。 “收回你这句话。” ……原来,至亲才是笼子上的最后一把锁啊。 叶扶摇掩去眼底弥漫而出的悦色,道:“陆大人见谅。” 陆栖鸾起身道:“不提京中之事了,本官托雁云卫去查梧州阊州一带枭卫被杀和假枭卫一事,雁云卫也应当找过你相协,可查得什么了?” 叶扶摇敛眸道:“那些枭卫,是去年赵府主所派,一共十路,每路十二人,合计一百一十二人,寻见尸身六十三具,死法不一,却都是死于八月初。” “从六月起府中枭卫调度都是由我处理的,赵府主调了一百多名枭卫去南方,怎么我从来不知?” 陆栖鸾记得很清楚,枭卫人少,合府上下在册者共五百三十三名,个个身手不凡,且皆有权调度县以下的军力,都死在同一时间段,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 “是啊,陆大人觉得这是为何呢?” 陆栖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