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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哀道:“夫人呀夫人,你我同床共枕多少年岁?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小子,一个半子这般糟践为夫?” 赵夫人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倒越发娇媚了。 次日,牧清寒和杜文一大清早再来,何家门房果然不叫进。 那门房自然也认得他们,当即为难道:“姑爷,牧大人,不是小的有意为难,实在是,嗨,老爷的脾气二位也知道,这来得快,去的也快,两位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指望小的挣钱养家呢。要不,您二位赶明儿再来?” 两人虽然着急,却也真不好为难一个听命行事的门房,只好怏怏而归。 谁知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何厉却突然从门内探出头来,十分畅快的仰天大笑几声,倍觉解气。 门房一头雾水的摸着脑袋,憨笑,问道:“老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何厉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回,却斜了他一眼,哼道:“你懂什么!这些混账小子记吃不记打,三五日不收拾一顿,眼见着就要骑到老爷我头上指指点点啦,哼!” 然后结伴去衙门的牧清寒和杜文刚要在路口分道而行,就听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同时还有人气喘吁吁的喊着什么姑爷,什么牧大人。 两人心头一动,当即转头,来的可不是方才的门房? 天热,来人跑的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只是递上一张对折的信纸,狠命喘了几口气才道:“老爷叫小的来送这个,旁的什么都没说。” 牧清寒和杜文巴不得一声儿,连忙抢过来看。 等他们将这张在普通不过的信纸展开一看,却见上头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墨迹未干,酣畅淋漓:“八字不合”! 八字不合?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狂喜,又连声骂自己蠢笨如猪。 可不是怎的! 多么简单有效的法子,怎么他们就没想到?! 时下成亲都需合八字,有合得来的,自然也有合不来的。若是当真门当户对又两情相悦,使点手段,便是原本不合的也就合了。 可若是一对怨偶,同样使点手段,便是合的也不合了! 他们只想着如何能叫圣人收回成命,将这场婚事化为虚无,可却从未想过,其实未必要化为虚无,只要殊途同归即可。 圣人虽未明说,可实际上已经有许多人知道消息,若是叫圣人反悔,难度之大远胜上青天;不如就大大方方默认了,然后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只是过些时日合八字时,推说八字不合也就完了。 世人极信奉这些,只要放出这个消息去,虽然遗憾,可两边面子都保住了。 便是有心人再想借题发挥,也无计可施:反正金仲和七公主的八字只有他们至亲才知晓,外头人即便能猜到这不过是推脱之词也无可奈何! 固然金仲和七公主如今深恶对方,平白担着这样的名声不免有些恶心,可世上哪里有尽善尽美的事情,只要得了好结果,便是小小牺牲一下又又何妨? 牧清寒和杜文只觉得连日来困扰大家的难题瞬间迎刃而解,都大感畅快,忍不住在马上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关心则乱,做惯了见招拆招的事儿,只知道该当头迎敌,却不曾想换个角度看看,如今竟忘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又或者他们这些人太过年轻,连带着金家人也只是直来直往惯了,只晓得不喜欢的便要赶紧断了瓜葛,哪里想得到还有这等欺骗天下人的诡计? 也许朝廷中许多老狐狸也能想到这个简单至极的法子,可既然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省的一个不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哪里有作壁上观看热闹来得省心省力又有趣? 这几日他们忙的焦头烂额,可背地里还指不定多少人在看笑话哩! **** 三日后,圣人果然又放出话来,十分遗憾的表示自己虽然爱极了金仲人品才华,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同七公主的八字竟很有些不合。到底不敢冒险,只得作罢。 为了弥补两人,圣人还十分大方的赏赐了两边许多财物,尤其是金仲,因为知道他并不是多么热衷黄白之外,又额外换了许多绝世孤本相赠。 此事便就此打住。 正式尘埃落定那日,众人又共聚一堂,这回却不是喝闷酒喝苦酒,而是畅饮解脱的酒! 真是心境不同,分明是同一个人,可看去却判若两人。 前几日金仲心中有事,一直郁郁寡欢,瞧着人都萎靡不振,哪里有今日这般风采俊秀? 他虽不善饮,可到底劫后逢生,亲自替大家斟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感慨万千的说道:“这几日多谢诸位兄长、嫂嫂替小弟奔走,小弟赶紧万分,无以为报,且先干为敬!” 说罢,就一口气喝干了。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金仲有些醉了,眼神有些迷离,胆子反而大了些,随即大大方方道:“今日也算双喜临门,昨日叔父同我商议,这几日替我相看了一位夫人,如今已是八九不离十,过不几日便要定亲,届时诸位还请一定赏脸到场,共饮一杯水酒。” 大家先是一怔,旋即纷纷道贺,又起哄,拉着他灌了许多酒。 虽然是好事,可金家人显然也是给吓怕了,生怕有再一还有再二,这才匆匆给金仲定下。不然金家那般注重规矩传统的大家族,如何会这般仓促! 这还没完,等酒过三巡,金仲差不多彻底醉了,才又对众人吐露道:“等到来年,小弟的三年之期便要满了,伯父他们同我商议过后,觉得还是去外地赴任的好……这京城的水呀,呵呵,”他苦笑几声,分明这般年轻的脸上却突然多了几分沧桑,“我玩不起啦!入目皆是皇亲国戚,所闻尽有达官显贵,三品以上大员便有那么许多,我这小小,小小翰林院修撰,当真不过芝麻绿豆,不玩啦,不玩啦!” 看他这个样子,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说什么外地赴任,可分明就是再也不想回开封。 在场诸人虽然都理解,可也不免遗憾,皆因他们自认放眼整个太学,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如眼前这人一般当真全心全意研究学问的纯粹文人来! 同他关系最好的杜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尽数滚了回去。 罢罢罢,我之饴糖,他人之砒霜,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最终,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万望珍重。” 见他这般,金仲也松了口气,笑着点头,拍拍他的手,道:“多谢!” 此次事件虽然有惊无险,可这种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挫败感着实叫他心灰意冷。 当权者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只能受着!便是心急如焚,被当面贬低到尘埃里,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