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潜入

    安娜在庄园里找到了一些旅行家的游记和地图集，有一些珍稀的版本是多年来的家族收藏，旅者虽然没有直接去过卓尔的神庙，但是给出了地下世界的地图，她那天晚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虽然书里提到的内容很简短，但勉强够用。精灵们会在卓尔们参加蜘蛛女神祭典的当日进入地下世界，把精灵王的尸骨带出来。

    安娜决定带上一些她觉得用得上的地图和魔法书籍，总之先去看看精灵们的计划。

    她第二天见到崔维斯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恢复如常，尴尬藏在心里。

    崔维斯带着安娜进入了冬青森林深处的精灵领地，用魔法和外部的森林区隔开，她带来的地图集和精灵们现有的正好是不同的区域，精灵们谢过她的帮助，拿走了地图集，与同伴们一起规划行动的路线。

    议会堂的广场上有一个巨大的木头笼子，明亮的咒语环绕四周，里面关着一个表情邪恶，看起来非常有攻击性的卓尔，从她的装扮和脸上的符文看来，她在族群中地位不会低，安娜很快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正是昨天追杀情报贩子伊特尔的卓尔祭司。

    安娜听到大家正在商量行动计划，有建议硬打的，蜘蛛女神祭典之时，卓尔都会集中到神庙之内，其余地区人数减少，但地底世界幽暗无光，充斥着黑魔法和邪恶生物，即使是地表精灵的魔法和药物也很难坚持太长的时间。

    还有建议乔装的，用魔药改变外貌容易，魔法却是个难题。

    安娜轻轻拉了拉崔维斯的袖子，她需要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崔维斯带着她避开人群，来到一片树林边缘，安娜向崔维斯展示了自己曾经会的黑魔法，她的手心里冒出黑色的火焰，变成蜘蛛和骷髅头的形状，虽然现在和地狱的联系切断了，但她依然记得那些邪恶的咒语，虽然黑魔法在她手上，只能虚张声势，不会有太多的破坏力。

    崔维斯非常震惊，翠绿的眼珠映出黑色的火焰。

    “你怎么会这样的魔法？”

    “王国自然还有别的魔法收藏，只是我知道这些不安全以后，就没有再继续使用了，这只是一些虚有其表的东西。”安娜把一个火球甩出去，火焰落在地上，只留下了很浅的焦痕，她的解释很敷衍，虽然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乔装成卓尔的法师，我看过记载，高位的卓尔祭司不会轻易和下位者说话，她们出入重要场合，只会展示自己的蜘蛛符文。”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如果你们和卓尔起了冲突，地底世界是他们的地盘，很多同伴会牺牲，这样真的好吗？”事实上，原作里精灵们选择了正面冲突，在地下世界，营救的精灵为此死了一半。

    “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呢？这是精灵之间的冲突，和人类的矛盾毫不相关。”

    “我听说卓尔的世界保存着黑水晶，我想去看看，也许会是王国急需的东西。”

    “为了朱利安王子？”崔维斯在王都住了几个月，他认识的半精灵法师成为女王的贵客，他知道朱利安有秘密。

    “如果你们愿意出让黑水晶，王国会愿意提供相应的交换。”

    “是王国需要，还是你需要？”

    安娜一声不吭，但沉默几乎等于了回答。

    精灵聪明得很，  很快就把另外一件事联系了起来：“你和王太子解除婚约，是和这个小的有关系？”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误会了。”

    崔维斯抱着手，歪着头打量着她，一些金色的发丝垂在胸前，沙沙地飘动，看起来不太信她的话。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安娜的提议，带她去见了冬青精灵的绿叶祭司和林地守卫。

    最后，大家离开中心聚落，在崔维斯木屋附近，叫来了情报贩子伊特尔，要求他协助制定计划。一群优雅美丽的地表精灵，面对着一个虽然五官精致，但气质邪恶，肤色淡黑的银发卓尔。

    他们捕获的卓尔祭司在族群里属于高位，有她在，可以进入很多禁地而不会引起怀疑，安娜会很浅的黑魔法，可以让卓尔祭司的权杖亮起来，比当前任何地表精灵都合适假扮祭司。

    这是个可以显着降低伤亡的隐秘计划，但伊特尔却不赞同地打量着安娜，很轻蔑地说：“你？蜘蛛女神的祭典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的。”

    安娜手上正拿着一把卓尔祭司的权杖，顶端镶嵌着黑紫的水晶，她正恼火伊特尔昨天招来的邪恶魔法，运用了一点黑魔法的能量，魔杖爆发出一大片紫色的火焰，差点扑到伊特尔脸上。

    伊特尔敏捷地避开了，再次发出那种令人非常不快的邪恶笑声：“很有冒险精神，但你最好有个靠谱的护花使者，别被蜘蛛撕烂了肢体，生吞活剥了。”

    崔维斯从安娜身后走上来，站在安娜身边：“不用你操心，你什么时候起也关心人类了？”

    他会保护她的。

    “你可别后悔了。”伊特尔讥讽地看着崔维斯，眼神里映着魔杖上的紫色火焰，保持着邪恶诡诈的笑容。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半卓尔答应提供地表精灵蜘蛛祭典当天的一切细节，但他秉性贪婪，依然从森林精灵的手上好好敲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接下来的十天，安娜几乎每天都要去森林深处的精灵领地，崔维斯的木屋前聚集了不少他的同伴，现在弥漫着一股药味，巨大的金属锅被架起来，熬制伪装的魔药。

    庄园的马夫总是会在森林的边缘等她，但有一天，安娜见到了哥哥，马库斯结束了近期阶段性的事务，从管家那里得知了安娜的动向，亲自来接她。

    安娜不打算让哥哥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虽然马库斯对她非常纵容，但绝对不会允许她冒这样的险。

    她身后有一群非常漂亮的精灵送她离开，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安娜来得过于频繁，马库斯接走她的时候，突然很严肃地问她：“我希望你之前说的那些只是开玩笑，你不会真的想和精灵在一起吧？”

    “怎么可能，他们对我不感兴趣的。”安娜笃定地答。

    终于到了七月的末尾，一百多位精灵在不同的时间分批离开了冬青森林，前往西北边缘的荒芜之地，就像去年的夏天一样，安娜找了个暑期度假的借口，说要去南部玩几天，实际却和精灵们一起离开了森林，前往西北方布满沼泽的荒原。

    安娜和崔维斯是最后一批离开的精灵，由于是潜入的任务，并不打算直接和卓尔起冲突，实际上潜入地下世界的精灵只有二十几位，其余的会分布在四周等待消息，随时接应。

    崔维斯有一匹很漂亮的白马，和人类所饲养的战马也不太一样，安娜之前被维耶尔母女所欺骗，在郊区遇见崔维斯，曾经乘坐过这匹奇异的精灵马，但当时她不太清醒，没有仔细观察过。现在她和崔维斯再次同乘一匹马，安娜才发现，白马的毛发看起来就像是水做的，在月下会泛光。

    精灵的马没有马鞍，安娜不太习惯，野外的路有时候会颠簸，安娜失去平衡的时候，崔维斯会从她身后稳住她，有时候几乎把她搂住，一旦她恢复平衡，他就会立刻把手收回去，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起初安娜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崔维斯自己都不尴尬，她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于是，两个人就维持着偶尔亲密，但是又很疏远的默契同行。

    原作里，帝国的军队不能通过相对安全的冬青领向西北而去，不得不取道王国边缘的死亡沼泽，折损了不少士兵。由于去的地方不同，精灵和安娜并不直接前往死亡沼泽，但安娜在路过边缘的时候张望了一下，感受到里面透出的邪恶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五天后，众人出了国境，继续向西边走，最后来到了一片荒芜的群山。地底世界的入口隐藏在幽深的峡谷之内，谷底是阴暗的溪流，两侧是高大的山壁，只在太阳上到最高点的时候，才有一点阳光能够照进来，到了夜晚，就成了非常黑暗的地方。

    先到达的精灵已经在地下世界的入口周围做好了准备，现在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月光暗淡，峡谷深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安娜站在峡谷深处的一道巨大的裂缝前，从这里往下，就是卓尔生活的地底世界，她喝下了精灵为她准备的药，她感到身体出现了奇怪的变化，身体变得非常瘦长，耳朵有被拉扯的感觉，在精灵法师银色的荧光之下，她看到自己的红发变成了银色，皮肤变得墨黑，她伸手摸到自己长出了很尖的精灵耳。

    眼睛也有种被冻僵的感觉，等她再次睁开眼，她突然发觉自己具备了在黑暗中看清周围环境的能力，围绕在她身旁的，是一群身段修长的卓尔，那些和她相处了数天，已经培养出友谊的森林精灵，已经变成了他们生活在地下世界的邪恶同胞。

    她被一群卓尔包围了，但离她最近的卓尔对她说：“别怕。”语声轻微，有令人平静的熟悉感。

    “是你吗？崔维斯。”她的声音也改变了，低沉，像蛇一般柔滑。

    对方点了点头：“你是祭司，现在我们都会听你的，我们走吧。”

    安娜平静下来，他们提前预演过多次，被捕获的那名女性卓尔是地下世界为数不多的高阶祭司，只要她拿出专横的模样来，没有任何人会质疑她的异常和专断的行为。

    她转过身，与崔维斯的二十几位精灵同伴，一起进入了地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