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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潮热,便是有火药坊,也只会在春冬开工,多是用来制作烟火的,现在竟有了火药…… 陆栖鸾记下这一点,又问道:“你家二爷几时回来?” 一人道:“昨日主公带着大公子回寨,二爷又立了功,势必要开一会儿庆功宴,应该是子时以后吧。” 见她点头,那人又道:“姑娘放心,二爷虽然混江湖,但从来不跟女人厮混,不会辜负你的。” “……哦,谢谢提醒。” 这些人一路看着鹿青崖缠着陆栖鸾犯蠢,多半是觉得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压寨夫人了。而陆大人如今身在曹营心在汉,若是一口回绝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只能继续吊着鹿青崖。 此时旁边传来一阵喧嚣,只见另一侧检查归营军士的队伍骚乱了一阵,有一个胖子高声对人群喊道—— “……你们这些新来的,十八以下的和有刺字直接进,其他的到一边拿户籍牌子过审,看见旁边的悬崖了没?若是有官军的奸细,直接丢下去喂乌鸦!哎~这儿怎么还有个带狗的呢?军粮扣一半啊!” 陆大人眯起眼看着那条狗的倩影,大约是出于和狗娘的心灵感应,那条过了检的狗一扭头,兴奋地朝山上叫起来—— “汪汪汪汪!” 陆栖鸾:“……” 宝贝儿,你来有啥用?这边到处都是九尺壮匪,你来还不够人家炖一锅狗肉的,倒是来个人间凶器级别的…… 刚这么想,便见那带着酱酱来的、或者说混进队伍里的人,抱起地上打转的酱酱,抬头看向她。 ——啊,安全感突然上升了,本官好欣慰。 第56章 破喉咙 随着官军的渐渐从各地调拨了增援的力量, 肆虐梧州了两个月的叛军势头终于有些歇了下来,兵线开始回拢,直至今日, 撤出了在梧州城的所有兵力, 转而选择在四周山地崎岖的郡县驻扎。 显然,叛军的首领对此并不满意。 鹿青崖进入青帝寨正堂时, 便看见鹿獠沉着一张脸, 正堂中间堆着两三个箱子, 他刚一进来, 便踢倒了其中一只, 里面金条银条滚了一地,一路从台阶上滚到台阶下一个被挑断了四肢筋腱的人身前。 “这才几天,都忘了当时青帝山结义的事!你四哥六哥为了开仓放粮,被那狗官抓起来片去喂了狗, 你竟还敢私底下和官军勾结!今日不杀你, 有何面目见泉下兄弟!” 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青面人目光闪动,劝说道:“父亲, 金十叔好歹也跟了您这么多年……” “鹿慎,我就不该把你教给你娘带, 妇人之仁, 迟早要误事!还不把这叛徒拖出去!” 地上的人已经被割去了舌头, 眼球暴突,满口的血,直至被拖了出去, 仍然挣扎着。 这样的场景,鹿青崖见惯了,知道他义父义薄云天,最是痛恨勾结朝廷私相授受的叛徒,顿时心中对他又多了一份崇敬。 “义父。” “吾儿,为父也听说了你上回劫了官军辎重的事!做得好啊!” 见了鹿青崖进来,鹿獠面上的阴沉为之一扫,起身很是夸赞了他几句,又转头对那书生样的鹿慎道:“你什么时候能如你义弟一般敢打敢拼,为父就放心了。” 鹿慎眼底闪过一丝恨色,僵硬地牵起嘴角道:“……义弟神勇,为兄不敢及也。” 鹿獠一脸欣慰,让人进来提了三壶酒,道:“这次的官军来了不少京城的精锐,本来为父也不忍你独自率军出去打拼,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无论是胆识和武功,皆长于你兄长。这次回来,兵符也不用你还了,右军再给你加三千人,为父还有大任相托!” 接了酒,鹿青崖道:“义父说的可是近日官军进攻青帝山一事?” 鹿獠让他先坐下来,叹了口气,道:“近日的地盘虽越打越大,夺了州府的甲胄兵器后,我青帝寨便能拥兵三万。但到底是流民与匪类,军饷消耗怕是抵不过官军,为父便觉得此次官军攻山,怕是不能与之硬碰硬。” “义父的意思是?” “你大哥给出了个主意,在山谷外二十里处设一小营寨,派两千驻扎于此,直面官军主力,待短兵相接后,便佯败撤回谷中,将那主力引进来,围而歼之。” 鹿青崖听罢,望向一侧的鹿慎,道:“大哥觉得此计可行?” 那鹿慎咳嗽了一声,道:“诸位叔伯都说可行,但就是缺一能打会冲,足以激怒官军主力的主将,为兄缠绵病榻,虽然有心为父亲冲锋,却也力不从心,听说二弟近日劫了官军的药材,想必官军已对二弟恨之入骨,我想……” “不可!”鹿獠忽然出声喝止了鹿慎,怒斥道:“你二弟连战一个月,一天都未曾休息,你便让他去犯险,是做大哥的样子吗?!” 鹿青崖按住要起身的鹿獠,道:“此战的确凶险,但官军精锐越来越难对付,诸位叔伯皆已负伤沉重,此事非我不可。” “吾儿,为父怎忍心——” “义父不必在意,儿这条命便是义父的。倒是若我这次还是立了功,想向义父讨个赏。” 听见他这话,鹿獠愣了愣,随即笑道:“吾儿为我冲杀这么多年,从未要过什么,今日这么一说,反倒让为父吓着了。说吧,吾儿但有所求,便是去要天王老子的龙椅,为父也定为你办到!” “义父言重了,儿只是想成亲罢了。” “哦?你看上的是谁家的千金,为父可从没听你与在座叔伯家的丫头走得近的。” “倒也不是什么千金,是我从官军手里救回来的一个姑娘,她与我一样流离于战乱,想来也与儿有缘,此战结束后,还请义父为儿证婚。” “好不容易有我儿看得上眼的,今日就该办!来人——” 鹿青崖连忙站起来道:“义父,今日办不得。官军势急,若我回不来,便是害人守寡,还是等击溃官军后,义父安心,我也放心。”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若回不来,为父便杀了她让她下去陪……哎,怎么说起死的事来了,晦气!吾儿立了大功,今日合该一醉方休才是,抬酒肉来!” 正堂内立时一扫之前的血腥,开怀宴饮起来。 直至日头渐暮,鹿慎见满堂的人都已目光涣散,便一声不吭地起身走出堂外。 “大公子,二爷可答应了?” “答应,能不答应吗?你见他什么时候拒绝过父亲?”冷笑一声,鹿慎眼底爬满阴鸷之色,回想起宴上鹿獠对鹿青崖赞不绝口的情态,妒意越浓,道:“你可见他带回的那个小娘了?” “上午的时候在寨子门口见过了。” “可当真貌美到连这木头桩子都动心了?” “反正小人在梧州这地界没见过,想来是那官军从外地带来的,眉眼身段儿都不是寻常货色能比的。小人说句不中听的话……比您后院那几房加起来还强些。” 鹿慎冷哼一声,越想越气,只觉得世上的好事都让这捡来的家伙占尽了,沉下脸道:“你去从地牢里提两个瘟奴,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