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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在墓园前停下。 铁栅栏大门有一面是合上的,有一面是打开的。 底下是未扫去的落叶,堆成厚厚一叠铺在路面,踩上去能听见嘎吱响声。 从门穿过去,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陡坡。 一眼看不到尽头。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带气垫的运动鞋,很方便走路,一条坡走到顶也没有叫过一声累。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说话,像是之前就已说好的一样默契。 只剩下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 心很静,又很沉重。 脚步停在了陡坡的最顶端,离路边很近的一块墓地前。 一大块墓地旁,是一幢楼,寄放骨灰的地方。 宋昉看见那幢楼的门前,有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红着一双眼抱着骨灰盒站着。 他身旁是一群大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男孩像是听不见,和他们仿佛在两个次元一般。 他的一颗心全在手中的骨灰盒上,抱着它,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般。 唇都抿白了,不能哭出声,不能哭出声的。嘴争气了,眼睛却没争气,泪水决堤,划过脸颊,涕泗横流。 无声的哭泣。 真的是一点声都没有。 宋昉收回视线,转过头,在墓碑前缓缓蹲下身。 在墓主人的名字旁她看到了江既明的名字。 他是墓主人的儿子。 墓碑的一侧用红色的字体刻着墓主人逝去的时间。 二零一五年,八月二十四日。 江既明将花摆在墓碑前,平静的说着:“前年夏季赛结束后的那天凌晨,我心跳的很快,怎么也睡不着,早上六点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我见到了她最后一面。”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声音很虚,一句话断了好几次,拼尽全身最后一份力只为了和我说一句,要照顾好自己。” 宋昉的眼很酸,鼻也很酸。 “我父母在我很小就离婚了。我和我爸联系很少,我妈一个人拉扯我长大,后来也没有再嫁。” “我说要打职业的时候,她其实也是不支持的,想了一晚,最后还是答应了。和我说,无论最后结果是好是坏,尽力就好,失败也没关系,妈妈还在后面。” “我成功了,往后看,她已经不在了。” 难怪,难怪以前他搂着她说,“你不会突然离开。” 难怪他大年夜也不用陪家人度过,能从A市飞到L市去找她。 也难怪,他很粘人很粘人,像是他的世界只有你一样,的确,他的世界真的只有她了。 还有好多好多难怪,数不清。 一切之前的不解都说通了。 只是这个答案未免太令人心揪。 宋昉甚至可以想象出,在单亲家庭长大,唯一的依靠——自己的母亲忽然离世后,孤单一人在这偌大世界的他。 浮萍一般,那种无助,那种无措,多么可怕。 他可能也像刚才的那个男孩一样。 抱着亲人的骨灰,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宋昉知道他的。 他看起来高大无比像英勇战士,但褪去一层层的盔甲下,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是一个小男孩儿。 会生气,会哭会笑,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但大多数的时候是很温柔很细腻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儿,在那一刻,哭的有多么伤心啊。 宋昉不敢想。 那个画面只浮现一点点,心就刺痛的难受。 “一副完整的身躯进去,再出来就便成了一坛灰。” “当我真真切切触碰到那坛骨灰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会为我做一桌我喜欢的菜,提醒我明天天凉要加衣,时常担心我钱够不够用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像是积压了好几年的话,终于找到能宣泄的人,全说出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站起身,扑进他的怀里,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他,哽咽着说:“你现在有我。” 你现在有我了。 你以后不会再孤单。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再到以后,我们会一起建立一个家庭。 温馨美满。 我和我们的孩子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你再也不会孤独。 我来了。 我既然决定来到你身边。 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孤独。 他回抱住她,“恩。” 第五十九章 他们只在O市呆了四晚,第五日启程回A市。 拉着行李箱到达绿苑小区时, 她远远就看见蹲在门卫室前的金毛。黄色尾巴在地上一摇一摆, 直着脖子, 像是在等谁回来。 宋昉停住脚步, 眯了眯眼。 怎么那么像她家的德玛西亚? 推推身旁人的手肘:“那个,好像德玛西亚啊?” 江既明撩撩眼皮,嗯了声:“那就是它。” “啊?它不是在你朋友家吗?” “他晚上有事,所以提前送它回来了。” 德玛西亚也看到了他们。 先是呆住了三秒,而后猛地站起身, 迈出四腿, 向两人狂奔而来。 宋昉蹲下身,将德玛西亚抱在怀里。 四天多没见,她很想它的。 只是,在那粘满唾液星子的狗舌又要往她脸上舔时,她还是避开了。 宋昉看它,笑:“你现在不吃护手霜, 改吃粉底液了?” 德玛西亚傻傻地看着她,汪汪叫的大声, 高兴地直往她怀里钻。 汪汪汪。 主人终于回来了。 太开心了。 两人牵着德玛西亚回家。 一进家, 它就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满屋子乱窜,这里跑会儿, 那里碰碰,像多年的蹲监的人终于出狱, 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去,舔一舔。 于是宋昉在放下行李后,转身一抬眼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自己的化妆包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德玛西亚伸着舌头往里一下一下舔-弄。 宋昉这次真笑不出了。完全崩溃。 她比上学体测时还要跑的快,‘唰’的下就到了茶几边,将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