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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山居种田养娃日常 第41节

    她朝陈有田就比了个大拇指:“有田叔,您这手艺没得说的。”

    这不比沈三当初分给他们的三条条凳几块床板子好得太多了吗?

    就沈三,还是亲叔,真就懒得评价。

    陈有田被赞了,也就笑笑,把工具收一收,道:“我家有干净的稻草,一会儿你去抱一点过来,床板上铺了稻草再铺席子,睡着才软和些。席子你也不用去集上买,我娘在家里给编着呢,应该就快好了,也算是贺你们新居的,估莫傍晚就会给你先送上来。”

    陈婆子是进过这草屋的,草屋里那张床是什么样她心里门清,就那么窄一张床,挤三个人,天热起来怕是都恨不得能横着睡。

    所以也不讲究什么送礼的时间了,床做好了席子编好自然就送上来。

    桑萝听说老太太连席子都快给编好了,愣了愣,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偏就是这种格外感动的时候,谢字反倒说不出来。

    她笑:“我们小安有福气,今晚就能睡新床了。”

    陈有田笑笑,想起另一桩事了,道:“对了,你要养的鸡,我娘去问过了,卢家那边能匀出两只来,村里另有一家也能匀两只,你要是养得了四只,就两家的都买,要是养不了这么多,就两家各挑一只也行,都是养得不错的。”

    桑萝乐了:“今天倒是好,鸡鸭都来安家了,叔,那我跟您一道下去吧,正好把鸡也接回来,另外,您的工具还留在这借我用用吧,我寻思用竹子搭个鸡棚和鸭棚出来。”

    陈有田哪有不肯的,“成啊,那我也不收拾了,就先回了,那些东西你看着用吧,用好了再给我送下去就行,剩下的木料你一会儿自己收整收整,以后做点什么都用得着的。”

    桑萝应下,让陈有田等她一下,进屋翻出之前的旧布袋来,出门时正好碰上找细干草回来的沈安沈宁,桑萝道:“正好,阿宁你在家,小安跟我去你陈阿奶家一趟,抱些稻草回来。”

    沈安还不知道自己的新床都已经装好了,只听大嫂叫他去帮忙,把手里的干草一股脑给妹妹,转身就跟大嫂下山去了。

    下山先去的陈家,也是巧,老太太刚把席子编好,看到桑萝和沈安跟着陈有田家来,笑道:“来得正好,这席子送你的,你过来了就自己抱回去吧。”

    转而问陈有田:“床是打好了吧?”

    陈有田点头:“打好了,铺点稻草再垫席子就能用。”

    沈安眼睛都亮了:“有田叔,我的床就好了?”

    出门的时候看着还是一堆木头呀。

    陈有田笑:“好了,正好,稻草什么的你自己抱回去吧,你大嫂还要去买鸡,这下子可抱不了稻草。”

    陈婆子一听这话,就笑着跟桑萝道:“那你等等,小安跟我来,阿奶给你抽稻草去。”

    “欸!”沈安应一声,跟桑萝说一句,乐颠颠就跟着陈婆子出去了。

    他们家有新床了!马上还会有鸡,都不知道该怎么乐了!

    第48章

    卢老太太早在陈婆子来帮桑萝问能不能买到鸡时,应承下来,就猜着今天人会来家里,她这天下午特意哪儿也没去,就在家等着了。

    果真见着了。

    老太太笑吟吟把两人往屋里请,一边走着,一边打量桑萝。

    这一打量,就觉得这姑娘眉眼其实生得很好,身上的肉要是养回来了,绝对的俊俏。

    最引得卢老太太注意的是那一双眼,目光有神,清正。

    这样的人性情坚毅,心思也正。

    “最近总听家里孩子说起你,可是叫我见着了,果真是个能干孩子。”

    一边夸着桑萝,一边就唤儿媳去泡薄荷茶端南瓜子待客,一个年轻媳妇听到声音就从屋里出来,与陈婆子打了声招呼,对桑萝点了点头,就往灶屋去。

    桑萝叫住了,又对卢老太太道:“卢家阿奶,快别麻烦,我就是过来买鸡的,今天刚买了几只雏鸭回来,不瞒您,这赶着回去搭鸡窝鸭棚呢。咱们要叙话呀,等后天您上我家去,到时候时间充裕,您容我招待招待您和叔叔婶子们。”

    听桑萝这样说,卢老太太才没再坚持,笑道:“那也行,你有事忙我也不强留,那我带你到屋后看鸡去,你自己挑两只喜欢的。”

    说到这里,招手让那年轻媳妇到身边,与桑萝介绍道:“这是我二儿媳,你可以唤她一声二婶子。”

    又笑着与自己儿媳道:“柳娘,这是阿烈媳妇,想来你是晓得的。”

    王柳娘还真知道,阿戌最近时时挂在嘴边,最羡慕的就是家里的堂兄们能去沈安家里干活了。

    她脸上难得有笑容,与桑萝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桑萝也回以一笑,唤了一声卢二婶子。

    一旁的陈婆子看到王柳娘这一点笑容,眸光动了动,卢老太太唇角也向上弯了弯,温声与二儿媳道:“你既出来了,就歇一歇,别见天在屋里织布,人总要走动走动,活乏活乏筋骨,身子才能好,天天盯着织布,年轻时不觉,再长几岁眼睛就该熬坏了。”

    王柳娘点头:“娘,我知晓了。”

    说话温言细语,骨子里都透着温柔的人,却又好似有种说不上来的愁郁。

    卢老太太没再多话,引着陈婆子和桑萝一起出了院子,往屋后走,一个瞧上去和秦芳娘差不多年龄的妇人听说要抓鸡,从灶房出来,默默跟在了几人身后,卢老太太看到她,又与桑萝引见:“这是我大儿媳,你也可以唤一声大婶子。”

    桑萝少不得唤一声卢大婶子。

    那妇人朝桑萝笑笑:“是阿烈媳妇吧,这些天常听我们家拴柱、铁柱和虎子说起你。”

    声音微扬带笑,与刚才从屋里出来时的静默模样大不相同。

    桑萝笑:“是我得谢谢他们,几个孩子也帮大忙了,不然我今天还住不上新房。”

    卢大郎媳妇听桑萝夸儿子,就笑得眉开眼灿,很是开心。

    卢家屋后也是挨着山的,鸡棚就搭在山边,这会儿鸡都没在鸡棚里,而是就在屋后的地上刨土觅食,约莫有十来只。

    卢老太太道:“这些都是我家养的鸡,那些半大的是今年四月自家母鸡抱的窝,你自己看看,想要哪只指给我,我给你抓了就行。”

    桑萝只这么一看就笑道:“卢阿奶您这鸡养得精神,随便哪只也是好的,哪里用挑?我只选两只花色好辨别的就成。”

    前头半句话倒不是虚赞,乡下散养的走地鸡,少有蔫哒哒的,这一群鸡个顶个的精神。

    桑萝视线掠过那一群半大的鸡,挑了一公一母两只瞧着就欢实的。

    卢老太太笑着点头,她还没动,一旁的卢大郎媳妇就道:“娘,我来吧。”

    说着已经上前,身手极是娴熟利落,几下一捞,桑萝看中的一只鸡就被她摁住,提在了手里。

    一只鸡被逮了,旁的鸡都飞扑着四散奔逃,卢大郎媳妇也不急,把手上那只用草绳把脚绑了,装进桑萝的布袋里,转身就回去拿了食盆,拿出来敲了敲,只上午剩的一点糠拌菜往地上一扒拉,一群才跑走的鸡就傻愣愣的冲锋着回来抢食了。

    第二只又被她精准逮住。

    陈婆子在旁边笑着与卢老太太道:“你家春娘是真能干,你有福气。”

    卢老太太笑着应下,少不得把秦芳娘也夸一夸。

    两个老太太商业互夸,桑萝利索把布袋捆好,递给卢大郎媳妇,笑道:“卢大婶子,劳烦您称称看这两只鸡多重。”

    卢大郎媳妇点了点头,转身回屋去取称,卢老太太便招呼陈婆子和桑萝:“咱们也回屋里去,就到屋里称,这外头晒着呢。”

    一行人过去,卢大郎媳妇已经取了称出来,看到桑萝几人过来了,就当着桑萝的面把手里的布袋钩上称了称,又把称星和扬起的称杆给桑萝瞧瞧,报了个斤数。

    价格之前是说的照市价给,桑萝算了算,从钱袋里取了一串整钱,数出四十二枚放加钱袋,把余下的五十八文钱串好递给了陈老太太,笑道:“阿奶,这里是五十八文,您看看对不对。”

    卢老太太一听这数,摇头:“哪要五十八文?乡里乡亲的买东西要是和市价一样,那叫什么乡亲。”

    也不数钱,从桑萝给的那一串钱里摸出两文就递回给了桑萝:“五十六文吧,算是一只鸡便宜一文。”

    桑萝笑了起来,爽快接过那钱:“行,那我也不推脱了,承了阿奶的关照。”

    卢老太太弯了眼,跟一旁的陈婆子笑道:“这大方劲儿就怪讨人喜欢的。”

    “谁说不是。”陈婆子也笑,俩老太太能处到一块去,看人看事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

    陈婆子知道桑萝回家去且有得忙,道:“行了,我还得带她往村正家再买两只,你忙你的吧。”

    听到桑萝还要再买两只,一旁的卢大郎媳妇眸光就闪了闪,等人走远了,小声与自家婆婆道:“娘,这桑氏日子还可以呀。”

    老太太瞧她一眼:“勤快肯干,日子自然是能起得来的。”

    卢大郎媳妇讪讪,不多说话了。

    另一边,离得卢家有一段了,桑萝也好奇:“阿奶,卢家大叔和三叔我都见过,好似没见过卢家二叔?”

    陈婆子的步子微顿了顿,沉默着走了一小段儿,才道:“怕是已经没了。”

    桑萝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一时愣愣:“怎么会?”

    陈婆子看她一眼,叹气:“你家阿烈,我家大山,卢家二郎和施家大郎,都是那年一起被征走的,不止他们四个,村子里去了十几个人呐,一个都没能回来。”

    “年初听说有人回来,我们一个村一个村的走,邻近十多个村,活着回来的总共不足二十人。”

    老太太说到这个,肩背似乎都佝偻了几分。

    她勾起个笑,强打起精神,提点桑萝道:“后天家里办酒,你施家大嫂子应是也会去,记着莫要问到你施家大叔的事。”

    这几年,他们这一带大家都晓得,碰上那不相熟的人家,要是看到家里男人没在,别问,问就容易捅到人的伤心事。

    桑萝这时才知道为什么那位年轻的卢二婶子哪怕是对她笑,眉间都笼着一层挥散不开的愁郁,人好似总少那么几分生气。

    如果说中午买回一堆家什的时候,她还觉得岁月向好,未来可期,眼下就也添了几许忧愁。

    古代的战争才是百姓最大的苦难,她才穿越来多久,许多事情怕是都没有遇上过。

    桑萝没有问为什么总是征战这样的话,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想到老太太的长孙也是一样情况,又有些歉疚的看了看陈老太太。

    老太太笑笑:“没事,你也不知情,况且活在这样的世道里,人也得学会自己开解自己,不然可怎么办?”

    要怎么活?

    长长出了这一口气,老太太整整神色,打起精神转了话题,给桑萝介绍起村正家来。

    “咱们村里人家不多,要说家里人丁兴旺,卢家是一个,周村正家算一个。”

    “周?和周里正是一家吗?”

    陈婆子点头又摇头,“同一个祖宗下来的,但得是第四代了,算是宗兄弟,关系上已经不那么亲近了。”

    桑萝自身孤儿出身,对于一些宗亲概念是非常模糊的,但她有原身记忆,倒是听得懂老太太口中的宗兄弟是什么意思。

    在大乾朝,第一代是亲兄弟,第二代叫堂兄弟,第三代为族兄弟,到了第四代,就是老太太说的宗兄弟了。

    这样看来血缘关系确实已经很淡了。

    能做村正,生活水平通常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周村正家就是这样,虽也是夯土的泥房,但人家屋顶上铺的是瓦,与别的村民统一的缮着稻草有着明显区别。又因为家中人丁兴旺,房子也大,虽也是土坯房,被十里村其它人家的房子一衬,莫名就显出了一两分气派来。

    陈老太太平时人际关系应该相当好,笑吟吟与谁家都能说上话,周村正家也一样。

    简单几句说明来意,村正媳妇就打量桑萝:“这就是阿烈媳妇呀,来咱村里有些日子了,从前倒是没有碰上过面。”

    办理户藉一应事情都是直接到邻村找里正,村正只是平日协助里正工作,再协调协调邻里关系,处理些个纠纷事宜,所以桑萝这样很少出来的,村正家的人没见过她还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