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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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屠龙的王子和守城的公主的故事最终还是写成了剧本,在三日月昼高三的最后一场告别中被搬上了舞台。不论如何这是三年级在舞台上最后一场长达两小时的剧目,早乙女琉奈最初拿出剧本来,一度认为三日月昼的决定十分草率,但她高深莫测的说:“正是因为如此才要演这一出原创剧目,让服道组也一起登台吧。” 感谢网球部的倾情参与,当天的观众一直挤出了礼堂大门,颇有将这幢古老坚实,爬着半壁爬山虎的建筑挤垮的阵势。那段时间,连不传谣不信谣这条基本原则都遵守不了的学生当中谣传着“三日月昼强迫手冢国光共进午餐”,并附着她将他堵在墙角,一同坐在长椅两端谈天说地的照片,当然她是负责“谈”和“说”的那个人,而对方只负责听,而这场由手冢国光饰演亚历克斯,由三日月昼饰演丽兹的演出再次将两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从早乙女琉奈的手机上看到校园论坛顶端的这个帖子后,她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径直拿着相机去附近的照相馆冲洗四月一日演出时的合影去了,比起流言蜚语来,储存卡里披着红色披风,穿着白色骑士装的手冢国光更具诱惑力——那身衣服可真是适合他,托花崎诗织的手艺,浮雕纽扣也好,垫肩上的金色细穗也好,全像是为他独家定制的,哪怕从没演过话剧,这世上就是有这种往舞台上一站,就能胜过聚光灯的人,而手冢国光恰巧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一类。 话题没过两个月就被“三日月昼缺考一门科目,却排名第五”扭转了势头,“不良”的称号好像一夜之间就随着夏季风的来临变了味道,就在某一天反应过来时,“准东大候补生”的人设就已经立下了。期末考试成绩公布当天,三日月昼望着矗立在榜单最顶端的“大石秀一郎”的名字,一节一节的按响了手指上的关节,歪着脑袋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如果不是有一科忘记写了名字……”一记眼风扫向路过的大石少年,对方就趔趄的被钉在了墙角。 和他同行的手冢国光没能得到一角余光,嘴角微沉,而三日月昼俨然没有和他讲话的打算,站在大石秀一郎面前险些把一口牙咬碎,努力拉出一个僵硬死板的笑意,可惜眼神里隐藏着狠戾,整个表情都是狞恶的:“大石同学,恭喜你啊,啊——天底下怎么能有我这样会忘记写姓名的人呢,脑子是坏掉了吧。” 忘记写姓名另有隐情,一切都要回溯到夏季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场考试,座位后方的山森系一不留神打翻了敞开盖的保温杯,热水或许没满一百摄氏度,但倒在前排的三日月昼身上后还冒着滚烫的热气。大臂隐隐的灼热感烧着皮肤,一向皮糙肉厚的三日月昼拧着眉头中心的疙瘩,倒吸了一口冷气。花崎诗织连忙在山森系手忙脚乱的道歉声中拉着她去洗手间冲洗降温,短袖制服遮挡着,加上着急准备考试,三日月昼卷起半截袖,展示着衣裳底下毫发无损的,浅浅的泛红迹象,几乎强颜欢笑着安慰:“已经没事了了”。但实际上,一整场考试下来,患处的疼痛感越发强烈,全程脸色苍白,等她提前交卷离去,越演愈烈的痛感让她忽略了名字那一栏上的空白。 医务室的草间女士看了一眼伤况,原本没什么大碍的皮肤上不知不觉起了好几个水泡,一边用棉签上着烫伤膏,一边啧啧称奇:“都烫成这样了,还能坚持考完试,你也是有够执着了。” “老师,你难道不应该夸我志残身坚……不对,是身坚志……身残志坚么?” “据说人下意识说错的话才是潜意识里真正所想。”将她的短袖妥善卷好,草间女士将棉签丢进垃圾篓里:“每天涂三遍烫伤膏,凉着伤口,睡觉时不要压到,小心留疤。” 幸好那几日既没有演出,也没有拍摄活动,唯一一场庆祝毛利寿三郎获得庆应入场券后第一场辩论无意获得的最佳辩手的聚会都被她以此为借口推脱了。说起来,毛利寿三郎这种对能轻易做好的事从来提不起干劲的性格,居然能够在一年级就拿到最佳,她一度怀疑评委席上的诸位都是被那张脸贿赂了。 山森系曾屡次向她致歉,也不知道性格使然或是无心之举,表达歉意的药膏居然是陈旧的,无名厂商又过期的消炎药。她堪堪扫了一眼,也没推诿,算是消去了山森系的愧疚之心,提醒说:“以后不要把敞开的热水杯放在桌角上。” 宽容,大度,仁慈,作为受害者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善良打动了,但就在伤势好转,成绩公布的这个下午,已经站在活动教室门口的三日月昼倏然想起将理科笔记落在了教室,拎着书包原路返回后,漂亮的手指刚刚探向门把手,碰到冰凉的不锈钢,就有一道比这更加寒冷的抱怨顺着窗缝渗透出来,那是山森系的声音:“三日月非要亮出伤口来让每个路过的人都来问她你怎么伤成这样吗?” 伤口刚好位于短袖衫可以遮住的地方,以便涂药和愈合,也为了避免布料摩擦伤口,几日来她一直穿着松垮的跨栏背心,露着瓷白的胳膊和干净画布上被砸了滩烂泥似的伤口。她插着腰,冷飕飕的叹了口气,觉得可气又好笑,将日趋渐长的头发别到耳后的瞬间,她在教室另一头的门口看到了拿着申请材料的手冢国光。 滴水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的走廊上,一墙之隔的背后还流淌着抱怨:“好烦她啊,我已经送过她药膏了,就这么点伤恨不能人尽皆知哦,矫情死了,难不成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害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