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节
薛永和低声下气。 别看朱英华跟他弟弟一直不对付，其实两家家长的关系好得很。 薛永平之所以老看朱英华不顺眼，还是因为薛功这个当老子的一直拿两个孩子比较，学习成绩不如朱英华，薛永平得被揍，就连打架打不过，更得被揍。 薛永平被朱英华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狠狠刺激了。 能喜欢朱英华才怪。 弟弟撩拨朱英华就被打一次，薛永和也得受牵连，所以半个小时前，秦穆找他跟彭弘伟帮忙，他们才没有想那么多。 朱英华认真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秦穆叔是上个月调来的，平时很和睦，对大院里的孩子都挺好的，我们刚刚真就没有多想，想着不就是让你们见一面，在大院里，安全得很，就帮忙了，真没算计你的意思。” 彭弘伟见朱英华一直不开口，更着急了。 他跟朱英华没什么关系，但跟周正江关系很好，他实在是不想失去正正这个朋友。 “你们俩要是能打赢我，我就原谅你们。”朱英华开始卷衣袖。 很快，衬衣的衣袖就被他卷到了胳膊肘。 薛永和跟彭弘伟对视一眼，直接就往地上一趟，赖皮道：“你还是把我们俩揍一顿算了，只要能让你气消，随便揍。” 不是他们俩没骨气，而是实在打不赢。 上次那么多人车轮战都打不赢，今天就他们俩，跟朱英华打，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起来。” 一切准备齐全的朱英华差点被地上这俩货气笑了。 这还是他们军人家属吗，就这副投降姿势，他还真想替两人的父母狠狠揍一顿。 “你条件太苛刻了，打赢，你觉得我们俩能打赢吗？如果说尽全力抵抗了，不管输赢，你都原谅我们，我们还敢跟你打，你开口就要求我们打赢，这太为难我们，我们真打不赢。” 薛永和也不怕丢脸，实话实说。 “就是，朱英华，打赢这个要求真的太为难我们，你别怪我们没志气，在你面前，我们早就习惯了被打击。”彭弘伟可怜兮兮说出这句话。 在他们家，朱英华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幸好他比朱英华大四岁，不然，想想薛永平那个倒霉蛋，他就无比的同情。 朱英华今天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打人，但也被地上的两人逗笑了，轻轻踢了踢两人，等他们让出一个位置后，他也躺了下来。 五月的星空很美。 星星一眨一眨地俯瞰着大地，好似最温柔的母亲。 “你来宁城干嘛？”薛永和两人意外朱英华也躺下，顿时安心不少，马上就八卦起来。 “我是军人，你们觉得我来宁城干嘛？” 朱英华不想说母亲的事，一句话就推得干干净净。 “好吧，我们不问了，不过你听说了没有……”彭弘伟说到这，赶紧留意了一下训练场上的情况，这么宽大的训练场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人。 不远处，有跑步的，切磋的，打篮球的，甚至还有一群小孩在捉迷藏，玩游戏，总之这时候的训练场热闹得很。 所以彭弘伟要是想说什么机密，除了小声，还得注意隔墙有耳。 “放心，只要你说小声点，周边没人有能力听到。” 朱英华见彭弘伟这样，就知道对方要说秘密。 彭弘伟两人很信任朱英华的能力，朱英华既然说周边没有‘长耳朵’，他们就相信了。 然后由彭弘伟非常小声说道：“我听说高中毕业后如果没有工作，就要下乡去当知青。”他已经高中毕业了，原本是想考大学的，但目前很多大学根本就不招生。 不招生，也就意味着没有大学可以考。 去年家里就让他们去参加了少年军人选拔，结果竞争太激烈，他们被刷了下来，后来想着去军校深造也是一样的，就不忙着找其他出路。 拖了半年，今年就成了在家吃闲饭没工作，没学上的‘无业游民’，按照小道消息，他们这种人逃不掉去乡下当知青的命。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大院不少同龄人都快愁死。 恨不得去年就到了十八岁，普通参军，偏偏有不少人年龄没达到。 朱英华比彭弘伟两人更早知道这个消息，虽然现在还没政策，但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且他还知道，只要满了十六岁的小学生，初中、高中生，只要在之后没有学上，没有工作，都需要下乡去当知青。 “正正今年十四了，他学习好，明年就高中毕业，虽然不满十六，但也不差多少时间，你们家就没有想办法帮帮忙吗？” 薛永和是想打探今后大学到底还招不招生。 他们这些人还有没有学上。 朱英华也为周正江担心，但这种事不是担心就能解决的，他们家，周家，都被人盯上了，去年周正江没能抓住机会参加少年军人选拔，今后只能下乡了。 “大势所趋的事个人是没法更改的，你们要是不想吃太多苦，就赶紧找个不错的下乡地方，提前跟当地打好关系。” 这是朱英华唯一能透露的。 多余的，他也不知道，就算是猜到，也不能说。 “今后真就没有大学可以上了？”薛永和跟彭弘伟都难以接受。 之前他们还笑话学习不好的大院子弟去当兵，这会他们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了。 “今年按照虚岁，你们不是十八了吗？去参普通兵。” 朱英华也可惜薛永和两人去下乡。 “不行，今年卡得特别严，虚岁不算了，再说了，我大哥已经是军人了，我爸说今年不能让我参军。”薛永和的表情非常难看。 彭弘伟也一样，他哥是去年才参军的，根据政策，军人子女不能连续参军进部队，要给普通人更多参军的就业机会。 朱英华无能为力了。 “那个秦穆干什么的，什么级别？”安静了一会，朱英华才问身旁两人。 两人还算有良心，没有用过就扔，薛永和回答道：“二师的副参谋，京城调来的，听说能力不错，三十三岁，结婚了，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这已经是非常全面的基本信息了，再详细那就违规。 朱英华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你留宁城多久，要不我们明天请你吃饭？”薛永和想了想，打算大方一把。 “应该没空，明天忙完得赶回沪市。” 朱英华拒绝了好意。 薛永和跟彭弘伟也没有强求，但薛永和还是说了一句话，“小华，今后我弟你帮忙照看着点，他应该有机会参军。” 薛永平今年虽然十四岁了，但学习不好，刚小学毕业，再读两年初中，两年高中，高中毕业满了十八，十八就能参军了。 这样他们家就不存在军人子女连续参军的事。 “有机会我一定帮。” 朱英华跟薛永平是私人恩怨怨，绝对不会公报私仇。 “谢谢。” 薛永和跟彭弘伟走了，走得垂头丧气，只是远离训练场后，两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互相看了一眼，赶紧找了个角落小声嘀咕起来。 “你说朱英华是不是跟秦穆叔有什么过节？” 彭弘伟小声问。 “秦穆叔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朱英华才多大，怎么可能有过节。”薛永和不信。 “这可难说，我听说朱英华立了好大的功，虽然还没有成年，但因为是军人身份，军方要按照功劳给他记功与奖励，会不会是这个原因，两人有了过节？” 彭弘伟脑洞大开。 “你想多了，军队的功劳可不是那么容易抢的。”薛永和白了不靠谱的彭弘伟一眼。 “那你说，还有有什么可能？” 彭弘伟想不到了。 “有没有可能是父辈的恩怨？”薛永和有着自己的见解。 “朱副司令？”彭弘伟倒吸一口凉气。 “你没发现秦穆叔跟朱叔叔侧脸有点像吗？”薛永和也是在朱英华冷漠对待秦穆，又向他们俩发脾气后，才注意到这一点的。 “你是说！” 彭弘伟瞪大了眼睛。 他听说秦穆叔家背景很厉害，可朱叔叔不是孤儿吗，怎么可能跟秦家扯上关系。 “我瞎猜的。” 薛永和想起朱英华之前对他们的冷脸，不敢再乱说话。 “哦。” 彭弘伟点了点头，也不敢再乱猜。 两人就此分别各回各家。 朱英华没有在训练场久待，而是感觉时间差不多就回了周家。 上次弟弟丢了，他今天可不能让周家担心。 进门时，家里很安静，就在他以为周家人都回房休息时，才发现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大家都坐在沙发上，所有女性眼眶都红了。 哪怕是周大舅几个男人，眼眶也有点微红。 可见在他不在时，大家还是狠狠发泄了感情。 “小华，来。” 老爷子坐在主位向朱英华招手。 “外公。”朱英华走了过去，他不知道老人要跟自己说什么，但感受着屋里沉闷的气氛，他不知不觉也悲伤起来。 “孩子。”老爷子把朱英华拉着跟自己一起坐着，才用慈祥的手抚摸少年的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给你的两位母亲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