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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 而此时,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心思的炀帝突然造访将军府。 开门的四六一面引微服私访的帝王来到书房,一面说将军去了螺子轩,还没有回来,请他在此小候。 奉上清茶后,拱手道:“小的先行告退。” 炀帝颔首。 四六出门后,余光扫了眼房内的人,轻微地“哼”了一声,眸中闪过古怪的光芒。 这一幕,恰落在阑干后面一身黄裙的女子眼中。 温容见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轻轻蹙起黛眉。 沉思片刻,施展开轻功,轻轻巧巧地落 在屋顶上,揭开一片灰瓦,往房内瞧去。 待她瞧清书房里的人时,清丽的眉目间掠过惊色。 夙煌怎么会来。 再去瞧,只见房中百无聊赖的帝王曲指一下一下敲击桌上的金属摆设,后不知被什么吸引住目光,来到书案前,随手翻了翻。 温容顺着目光看去,看见案上是一些书画。 她想起将军对丹青颇有兴致,偶尔她端茶进书房时,瞧见将军正在提笔作画。 至于殷庭将军到底画了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因为将军的画,从不让外人看到。 ……一向不示人的画怎么会明摆在书案上。 她瞧见炀帝翻着翻着,突然脸色大变,鹰眸阴沉地盯着其中一副长画,冷峻的面容因为极大的怒意而变得扭曲。好奇地去瞧,已经被他的背影挡住了视线。 过了一会,房间里的人带着画,怒容满面地离去。 “你是说张四六?” 兰子卿站在庭中月季前,他身旁站着一位头戴黄色斗笠,看不清模样只瞧见身段窈窕的黄裙女子。 女子温婉担忧的声音从斗笠内传来。 “此人行踪鬼祟,不可不查。” 兰子卿听完温容的话,沉吟许久,点头道:“此人,我会着人去查。” 戴斗笠的女子沉默片刻,压下声音,低低道:“兰相,罗明宣在查我。” 兰子卿拨了拨白月季的花叶,清雅的眉目间透出嗤意,“由他去查,他又能查到什么。” 茶梅县中本就有一女子名唤似水,随父亲来浔阳卖艺,后被府伊之子看中,生生打死了她的父亲,逼她入府作妾。 他不过是给了那走投无路的女子一百两银子,令她离开浔阳。 而后,太子府中的温容便成了“似水”。 他给得便是“真相”,罗明宣又能查出什么。 兰子卿墨眸中掠过一抹冷意。 戴斗笠的女子由衷钦佩道:“丞相高明” 报完信后,黄裙女子没有多留,欠了欠身,离开相府。 流木副将失手杀害府伊之子一案,不日后交由大理寺审理。 开案时,罗明宣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前去为流木辩护。 此案经三堂会审,最终主审官大理寺卿在罗明宣凿凿言辞前,判定流木无罪释放,府伊之子乃是中毒身亡,并非死于流木副将拳下。 原来是府伊公子自己吃错了东西,不慎中毒,又因未及时救治,才导致毒发身亡。 至于流木副将当街殴打府伊之子,也是事出有因,实在府伊公子欺人在先,故盼定流木无罪释放。 出了大理寺,神清气爽的流木感激地去拍罗明宣的肩头。 “好兄弟,今日多亏了你。” 罗明宣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爽朗的一掌,神色敛淡道:“不必客气。” 同时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流木无罪释放,将军可放心矣。 而此时,在将军府等候消息的殷庭突然被一道圣旨召进宫中。 殷庭刚进入御书房,便被飞来的某物砸了个正着,他以为炀帝还在为前几日的争执生气,便笑道:“莫非陛下还在生臣的气?” 炀帝满眼阴色,沉声道:“你自己看。” 殷庭见他这样动怒,心里奇怪起来,弯身捡起画像。 上好的画纸上栩栩立着一位身穿白衣,手执经卷的公子,那公子眉目如画,容色之美无人能及,周身自持文人尔雅之态又兼王孙贵胄之息。 极是玉树兰芝,清贵高洁之姿。 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墨眸里却栖息着尘世温柔的光芒,目光似水的注视前方。 殷庭呆住。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前朝逆贼的画像!” 炀帝鹰眸中射出阴蛰的光。 “陛下,臣……” 殷庭干涩地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辩解之词。 这幅画,的确出自他手。 当年他身为武将,却对丹青起了兴致,不知惹来兄弟多少笑话,唯有小离……肯鼓励他,他也答应了小离,日后学成,一定为他画一幅肖像。 谁知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炀帝见案下高大英俊的人沉默不语,鹰眸缩了缩,冷嘲地“哼”了一声,说:“你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怎么,忘不了他的滋味?” 殷庭像被尖针扎到般,心里猛地刺痛。 “不!当年的事情真的是误会……” “住口!” “我真的不知道那晚怎么会和小离躺在一张床上……” “朕叫你住口!”炀帝怒容满面,已经是怒极模样,咬牙切齿道:“你还想去边关再守十年不成!” 殷庭猛地顿住,口舌发苦地厉害,攥紧了手里的画,低下头颓然道:“原来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抬起头来望上方面沉如水的帝王,“陛下便是因为这件事,要夺小离的江山吗。” 炀帝满目阴鸷,恨声道“当年朕对他一片真心,没想到他非但背叛朕,还要娶司马梨婠为妻!” “所以陛下便先下手为强,强占阿婠。” 殷庭面容苦涩道,“阿婠被你用来报复小离,何其无辜。” 炀帝冷笑了一声,“无辜?这么多年来,朕待她不薄。” 殷庭痛苦地攥紧了手里的画,沉默了半响,忽然跪下身,低哑道:“臣自请戍守边疆,还望陛下成全。” “准奏。” 在殷庭起身准备告辞时,炀帝眯起鹰眸,冷声道:“男儿当成家立业,殷爱卿若为国而罔顾终身大事,岂非叫朕心存愧疚。” 殷庭望着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步步紧逼的帝王,心里像煎黄连般苦涩,默然半响,哑了嗓子道:“多谢陛下关怀,臣当选良人择日成亲。” 炀帝这才脸色有所好转,挥手,“下去吧。” “臣告退。” 殷庭行礼退下。 刚出御书房,便在对岸杨柳树下遇见一位宫装打扮的宫女,那宫女自称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言道贵妃娘娘有请。 殷庭怔了怔,跟着宫女来到宸霞宫。 那宫女引他入宫后,道:“将军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