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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 顾信礼装成李善时,确实说过等回到北平,给她稍风铃回来。
这个风铃比万少爷送的更加漂亮,漂亮只是其次,风铃下有跟线,只要一拉,便亮起来,可以说漂亮的奢侈。
这样一个风铃,恐怕得花不少钱才能买得到。
礼盒里同时还有一封信。
方冬弦把信拆开,只见信中内容:
阿弦,你且等等,等我忙完了北平的事,就带着定亲礼去你家提亲,到时你跟我一起来北平如何?
若你不安,我们也可在康州成了亲,再来北平。
多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已思念成疾,只愿与你早些相聚。
“呵呵!”
方冬弦冷笑一声,但心中郁气仍旧难平,只恨不得砸烂了风铃,再把信撕碎才能稍稍缓解!
流氓!
好个不要脸的流氓!
想到前世受得气,她越想越气,顾信礼这一世竟还敢装成大尾巴狼来诱哄她!
装的倒是真好!
她找来笔纸就开始写回信:
李善,你是个好人。
这几个字,方冬弦是咬牙切齿写的,她随后往下写道:
但一来我看你年纪不小,至少比我大了太多,二来,父亲曾说希望我未来的丈夫是个长相俊逸,为人温柔的男子,而你却太过凶悍了些。
当然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天生就不合适。
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而我却穷困落魄,我们不仅自身条件不匹配,连家室也是差太多。
祝你能觅得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而我……其实对万少爷还是有几分挂念,若应了你,反倒对不起你。
再见。
写完了信,她呆呆坐着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在末尾加了句:望你安好。
这封饱含羞辱意味的信,同顾信礼给她写的表白信一起放在了礼盒里,连同着风铃,被重新包装好。
方冬弦把盒子交给刘婶,告诉她若是礼物的主人来找她,就帮她把东西还回去。
刘婶又问送礼的人是谁,她比不过,就简单说是个纠缠她的流氓。
刘婶闻言赞她:“你做得对,可不能被一些不要脸的男人,用点儿小礼物就给哄了去,如今虽然提倡女性解放,但咱们女人,还是得清清白白的更好。”
处理完了礼物的事情,方冬弦回去继续收拾东西,却又看到之前放到父亲床边的婚约书。
这东西上一世于她而言是救命稻草,如今在她看来不过是废纸一张,她随手如同其他垃圾一起丢到墙角。
即是废纸,留着何用?
方锦辰回家时,却看到这张外形精美的婚书,小孩子都喜欢亮眼的东西。
他把大红色镶了金的婚书捡起来,转头跑去外面跟小伙伴们炫耀一番。
小孩子难得看到这么精美的东西,自然都抢着要看,方锦辰见小伙伴们都羡慕他,便更加把婚书当成宝贝一样。
不过这群孩子都不识字,没人认识婚书里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出去炫耀了一番,方锦辰回来后就把婚书收进自己的小包裹里,打算一起带到上海去。
第二天,姐弟俩人随行张老先生的朋友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帮她安排入学的张老先生的这位朋友是民国大学的教授,姓徐。
姐弟俩下了火车后就被他接走,随后在徐教授的安排下住进了大学的职工宿舍。
房子有些小,但是两个人是完全够住的。
之后又办了入学,忙忙碌碌一阵后,他们总算在上海安定下来。
在方冬弦在上海忙碌之际,康州县却是发生了一件与她有关的事。
“走了?”顾信礼站在小院门前。
短短不到半个月,这院子里却换了人住。
“是啊,这房子被我们家买下了,听说这家的姑娘带着弟弟去上海享福去了。”穿着粗布衣的中年女人说道。
她是这房子的新住户,从乡下刚搬来没多久,听街坊们说这家的姑娘父亲死了,她带着弟弟去上海上学去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上学不就是享福么,每天看看书也不用干粗活。
走了……
顾信礼眯了眯眼。
明明已经答应了他,却转头就反悔了。
真是不乖。
……
一转眼,方家姐弟两个已经在上海待了近三个月。
方冬弦在上大的数学系,而弟弟锦辰也被安排进了隔壁的私塾。
方冬弦以前虽然接触过数学,但并未深入系统的学习过,所以上课期间总有些跟不上进度的感觉。
有次徐教授关心她的学习情况,得知她有些跟不上主动说为她介绍一位学长,据说这位学长很厉害,曾代替学校出国参加数学比赛。
徐教授也是实在喜欢这个姑娘,两家就住在对门,他自然对这姑娘多有注意,发现她不愧是被张老先生举荐来的女孩。
时下,虽然家里富裕的情况下,女孩也有不少上学读书的,可大多数家长或学生仍旧守着旧观念。
别看大学里也有不少女孩儿,但这些人多数不顾是为自身镀层金,往后嫁人更有脸面些,基本没几个真认真读书的。
这姑娘倒是个意外,徐教授时常看到她熬夜读书。
曾不止一次,在深夜时见到她在学校的公共图书馆里埋头苦读。
徐教授早看出这孩子大概是没接触过太多数学方面的知识,但她不仅认真,还极聪明,短短几个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
哪个老师不喜欢努力又聪明的孩子?
不过介绍自己的得意弟子为她辅导功课却是临时起意。
徐教授想起那位他自教书以来最满意的学生,便忍不住笑了。
说来也是面前这丫头运气好,他那位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据说得遵从家里继承家业,往后恐怕……
又瞧见满怀感激的丫头,忽然目光一亮。
说起来这两人郎才女貌,他没准儿倒能做个媒?
若是这两人真成了,往后向来也不必被家务烦恼,两人一起研究数学,共同进步,为国争光岂不更好?
越想徐教授越觉得这法子可行!
方冬弦却是不知道这位徐教授的想法,一心想着能赶紧见到徐教授口中的那位师长。
因她实在是在学习方面又太多不通,而徐教授虽然是同专业的数学教授,她却又不能总是叨扰。
若是能在多个可以请教的人,均衡一下倒是会方便很多。
这样想着,方冬弦便越发期待起来。
她以前是接触过算数的,她的心算能力在康州从来无人能超越,就张老先生都自愧不如,直叹若是好好培养,她定能成为一个数学天才。
可如今来了大学,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真是自视过高了。
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