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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珂话语内容的变化适时地做出不同的反应。当陈珂追忆往昔时他在旁边抹眼泪,时不时地哭几声“陛下”,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位“陛下”;当陈珂痛斥崇光帝和他生的二皇子皆是伪帝的时候,赵通也跟着破口大骂,什么下三路的话都往外面蹦。但他就是不肯接陈珂借兵讨逆的话茬,也不提让掌着福建宣抚司全部兵力的长子前来拜见的事情。 赵通有他的小心思。局势错综复杂,这时候贸然把侯府绑到任意一位天家血脉的船上都可能枉送了全家老小的性命。他确实顾忌着静虚观门下的手段,却没到畏之如鼠的地步。当年青阳子是何等的声势烜赫,还不是被太|祖逼得遁入山林。 见赵通是软硬不吃,陈珂和秦绮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不过他们对见到赵通之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做过推测,如今已经算是理想情况了。 好在赵通没有跟两人撕破脸的打算,客客气气地留他们住在别院。 子时,借着夜色的掩映秦绮悄悄潜入陈珂房中,推醒了熟睡中的他。 陈珂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一团黑影矗立在床边,险些没叫出声来。 秦绮眼疾手快地用手掩住陈珂的嘴巴,堵住了他的呼喊。 陈珂的心急促地跳了两下,随后认出来人的身份,把伸到枕头下面摸防身匕首的左手收了回去。 他翻身坐起,语气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外边如何?镇海侯府要对我们动手了吗?” 折腾了一天,秦绮没剩下多少精神。她坐在床沿处恹恹地说:“没有,我把整座别院摸了一遍,赵通既没有从福州城里调派弓箭手过来,也没有在我们住的地方外边堆满易燃之物。” 神行术施展起来最怕的就是密集的障碍物。若是赵通调来一大批弓箭手对他们不停地射箭,或者是狠狠心把整个别院给点燃了,秦绮没那个自信能带着陈珂毫发无伤地逃出去。 陈珂指出秦绮忽视的地方:“老侯爷摸不清你的实力,自然害怕贸然行事后你对他家里人不利。在他看透我们的底牌之前,我们在这处宅子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秦绮沮丧地说:“威逼利诱都不行,我总不能真抓一个赵家的孩子过来威胁他祖父或者曾祖父吧?这样就算赵通他答应了,我还得防备着他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扯过外衫披到身上,陈珂下床后挑了个远离秦绮的位置坐下。黑暗中秦绮看不清陈珂的神色,只听他说:“再等等吧,局势明朗后我们方好行事。” 秦绮颇不赞同地说:“再等下去,若是京中那位胜了怎么办?岂不是一切回归原状?”最关键的是,不把吴王的旗号打出去收敛王朝气运,秦绮就无法安心修炼。 陈珂冷笑说:“不会的。秦王死的不明不白,幕后黑手岂能留着京中那位的性命让他日后报仇?” ………… 京城,皇宫,会宁殿。 崇宁帝崩逝后,他的寝殿延福宫便封存不用,新帝搬到了太后所居梧桐宫附近的会宁殿居住。 一位身着明黄色寝衣的年轻男子双手双脚皆被柔软的丝缎束缚住,丝缎的另一头系在龙床的四根柱子上。他此刻如同落入油锅里的活鱼般剧烈挣扎着,双眼向外凸起,额头上爆出道道青筋,吼着莫名其妙的话语:“不是我!别,别杀我!父王,父王!” 挣扎间,年轻男子胸口处的寝衣散开,露出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半月形伤口——从形状上来看分明是人用指甲划的。 大力挣扎下,绑住他双手的丝缎竟被挣断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压制住这位万岁爷不去挠自己的脸。 原先的孟皇后,如今的孟太后全身素缟,坐在绣凳上痴痴地望着她仅剩的血脉。崇光帝去世后至今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像是老了有二十岁,不仅头发斑白,脸上更是爬满了皱纹。 年轻的皇帝似乎闹腾得累了,瘫在床上喘粗气,口中却仍含糊不清地往外蹦着“别杀我!有鬼!”之类的话语。 向来刚强的孟太后再也撑不下去了,一连串的泪珠落到她的膝盖上。进京后的日子对孟太后来说可以说是一朝登天,一朝堕地。仿佛前一天还在梧桐宫的宝座上接受诰命的朝拜,后一天就得给夫君和儿子收尸。好不容易战胜了来袭的叛军,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得到了仅剩的儿子犯了疯病的消息。 孟太后求遍了诸天神佛,终究是没迎来事情的转机。七日后,新君因连日水米未进活活饿死在会宁殿中。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孟太后在震天哭声中驱散了想要来为皇帝换洗的宫人们,执意一个人待在屋里。 半日后,孟太后身边服侍的心腹嬷嬷觉得情况不对硬闯进去,惊恐地发现孟太后已是投缳自尽。 新帝母子两人同日而亡的消息传出去,天下哗然。 崇光帝崩逝后,孟太后和她所出的二皇子便成为原秦王系人马的顶梁柱。在这对母子的支持下京城里各方势力才有底气抱成一团共御外敌。因此在纷乱的局势中,京城仍维持住了超然的地位,打退了一轮又一轮的叛军。如今崇光帝血脉断绝,底下的人不得不开始另谋出路。 消息传到福州后,赵通便松了口风,迅速叫来他的儿子现任镇海侯前来叩拜吴王。 ☆、第三个世界13 赵通表现得很是积极, 亲自出马效力于陈珂帐下。他向陈珂建言献策道:“老臣在朝中有几位故旧, 这几日我会写信向他们报知殿下的消息, 让他们尽快迎接殿下回宫。” 京城如今是群龙无首的状态。之前举起讨逆大旗的几位藩王此时争先恐后地往京城赶,试图占领先机, 奈何他们的大部队在路途中不幸相遇, 不得不掐个昏天黑地, 因此留给陈珂喘息的空间。 赵通的意思是趁他们掐架的时候派人去给交好的朝臣们报信,让他们在京城联合其他势力尽快定下吴王的大义名分。随后由他发兵护送吴王进京, 中途若是那几位藩王见好便收就罢了, 不行的话就跟朝廷的军队联手剿灭他们。 在赵通看来这应该不算太难。毕竟建隆帝的皇子被崇光帝干掉了, 崇光帝一脉也死了个干净。陈珂只要能证明身份的真实性, 凭借其太|祖嫡孙的身份即是最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君主。唯一需要担忧的是崇光帝的死忠派从中阻挠,但是崇光帝登基未满一年, 这些人多是从秦藩就跟随他的, 如今多是根基未稳。 虽然掺和了些私心在里面,但赵通自认他给陈珂选的这条道路确实是稳妥之道, 因此没想到会招致秦绮激烈的反对。她强烈要求吴王在福州城即刻登基,以帝王之尊回归京城。 碍于陈珂表现得对秦绮十分信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