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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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比麻布轻便,能传递的内容总算是多了不少,通信上比过往方便,但也只能传播个文章,字数还是要斟酌,书更别想,只能是有钱人才买得起,不过这样一来,权贵文人也意识不到它会带来什么颠覆,所以对纸张也不算多么反感,而是当成奢侈品品,做为自己身份的象征。 而韩盈呢,也是顺从大势,将纸张归类到奢侈品行列,在成本价的基础上翻了个五六倍,顺带着按照交易利润的百分之三十来收取奢侈品重税。 分别收税算不上多么新奇的东西,过往也有,只是目的有所不同,以前国家大多只是在某件非民需商品上收取重税,用来控制它的交易数量,比如酒水,而韩盈虽然也收高额税收,目的却不是打压,而是控制这部分商业在允许范围内发展。 比如,在收取税收的同时,她也提供了一个有托底,没骗子的交易平台,交易受到诈骗,或者合同有纠纷时,也可以在宛安县衙备案追查、进行调节等等。 而随着宛安县的可交易商品的增加,大量的商人也开始涌入宛安,其中本身就有不少骗子,毕竟商人逐利,很容易为了更多的利益在合同上动手脚,用来转嫁自身的风险,再加上识别成本太高,不少商人是愿意付出一部分税额来换取安全交易的。 印花绸缎、瓷器、糖、纸张、杜仲制品,少量药物这些奢侈品向大半个国家的权贵倾销,哪怕中间有无数中间商赚差价,也能喂出一个赋税翻四倍的县城。 这也就是县的人口基础小,本身赋税也低,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吓人的数额,若是换成郡级别,别说一倍,多一半都会是一件很奇迹的事情,后世那些省城gdp增长数额,能保持在2%~5%,就已经是不错的数额。 也正因为生财之术着实高超,桑弘羊才能够向汉武帝不断的推荐韩盈,不然,仅县曹职位的人在全国就能有四五千之数,汉武帝凭什么注意到她? 只是达成这样一个良好的局面,对韩盈来说也不是什么易事,最简单的,早期那些商人,怎么可能让他们缴税他们就缴,那偷税漏税的法子花样多的数都数不清,私下交易、阴阳合同、虚报数量……城外加盖的房舍和货仓,除了为了存货,更大的目的是为了通过控制货物的方式,保证收税。 而现在房舍货仓数量足够,税收也稳定了,看着一切好像都走向平稳了,可新的问题还在无休止的冒出来。 这么多奢侈品货不在城内而在城外,那不是放着让别人偷抢嘛?除了瓷器其它任何产品都畏火,偏偏这些建筑草木结构多,房舍那边必须有人做饭,一不小心来场火什么都要完。 其次,奢侈商品对卫生要求极高,这边往来人次和常住人口能有两三千人,再加上大型牲口,造粪能力堪称恐怖,同样需要处理,用水饮食之类也需要考虑怎么供应,除此之外,来自天南河北的行商肯定要带着他们的车队,那些牲口搞不好正在生病又或者带点传染病,一不小心整个货仓的牲畜全都有可能传染,必须提前预防…… 以上这些,只是商人带来亟待处理的问题,而宛安本地的农人,城内的居民创造新问题的能力上一点都不差于行商,好不容易把今天事务处理完,又绞尽脑汁的想好能替代自己部分工作的人手,将竹简放下的刹那,韩盈感觉自己的魂都要少了一半。 她急需要许昭的美颜来抚平自己在工作中受到的减血伤害! 这些年,宛安的平民农人手头开始有了余粮和钱财,精神上的需求也越发的旺盛,为了防止民众被商人带着开始追求奢靡享乐和参加赌戏,韩盈除了规范民众的行为,还召集了不少叫作‘巫觋’,实为‘民间艺术表演者’的人在重大节日进行汇演,由许昭和周胜负责带队,以及编撰剧目。 这样的事情,能够给人很好的锻炼,所以三年下来,许昭也快速褪去了身上稚嫩少年气,变成了成年人的样子,这让本就不太想把持自己的韩盈,很快吃掉了这颗成熟的苹果。 当然,韩盈没有色令智昏到什么防范都不做,安全期配合鱼肠,又或者和现产的杜仲胶制品,避孕效果非常有效,只要她不昏头换时间,又或者有人搞鬼,基本上不会出现问题。 不过世上没有百分之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她能做的防护全都做了,也抵挡不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除了自己昏头的意外怀孕,韩盈会非常乐意当即给孩子爹做个绝育,若是有人搞鬼,那……死个仆从对于五大夫爵主来说,也就是随手的事情。 好在许昭没有表达过他有父亲的想法,而韩盈半开玩笑说此事的时候,他也说自己可以做绝育防止韩盈怀孕,不过,这点被韩盈否决了。 她如今还是没有生育的打算,但未来就不好说了,许昭容貌,智商和身体素质都还可以,经过这么多年的了解和驯养,留着备选也是个很好的选择,省得需要的时候再找不到合适的。 而当韩盈快快乐乐的在温柔乡放松自我的时候,有人正顶着大风往县城赶路。 自从以被骗婚理由,挣脱夫家和父家的束缚在外界自由行走的时候,辛玉的心其实就已经野了起来,她喜欢这种自己做主,四处游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感觉,即便是耿成被判死刑,她已经没了借口,照样没想着回家。 当时辛玉扯了个太过于落魄,无颜回见家人理由糊弄外人不少人都信了不过辛玉总觉着当时韩医曹已经看出来了她的真是想法她倒没有指出来而是给辛玉推荐了另一条路。 做行商贩锦布。 即便在外走很快乐可没钱的时候也也是很难捱的事情辛玉没多想就答应了韩盈的建议而对方用自己信誉担保让左仪给了她二十五匹印花丝绸还备好了人辛玉只是带着人将它们拉到了济阴郡城转手一卖将济阴的货物再带回来专卖给韩盈后再将布钱还了后她便成了身价足足有五十金的中等商人。 体会到行商乐趣的辛玉立马扎了进去她稍作修整便再次带着队伍出发后面的两年有赚有赔不过她和左仪交好又与韩盈有几l分关系能拿到这些不会赔的奢侈货物 整体上资产也一直在增加几l乎快翻了个番。 随着实力的增加辛玉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她不再抵触回家还开始主动和父亲联系通过对方来倾销购买合适的商品甚至将自己的侄女带过来准备将她送进宛安的医属做学徒以此增加和宛安的联系。 十四岁的辛岚也是个狠人舍了婚事咬牙跟着辛玉一路走了过来看着围绕着城墙的房屋和仓库她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姑母这城外怎么会有如此多房屋?” 第238章 天相生乱 不怪辛岚惊讶,在灾荒战乱才是生活主题的时代,坚固的城墙能够最大幅度的抵御敌人和混乱,甚至在平常没有危险的时候,也能极大幅度的杜绝小团体强盗和单个扒贼。 毕竟如今设有宵禁,城门到点还会关上,即便是有个别的人趁着夜色在城内偷盗,只要巡逻发现的早,直接就可以瓮中捉鳖。 偏偏这些依城墙而建的房屋,不仅没有城墙的保护,存放的物品看起来还极为珍贵,辛岚眼尖,一眼就看到前面行商车队上的货物用极为干净的七稷布包裹——里面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昂贵的丝绸! 把这么昂贵的货物放在这里,岂不是上赶着让人来偷抢? 因为风大,不敢继续骑马,同样下来走路的辛玉很快明白了侄女的意思,她看了眼三四个月没见,又有了新变化的货场,解释道: “宛安人少,之前还在修水渠,行商和病患往来太多,城内别说放货物,人都快住不下了,只能在城外加建货仓,修它的时候人手也是不够的,全靠来的匠人帮忙做了不少省力的工具,这才好不容易修完,你也不用担心,这里面戒备森严,比军营还要严苛,安全着呢!” 安全……吗? 习惯了城墙保护,辛玉很难相信没有它的情况下,还能够做到‘安全’,这和现代人住惯了房屋,某一天突然要睡大街,躺在长凳上,感受着周围四面漏风的环境,再有人说上面有监控,心里还是非常不安的。 辛岚忍不住频频的回头望着自家的货物,不只是她,连带着从家里新跟来的仆人也是一样的反应。 而看她的样子,辛玉忍不住大笑起来:“辛岚,你再多看看就明白了,这可是韩医曹所设的货场啊!” 韩医曹。 这个在耳边响过无数次的名字,让辛岚心中生出了庞大的好奇,她忍不住再次看向了货场。 货场庞大,最外围是一圈简易的草棚屋,有些甚至连墙还没有填完,能让人看到里面正在休息的青年,外面远离房屋的空地上,还搭建着灶台正在做饭,诡异的是,辛岚竟然看不到烟在什么地方,若不是看到了锅,火光和有人正在往里面倒菜,她一时间分不出那是在做什么。 而再往远处看,没屋的地方,有拒马横着,充当防止人进入的‘城墙’,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人牵着细犬站着,还有四个男子穿着一样的衣服,走着奇怪却一模一样的步子,看起来像是在巡逻。 几分说不清的安全感,逐渐涌上了辛岚的心头。 而辛玉已经带着队伍走到了最外围帷幄处。 这是由布搭建的帐篷,造价比茅草屋高很多,呆在屋里的人是个女子,她板着脸,身后满是空白的竹板和一种微微泛白色,仿佛像绢,但又不是绢的物品。 辛岚看着姑母上前,和对方熟练的一问一答,将自己的容貌,姓名、籍贯、货物种类,价值、入库时间以及次要责任人说清楚,又检查过货物属实后,上下写成两份,加盖印章,又拿着小斧将竹简从中劈开一半,而后用手掰开,将下方的那份连同一块带有编号的木牌递给了姑母。 “库存符,门符都要收好,尤其是库存符,丢弃补办很麻烦,严重会导致无法取出货物,切记。” “多谢货吏,在下一定会好好保存。”姑母笑着从这女子手中接过来木牌和竹板,而后招呼着辛岚和后面的人: “都跟紧我,此处禁止人随意出入的!” 辛岚很快理解了这里的‘禁止出入’到底有多么严苛。 外面是草棚,内部是木草制的房屋,来自天南海北的行商都住在这里,再往内,有大约十米左右的空地,中间安置着拒马和草棚,有人带着犬只看守,只有一门允许携带库存符和门符的人通过,有吏目通过用竹简和系绳的方式,统计人的进出,内部更是由拿着武器的兵卒看守,一旦有人乱闯,即刻便会被人拿下。 宛安县本地只是生产奢侈品,没有多少消费潜力,好在对于生产用的基础染料,生丝,矿石,盐,以及本地产不了的药材还是很欢迎的,将它们运过来赚的不多,却总比什么都不带亏了强。 这些价值较低的货物被存放在总货物的外围,空间思维不错的辛岚眼睛转了一圈,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墙,很快在脑海中构建出了货场的结构。 依照城墙,建起来的是储存瓷器印花布料纸张之类的昂贵商品,它的外围是外界运过来的普通货物,有兵卒把守,巡逻看守,往再加一道由商人组成的防护,再往外,还有一成隔绝外界闲散员的散吏。 就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盗贼怎么可能进的来! “怪不得姑母你说这里很安全呢。”辛岚忍不住喃喃自语:“硬闯,有这么多人守着,没有门符,人也别想混进来,就算是偷到了这两符,库存符上的容貌也难以伪造,嗯……姑母,里面宛安产的瓷器,取走的规则是不是也不一样?” “猜的没错,里面那些商物提走时,会有专门的市吏陪同核对。” 辛玉正招呼着手下将货物卸下来,她往后退了两步,让开手下搬货进去的位置,伸手抚了抚辛岚的头顶,而后又走到了车边去解绳子,边解边道: “你可知,这样的由人组成的人墙,丝毫不比那土石夯垒的城墙差,可能用成的,也就韩医曹一个人而已!” 风还是吹个不停,地上的尘土被吹的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尘土乱飞眯眼的原因,还是这里的管束极其严格,辛岚没有看到任何行商出来,倒是不远处负责看守更加昂贵货物兵卒,正一刻不停的盯着她们。 辛岚很快明白了姑母话中的意思。 货场安全吗? 当然安全,有这么多的关卡,辛岚现在丝毫不担心将货物放在这里会遇到强盗和小偷,也不会有人冒领诈骗,而做到这点,仅仅是用了几十个人而已,相较于修筑城墙,这点人的成本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能做到这点的,真的只有韩医曹了。 已经成年(汉代认知的)辛岚很早就开始接触如何管家,以她的家庭来说,这可不是只做做饭,织织布就行的,如何管理仆人、打理田产,雇佣田农,存储粮食……都是需要她学习的内容,而接触这些而辛岚很清楚一点。 步骤越复杂,越严苛,中间人便越有上下其手的空间。 而货场涉及的金钱又如此之多,极其容易出现吏目向商人索钱,商人向吏目贿赂的现象,那货场就算是防得住外贼又有什么用?内贼比外贼还会剥皮抽筋啊! 姑母如此相信货场,说明无论是外贼内贼,都被韩医曹严防死守住了,辛岚管过田庄,知道人有多难控制,再看着货场,眼睛越发的亮了起来。 这样的能力,这样的货场,她要是在莱县建造出来,那…… “辛玉——!” 一声高喊,将辛岚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她扭头看去,来人是个大约四十左右的妇人,还未等她询问这是谁,身边的姑母就高兴的迎了上去: “好久不见啊左仪,你又胖了些!” “是啊。”左仪笑着应道:“大女儿给我接过去不少活计,无事劳形,吃的又好,自然胖了不少,倒是你,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看起来又瘦了不少,咱们趁着现在天还早,去城里洗个澡,再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我提前派人找你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么?”辛玉毫不客气的说道: “好不容易回来,今天肯定要狠宰你一顿!” 左仪忍不住笑道:“好,今日我就随你宰了!”回来时为了轻便,辛玉带的货物以药材居多,这东西比矿石轻便,没一会儿就搬完了,见状,辛玉叫住了队里负责管账妇人: “我先去城里,周兴你带着队里的人开两个房间住着,我已经让小齐在左家酒舍订了几好个菜,酉时半往这儿送,你到时候别忘了去取。” 一个队里的人,老板去城里洗漱吃香喝辣,底下的人在这边受着管辖挤大通铺,就算不转头骂老板人渣,心里也会不舒服几分,现听辛玉还记着她/他们,不只是被喊的周兴,连其他人也高兴起来: “忘不了!” “左家酒舍的菜可是一绝!” “咱们也算是宰了老板一刀了啊哈哈哈。” “主家你放心去,我们肯定看好货。” 安抚了商队成员的情绪,辛玉将库存符和门符装好,领着辛岚和左仪一起进了城。 宛安本来是个小城,比较舒适的情况下,也就是容纳五千左右的人口,不过随着外界过来求医,求学,被吸引过来的游士匠人,有钱不愿意居住在外的商人,以及乡下过来务工的农人和临时工住进来之后,人数已经冲到了七千多人。 这么一来,城内的居住环境就开始变得紧张,同时房价也开始翻倍上涨,经常外出的辛玉算了算账,觉着买大房子不住太亏,最后只在左仪家旁边买了个一百五十多平的小房子。 房子小,雇的人就少,就两个仆人,回来顶多能吃一口热乎饭,甚至还不能保证口味,洗澡更是想都别想,这点时间烧不了多少热水,好在,她还和左仪交好,这对她也就是吩咐一声的事儿,根本算不上多麻烦。 若是以两个人表面的情况来说,这印花丝绸就左仪一个人握着,而辛玉有那么同行争强,她应该更谦卑一些,捧着对方才好,而不是这么亲密且随意的关系。 但对于左仪来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生产商和中间的经销商之间也存在博弈关系,只有在左仪这边尽可能的压低价格,经销商转手时获得的利润便越高,在这种情况下,左仪绝对不能让中间商们联合起来,向她压价。 于是,拉拢辛玉这个品性不错,又是同性的行商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前者可以让自己减少被背叛的可能,而后者让拉拢变的很容易,这比与男行商之间不是划着道线,总感觉没办法交心,又或者对方莫名其妙的越过那道线,想要更进一步发展舒坦的多。 左仪有意和辛玉搞好关系,来保证自己不会被行商报团欺压,而辛玉也需要左仪提供的印花锦缎,两人利益一致,感情自然越发的深厚起来。 一路上,两个人聊天交换着信息,左仪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去辛玉的商队历练历练,辛玉也将自己的侄女托付给了对方,正当二人对自己的目标达成而喜悦时,一道苍老的怒骂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娄小子你给我站住!让你给我做的线盘,你怎么现在还没有做出来!” 而后,熟悉的声音回答:“夜里还能让人看清楚的蚕丝线盘我怎么做的出来!你找布坊的妇人,左仪,曹良都行啊!” “我又不认识她们,找她们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