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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开平的心飞速下沉,如堕深渊,他坐在公安局局长王占东的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雾弥漫中几乎看不清他阴沉的样子。 “你先不要着急!”王占东看着这位跟中央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子,安慰道,“事情还没有定论,瞎想只能自己吓自己。” 虽然他是警察,但江津国跟他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这次的行动,实在是因为畏惧颜开平背后的势力,他早已经跟江津国通风报信,但江津国这个蠢货却死活不接电话,生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颜开平将一根烟按进烟灰缸。他按的时候力度极大,仿佛要将整个烟蒂都给碾碎:“我四弟是颜家老小,虽然十年前才被认回来,但我们全家,尤其是我,格外宠爱他,真是要月亮不给星星,要星星不给太阳。不光是我们宠,就是周老爷子也宠,他老人家喜欢他熬得汤粥,喜欢听他说话。逢年过节还会给他压岁钱,真是当个宝贝孙子来宠。”他顿了一下,语气半轻不重,“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没法跟他老人家交代。” 周老爷子是上面那位最有权势的人,即便退了下来,也仍旧在幕后操控一切。颜家与周老爷子是血亲,又私交甚好,早年颜开平的父亲更是为他卖过命,挡过枪。后来在经济方面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 逢年过节颜开平就会带着颜绪去拜年,这算是颜绪一生中所见的唯一一个大人物,还是顶了天的大。周老爷子确实是喜欢长相甜美,性格软绵的颜绪,也确实给过压岁钱,只是没有颜开平说的那般夸张。 颜开平在拿周老爷子给王占东施压。他向来不喜欢拿周老爷子说事儿,这次却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王占东心中一冽,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这件事办不好,他的官位着实不保。 他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刑警大队的刘队长进来说道:“拿到监控了!” 颜开平腾地站起来,惊得一边的助理都吓了一跳——他看到这个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电脑前,一把推开了眼前正在操作的警察,急声道:“快放!” 监控画面尚算清晰,当颜绪如同濒死一般从踉跄着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颜开平深深缓了一口气,食指狠点畏缩成一团的许仙的头:“你竟然放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你可真是敬业,敬业到连自己醉酒的老板都不管了?你谈得生意有这么值钱?就是把整个云海卖了,能不能换来他一根手指头!?” 他那表情恨不能把许仙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许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电梯开了!”刘队长指着屏幕说道,“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颜开平急忙弯腰凑到那个屏幕前,仔细的打量这两个人—— 那个男人,他似乎在哪儿见过,一种微妙而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 斑白的短发,下垂的八字眉,英俊的面庞—— 一个旧识的名字刺穿他的记忆,颜开平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目呲尽裂,似乎是活见了鬼:“江、江信恪!?” 他情绪失控的猛捶了一下桌子,吼道:“妈的,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 明亮的室内,交响乐的舒缓旋律倾泻而出。轻风浮动了白色轻纱的窗帘,似音乐般飘荡悠扬。头发斑白的男人伸了一只细长的手,在书架上一本一本的翻找。食指终于在一本前停下。 “上次看到多少页了?”他一边翻书,一边喃喃自语的问,听那语气并不是在问别人,然而他身后的赵姝却毫不犹豫的回答他:“85页,父亲大人。” 江信恪顶了一下眼镜,笑眯眯的对她说:“谢谢。” 身材窈窕的赵姝走到桌边为江信恪倒了一杯热茶,按照他的习惯往里面放了两块方糖。江信恪嗜糖如命,即便他的健康医生建议他控制糖量,他也毫不理会。赵姝将他这一点执着归咎于他偶尔的任性。 赵姝吹得茶水微凉,双手捧了递给江信恪: “Dr.Johnson说,那人今天意识就会恢复,但都已经下午了,他也没有醒的意思。” “不用担心。”江信恪抿了一口茶,微微拢起了眉峰,眼神和蔼,“他只是睡得有点熟。” 赵姝目光一闪:“我倒是不担心他,我只是怕您着急。”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江信恪将书轻放到桌面,“我的耐心一向很足。” 20个小时之前,昏迷的颜绪倒在了电梯口。 电梯门打开时,赵姝先于江信恪看到了他。她在电梯停止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部电梯本应该从三楼直达底层,因为她设置了直通的程序。尸体一般蜷缩在地上的颜绪令她出乎意料,赵姝有些警惕的绷紧了肌肉,下意识的摸上了大腿内侧的锋刀。 站在她身后的江信恪却安抚道:“不要总是这么紧张,先去看看那个人怎么了?” 倒也不是他放松警惕,只是那人的背影令他感到熟悉。 赵姝点了点头,踏着黑色的高跟鞋蹲到了颜绪面前。他的脸埋在地上,柔软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赵姝抬起他的头扫了一眼,便将他的脸扭向江信恪:“父亲大人,您看是谁?” 江信恪缓缓走出电梯,满脸惊奇的走向他。他弯下腰去,灯光下他的影子打在颜绪身上,浓黑的一团。江信恪毫不犹豫的伸手拨开颜绪苍白脸上的湿发,露出那张年轻而美丽的面庞。 颜绪的两条平直眉不粗不细,不浓不淡,温柔而恰当的贴合在脸上。他跟他饿母亲一样,生了一双写意风流的桃花眼,眼下躺了一对卧蚕。小而挺的鼻子下面是丰满的唇,笑起来还会露出上排的八颗雪白牙齿。 他真的长得极其引人注目,皮肤雪白,既甜美又温柔,身材又兼具少年青涩和青年柔韧。哪怕现在虚弱的躺在地上,也无损他教科书一般标准的美丽,甚至还添了几分病态的观赏度。 江信恪忍不住用粗糙的指腹滑过他的唇心,上面是丰腴唇珠的滑润触感。这触感令他熟悉,他想起二十多年前跟颜绪母亲那段极尽缠绵的短暂时光。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他对颜绪说他高二那年便飞去了国外,其实暑假的时候他曾经偷偷跑回来过,那是八月底一个异常炎热的夜晚,他跟苏蓉蓉在公园的草地里痴狂,两具赤裸的身体被蚊子跳蚤咬得满身包,也阻挡不了青春的激情。 苏蓉蓉的肌肤好像上等的凝脂玉,在盛夏的天里都渗透着丝丝凉意。就跟这年轻的颜绪一样。 他那时候知道苏蓉蓉已经跟另一个男人好了。然而他真的不在乎。而伴随着她生命的戛然而止,求而不得的初恋已经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