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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陆大人出气如何?” 一声嘲笑的气音,随后化作几声渐哑的冷笑,陆栖鸾道:“于大人真心想讨好我,给我看一样东西叫我开心开心如何?” “陆大人尽管说,只要是本官能办到的——” “我想看看于大人的心,是怎么长的。”一句话说得于尧脸上的谄媚一凝,陆栖鸾面上的冷笑骤然一收,道,“军饷三七分,赈灾银五五分,下面那五成,有四成要分到协同你贪渎的小吏手里,于大人的规矩,真是好良心啊。” 见后面的雁云卫脸色不善地围了过来,于尧终于慌了,一边退一边叫道:“陆大人不可听信小人污蔑之词!本官……卑职向来两袖清风,可从来不敢有半分贪渎之意啊!陆大人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 “需要证据吗?我可是听说你许了鹿慎做南溱县公,等到乱子一平,就和他狼狈为奸,一个骚扰灾民,一个侵吞灾银……瞧瞧你们这点儿出息,鹿獠敢和朝廷对抗我还敬他是条汉子,你们,连虫虱都不如的东西,抓起来。” 周围的雁云卫早已忍了于尧太久,冲上去便毫不留情地把他按在地上,胳膊反拧,痛得于尧叫了起来:“你敢抓我?!本官可是都察院院判!!等到回京后本官禀明上意,你老子也保不了你!” “是吗。”陆栖鸾放下叠起的腿,起身提起旁边小几上烧得正沸的茶壶,在于尧惊怒交错的目光下徐徐走到他面前。 “有个朋友说,初生牛犊不止不怕虎,最要命的是学什么都快,跟着清官学好,跟着贪官就学坏。战事很快就结束了,看着您是朝廷命官的份上,我会把你放在伤兵的营寨……对,就是你克扣了救命粮的那营寨里,我会好好告诉他们,这是京城来的于大人,在前线受了伤,让他们一路把你照顾好。至于到不到得了京城,山远路遥,还看于大人的命了。” 说话间,沸水自于尧头顶浇下,山峰上回荡起一声凄厉惨叫。 “啊——” 于尧的整张脸被烫得一片赤红,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昏死过去。 “陆大人,这可是监军——” 那人话未尽,见陆栖鸾漠然撇来的目光,不由得心神一颤,闭上了嘴。 “从现在起,监军是我了。”她说。 …… “杀!杀啊!” 青帝山险峻,谷口之处乃是一条仅容四驾马车并行的狭道,两侧峭壁高耸入云。本是易守难攻之地,面对源源不断的官军冲杀,鹿青崖也渐感吃力。 “二爷!”有人喊道,“你都杀进杀出二十多个来回了,再打下去是要出事啊!还是先撤吧!” “不行,义父没发信,还不到时候!” “官军增兵了……” 一枪扫断一个官军骑兵的马腿,后面的官军便一拥而上,鹿青崖且战且退,到了谷口时,正要喊他们先走,便听见寨子里传出一声绵长的号角声。 “二爷,快走吧!主公让我们撤了!” “先走,我断后!” 后面杀来的官兵见一人半身沐血,却是独力当关,一愣之下,便觉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到了,杀势越猛。 “冲啊!男儿功业尽在这匪首项上了!” “逆贼!还我兄弟命来!” 血沃掌心,与不休的战意相反的是四肢的麻木,仿佛是在和整个人世对抗一般的疲惫。 ——不行啊……有人还在后面,说好了要她等着。他走了,谁来守她? 事不过三,有言在先,不能让她再落于流离了。 这么一想,本已倦怠的神思骤然一清,待身后最后一个活着的兄弟进了谷中,鹿青崖扬手抓住一个官军骑兵的脚腕,一发力,扯了人下马做盾,挡住射来的箭雨,随后抢过他的马,狠狠一抽,冲回了青帝山谷。 “杀啊!叛军溃退了!!!” 火光从狭窄的谷口宛如炸开的岩浆一般涌入深谷之底,另一侧山头上,匪寨将军台,猎猎而动的贼旗下,鹿獠面色凝重地肃立着。 “都准备好了吗?” “是,已着人将火药送去了瘟谷,大公子已经到了,在那儿监看着瘟奴背火药。” “他养的那些瘟奴又换了一批,该不会不听话吧,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下山?” “大公子的手段您是知道的,用了秘毒,那些瘟奴一日不服药便生不如死。他们知道下面是那些是克扣赈灾粮的官军,定是会与之同归于尽的……倒是主公,二爷真在下面,就不安排人去救了?” “吾儿本事过人,自有办法脱身,不需要你担心!” 鹿獠面色冷漠地说道,忽然又见远处的山头上飞起一簇红色烟火,这烟火形状古怪,炸开来时,颇像是两片羽翼一般。 “那是……” “主公,那地方是不是于尧该在的地方?” 经人这么一提醒,鹿獠顿时警觉起来,正回忆着是不是于尧骗了他时,忽然左侧远处,瘟谷的方向闪出一片火光,随后灰尘扬起,自远而近传来巨大的爆炸响动…… “瘟谷出了什么事?!” 鹿獠厉声喊道,见四下都一片茫然,大怒踢开了椅子:“你们在这儿看着战事,老夫自己去看!” 鹿獠性子急,又因那瘟谷离得不远,绕过一个狭道,便看见了整个瘟谷的谷口烟尘弥漫,入口处已经彻底被炸开的土石堵住。 “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守卫闻声过来查看,鹿獠心中恼意越重,待吹来的山风将烟尘吹散,只见另一头,一人一刀,满地尸骸。 “……是你。” 甩去刃上未干的血,苏阆然感受到了对方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杀气,不由得凝起神来。 ……好凶横的武者杀意。 校场上是练不出这样的人的,那是需要多少人命,才能浇出这样一尊枭雄。 “父亲!父亲我在这儿!快救我!” 他身后不远处,鹿慎正瘫坐在树下,双腿似是被打折了一般,连声求救。 “掳人相挟,朝廷现在已经是这般作风了吗?” 苏阆然微垂眸,甩去刃上未干的血,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要人便来战。” “好。” 旁人不在,鹿獠终于彻底扔下了平日里那副状似仁义的面目,筋肉暴突,宛若疯虎般一掌拍来。 一交手,苏阆然脚下的尸骸传出骨碎之声,若是这掌落在女子身上,只怕当场便要毙了命。 ……该杀。 鹿獠本以为上回交手已是这少年人的极限,没想到他并未尽全力,闪身躲过他刀上寒芒,却见寒芒落处,无不一片齑粉。 “好身手,可敢弃了兵刃与老夫赤手独斗?!”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最强的永远是那些空使拳掌的人,但对于依赖兵刃的官军而言,这个要求就过了。 苏阆然退开数步,听见他这话,罕见地扬起了唇角。 “第一次有人让我弃刀,你想速战速决?” “是武者就赤手而战!你可敢?!” 苏阆然没说话,手一扬,将手中沉重的雁翎刀横掷出去,深深钉在了鹿慎身侧的一株枯树上。 “进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