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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跟着走了一程,却听一旁尊神道,“我也是找不到他之后才听见活尸的动静折身回去,此事与你无关。现下净火已经烧完,即便他能逃出,洞中凶尸和邪书都已焚烧一净,日后也难成气候,你不必担心。” 那尊神的侧颜被火光映得十分柔和,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沉响在耳畔的时候景卿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下。急忙局促应了一声,转眼看向别处。 两人跟在火光后面走了一阵才从洞中七扭八扭的通路里转出来,站在洞外的时候东天已经有了些要亮的样子。 从山中出来走不远就是一处小镇,两人到的时辰正好,街上各式早点沿街排开一应俱全。景卿见状,不由深深吸一了口气。 还带着热腾腾温度的烟火味一下冲入胸腔,景卿这才觉得自己终于从昨夜的惊心动魄里脱身出来。 玄尘在一家客栈前丢给他一只钱袋子,道,“要下房间,我还有些事,一会回来。” 景卿接住钱袋应了一声,转脸目送那尊神的身影转入街角全不见了方才迈步进了客栈。 客栈里老板娘正在合账,看他进门,眼底一下有了笑意。 景卿年纪极轻,生得又清秀俊朗,身上清清爽爽黑衣一衬,更显得肤白如玉,眉眼间顾盼皆显风流。 年轻的老板娘柜台后面探出身子来,丹蔻红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小郎君要住店?” 这一声含笑的“小郎君”听得景卿背后一阵发凉,连忙转过身。看清了眼前人方才放松下来。对着柜台后头的老板娘拱一拱手,笑道,“住店。” “是一个人还是另有佳人相伴?” 景卿干笑两声,道,“还有一位兄长。” “兄弟二人啊,这样好办,”老板娘笑得十分明媚,“一间宽敞雅间足够了。” 景卿还从没没住过客栈,一听雅间有些发蒙,将钱袋子托在手上暗暗掂了掂,斟酌一阵,开口道,“先付一天房钱,要多少?” 老板娘放下手中账本,笑道,“原本一两八钱,可看小郎君生得俊俏,少收你三钱,”说着伸手拉过景卿,“只要一钱五两,你看如何?” 景卿听见这数目便放了心,然而那老板娘居然没有一点想要松手的意思,景卿干笑两声,在手腕上稍稍使力想要脱身出来。 正在此时,景卿眼角忽然瞥见了门口一个颀长的影子,动作一僵,艰难转过身去——玄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周身寒气凛冽。 “尊……”景卿才要开口,却听面前老板娘一声惊叫,“哎呀,这就是你那位兄长吧?!” 尊神面无表情迈步进来,听见“兄长”二字,眉峰微不可见地一敛,视线转到景卿身上。 景卿干笑两声,觉得自己可能闯了大祸。 老板娘看他如此,放开他便迎出去,“公子快快请进,楼上一间雅间刚刚小公子已经要好了,”说着又转脸看向景卿,“哎呀你们真是兄弟,各个出落得如此俊秀真是神仙一般。” 说话间玄尘已经在景卿身旁站定,正低头看他,景卿干笑两声,一把拉住正要继续往下讲的老板娘,急忙道:“姐姐,还没付房钱呢!” 老板娘被景卿这一声姐姐喊得十分受用,几乎要笑成一朵花,“房钱是一两五钱,看你们兄弟俩长得这样俊,我再送你们两碗面。”说着抬头去看玄尘,“公子觉得如何?” “面就算了,换一壶好茶。”玄尘一双眼看着景卿,一句话就像眼神一样无波无澜。 景卿脸上干笑,心里七上八下。 “好好好,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板娘冲着后堂声音高了八度:“小二!去给二位公子沏壶好茶送到楼上雅间来!” 而后又转脸,笑靥如花道,“两位公子跟我来。” 玄尘周身寒气凛冽她不敢上前,于是一路拉着景卿走在前头嘘寒问暖。 景卿总觉得背后尊神一直盯着自己,从前堂到后院,一路上战战兢兢,腰板僵直,几乎可谓履薄临深。一旁的老板娘说了些啥他全没听见,只想着一会该怎么跟那尊神谢罪。 他十分明白,若是得罪了这九天上的尊神,自己恐怕往后轮回八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两人进了房间,茶生已经来送过了茶,老板娘没什么理由再待下去,同景卿客套几回,转身下了楼。 临走时还给两人十分贴心地将门带上了。 景卿:“……” 景卿听着关门的声音心中一颤,忙献宝一样去给玄尘眼前的茶盏斟茶,然而才拎起壶,腕子便叫人给扣住了。 选尘不急不忙将他手里的茶壶放回桌上去,淡声道:“谁是兄长?” 景卿:“……” 玄尘抬起眼来,看着他,道,“是你说的?” 景卿:“是……” 景卿瘪一瘪嘴,刚刚他想好到这时候要跪下的,然而腕子被这尊神扣在手里,无奈只能直接蹦到下一步,破罐子破摔。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开口道,“尊神我在这凡界老这么喊你实在太容易引人注意,不如咱们换个称呼吧。您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行我也喊公子?您就当我是个差遣小厮……实在要按辈分那就太吓人了,不然您屈尊听我喊一阵子师尊?不愿意的话就师叔?师叔祖?” 玄尘也不说话,只是抬眼看他。 “……”景卿说着说着自己安静下来,觉得今回才是真的完了。 他正想着怎么才能被扔出去的时候表现的体面一点,却见一旁那尊神忽然伸手就着桌上的水痕写了两个字出来,“玄尘。” “啊?”景卿先是一懵,而后反应过来将这里两个字在心里来回掂量几遍,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可是就这么两个字,里头体现不出长幼尊卑啊……” 话还没说完,怀里便被塞进一只油纸包,那尊神淡声道,“吃饭。” 葱油饼的香味从纸包里头源源不断飘出来,对于上窜下跳一整夜腹内空空的景卿来说这种近在眼前还热乎乎的香气简直勾魂摄魄,于是立时便住了嘴,也不管脑子里的五里雾,老实低头吃饼去了。 其实行气慢了也有好处,至少饿的也慢。从前一天三顿还顿顿风卷残云现在终于一天一顿也能吃得人模人样了。 思凡(一)修 一方油饼下了肚,景卿将外头的油纸叠好,双眼盯着眼前的油纸坐得十分端正,可还没理清楚现在的局面,手边油纸就被人抽走丢进了一旁纸篓里。眼前东西一下子没了,景卿一激灵,抬起头来。 玄尘看他一眼,“乾虚尚未合稳……” “啊是是是……”不等他说完,景卿满口应着立马就从座子上跳了起来,干笑两声道:“我这正要去调息……”说着便一阵风一般进了后头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