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笼记 第190节
放眼城市一二层，一个个没有窗户的空洞处，在其内普遍匍匐穿行的巨兽像是泥沙中的虫子，披着粗糙不堪的硬壳。这些硬壳是蜱虫之类的寄生虫附着在体表后分泌黏液沾上了大量的沙质泥土形成的。 这些匍匐的巨兽看不出痛苦，但是龙系珉通过生命感应确定这些生物都是处于“被寄生状态”。这些野兽给她的感觉，就好似行为诡异的蜗牛，螳螂给人类的感觉。 这里是渝城生命群落的最底层，现在这里的状况让曾表现出洁癖的龙系珉感觉到非常不和谐。 龙系珉又一次闪烁出一段与母上精神不契合的念头：“撑起了庞大军事武装的，是痛苦。我们这样~这样下去，是在抵御终结，还是自我终结呢？” …… 龙系珉来到大厦前，楼上垂下枝条展开了一片叶子。 龙系珉躺在了这个巨大的叶片上后，叶片将她卷起来（就好像某种蛾子的幼虫一样）然后枝条向上抽动。 巨蟒一样的藤蔓，将她带上了大厦顶端。这植物藤蔓的蜷曲收缩声，宛如弓箭拉伸的嘶嘶。 随着缓缓升高，大约跨过一两百米。叶卷外面光线逐渐明亮起来，在卷叶中的龙系珉可以看到，外面的光将叶子翡翠般的脉络照射的通透。 外部色调鲜艳起来，一丛丛巨大的树叶从大厦的上层中展开，从顶层垂下的枝条上长满艳丽的花朵。 “这里，还是这么灿烂！但是”龙系珉不禁想起了南边的那群脚踩着泥土的家伙。 …… 枝叶收缩进了大厦顶部。 在贴满陶瓷的阁楼中，龙系珉见到了首灵，郑重的对这位自己的母上问好。 首灵：“这么急召你回来，难为你了。” 龙系珉：“母上召我回来，一定有重要的理由。” 此时现场中，龙系珉的其他七位妹妹们的个体也都在现场，故龙系珉现在要应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母上了。 尤其是，首灵接下来说到“我最优秀的女儿”时。龙系珉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妹妹们内心中对“最优秀”这个词汇的强烈抵触。 首灵巨大的脑袋缓缓道：“东边突破了生命的禁忌。”随后随着心灵讯息的链接，一个画面传到了龙系珉的大脑中 这些记忆画面中，上来就冲击性的展现出核爆的画面。 …… 在浦海的城市废墟群中：先是一朵强烈的光，而后光芒收敛，出现一朵明亮的云，以及推开周围空气的冲击波。从这绝对毁灭的能量中心发出，悲怆的龙鸣荡漾在上千公里的范围内。 这个画面是当时幸存的天殛龙群落分支生命群落感知后，记录下来的情况。现在随着天殛龙的节点，在人类的池子中再度长成后，虽然用于思考的中枢器官尚未形成，但是横跨东海以及冲积平原的天殛龙群落们，却已经将记忆上传在所占据的生命频段上。 这些来自群落内各种小生物汇聚的信息，相当于传承记忆，一旦节点生命有思考的能力时，这些记忆就会涌动进去。 现在天殛龙还在沉睡，无法主动操作其占据的频段，它的这一系列记忆都能被其他基因群落看到。 而接下来可以阅读的记忆，就是感知里模糊的逆江而上的场景——这是天殛龙的血肉被建邺舰队运输时，被周围无数小的生命的看到画面的。 随后，就是落入城市中，不断发育，却被人类不断改造，且摧毁神经中枢的记忆。 …… 数分钟后，龙系珉等辅灵结束了这些记忆的阅读，碧芳天缓缓地说道：“建邺的人类不知道他们在亵渎什么。” 首灵看着龙系珉，缓缓说道：“旧城邦的人类只是一群蝼蚁，但是~这件事上，他参与了！” 龙系珉心中一跳。 旧时代的人类在去年对天殛龙的两次核爆看起来很惊天动地，是近百年来人类未曾有过的大动作。 但是比起潘多拉元年，人类对美洲生命群落迁徙大潮的阻击行为，不值一提！ 【当时东亚人类的主基地还在渝城！那时的人类首脑对北方军团（五色联盟前身的上级）下令，使用数十枚当量千万吨级别的核弹封锁白令海峡。那可是制造了滚滚的辐射区域】 在当代，比起核弹，卫铿这个绝对自我轴心的人类群落对着一个落魄使徒核心发起触摸，那才是不可测的。 …… 从去年开始，卫铿的栖息地（统伐区）里有第一次超强的生命频段放射后，这种频段的放射就越来越频繁，而且信息越来越复杂。 龙系珉比卫铿对于基因频段的信息要更敏锐，她能发现现在信号塔的频段讯息，在发展的方向上，越来越趋向于卫铿的基因体系。 旁白：在信号塔的设计方向上，卫铿当然不能让信号塔的频段膈应自己。而只有契合当事人的基因，才会有如沐春风之感。如果等到技术真的完全做到这一点时，卫铿的生命信息可能就被“神圣的f2”链接了。 卫铿的一切技术都在积累状态，就像一无所知的人朝着山上爬，只要爬到山上就是一览众山小。 而这些基因群落，相当于是盘踞在半山腰上，目前在潘多拉场的视角上比卫铿要感知的更远更细——因而对卫铿现在的举动更为关注。 …… 而传送完了天殛龙群落现在屯存的记忆后，首灵对自己的女儿们发出了询问。 “如果让那个雄性人类集群接触到现在尚在虚弱期的天殛龙群落节点，会发生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那几位急于表现的女儿，当即给予判断：“融合！他会趁着天殛龙弱势时完成均等融合，这将成为我们人类的敌人。”（渝城自认为是继承了旧人类一切的新人类。） 几位女儿优先表态后。 首灵看着龙系珉：“龙，你在想什么。” 龙系珉拘谨的对周围的姐妹们无害的微笑，然后对着首灵：“母上，我认为，他不可能选择融合。根据我在南方接触时候的看法，他对所有的基因群落，都是顺昌逆亡。” 首灵：“那么，是要逼迫使徒级臣服？”这位母上这么说时候，一旁的碧芳天插嘴了：“使徒级群落不仅是势力，更是王位，作为下位者想要登位，必须继承。” 龙系珉没有说话。 碧芳天自有插嘴的地位，她因为“优异的见解”，被首灵委予重任。 在这次渝城的意见交融中，碧芳天的观点：南方的雄性集群在犯周边所有群落的大忌讳，遂，同中南次大陆上的蜃云菌母进行联系。 在渝城这些雌性们视角中：在周围一圈中，如果统伐区的卫铿想要继承使徒频段，距离最近的蜃云菌母有插手的动机，也最有实力。 第24章 真新正，想脱身。 潘多拉历146年5月28日，天殛龙事件过去的八个月后。 建邺， 在学院中，卫铿心事重重的盘算着：如今已卷入乱局中的自己，下一步该作何选择？ 随着建邺城内的利益派系相互倾轧，卫铿已经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漩涡中。 而在这个漩涡中，作为“真新正”的自己已经不能如同两年前那样，随意从建邺离开了。 …… 两年前自己是白身，没有进入建邺内的核心研究所，而且两年前统伐区也没有和建邺进行建交。 而今天，统伐区在建邺内有了大量的商品经济利益，一旦出现失信行为，商品绝对会被扣押。商品扣押倒也无所谓，要是人员被扣押，那就只有斥诸于战争。 若是现在无缘无故的离开，毫无疑问就是“失信行为”。 而考虑到合作对象魏仁璐因为技术路线冲突带来的拉仇恨能力，他的敌对方定然会将此事炒作为统伐区的间谍行为，问题可就更大条了。 更何况，这也不符合统伐区与外部势力交往过程中的纪律。 所以呢， 真新正如今颇有“作法自毙”的无奈。 在这么一个复杂的社会中，活的很累，老实人都得学着用一张虚伪笑容的脸，去求个机会。 坐在椅子上的卫铿，听到了机械兽走过的声音，确定了是秋孟非后，深吸一口气，挤出笑脸走上去。 …… 在秋孟非眼里，在数个月前，真新正是一位倒贴上来的同学，自从自己名气鹊起后，这样想要来沾光的人是很多。 空间泡中的监察者，对卫铿和秋孟非的交往表现过于肤浅，感到“悲哀”（喜闻乐见）。 这个呢，卫铿在时间线上太厉害了。要是不掌握一些小缺点，监察者们觉得双方的关系就太疏远了。 在其他时间线上，那些穿越者都是和“主角”打交道的高手，对其喜好，性格都有深入的研究，能在最恰当好处的时候刷好感度，但是卫老爷就没有对这些资料研究过。自然就不可能成为秋孟非的知己。 在真新正没有刷到足够好感度的情况下。 又由于统伐区的各种高新技术发展，让北边五色联盟感觉到威胁，进而让素凌霜这位女主角对卫铿有了“bbc的阴间视角。” 秋孟非在和素凌霜进行了有关使徒的讨论后，对卫铿就更没有同谋的心思了。 五分钟后， 卫铿发现秋孟非对自己有关殖装技术的提议毫无兴趣，只是挂着假笑敷衍着，内心叹了一口气结束了对话。 卫铿看着骑在机械兽上离开的秋孟非， 自言自语道：“我和这些人，果然说不上话。” …… 紫峰大厦，中层大厅中，所有的家族和议员现在正在做着投票决策。塑料座椅的层层阶梯上坐满了衣冠楚楚的人员。 在天殛龙这个提议上，建邺的上层大人们正在做最后的确定。 大厅的电子屏上出现了多个选项。 选项一，拆卸成多段，在低温培养区域中贮存。 建邺二号实验方提出反对意见：这个选项是凑数的，如果真的选这个选项，大量的研究经费该如何报销？储存过程中付出的资源怎么办？这些都要讨论。 选项二，就是选取高端的机械兽进行融合。 建邺一号的某些训练师顾虑：“这倒是一个老成持重的选项，融合成功，皆大欢喜，如果有副作用，那么也限定在一定的范围内，但是最顶层的那一波人绝对不会通过这个项目。因为道理很简单：谁的机械兽，来做这种危险的融合？使徒级别的血肉，最起码是要天王级的机械兽吧。——在伙伴这一情感概念下，天王会将数十年陪伴，甚至传了一代之久的机械兽，送过来？ 选项三：就是植入“主角”细胞，在意识诞生初期就进行导引。 选项四：殖装驾驶舱！ …… 大厦中的投票者们匆匆的投出了自己的票。 能参会的人，没有弃权票，都要摆出个参与样子。而为的让中立派投不得罪人的票，提供了一些不可能被采纳的垃圾选项。 当这样不可决策的选项杂在其中，就提供了建邺城的顶层展示自己的领导力，力排众议的机会。 但是在力排众议之前。 一些交易还是要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