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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卧的好时候。 可景卿才放下茶盏,抬头看见对面尊神调息的一派肃然神色,本来要歪下去的身子又艰难地坐正了。 景卿在心里叹一口气,心想可能有的时候在这尊神旁边还没有去做鬼差有意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盘坐起来 成了鬼差的身子半阳不阴的,行气也格外慢。 这一慢就容易分神。景卿心不在焉地调着息,却觉得一旁有一种十分浅淡的香气有一下没一下的飘在鼻子底下。 香味嗅来清冷,可这样若有似无的却很是勾人。 景卿本来就走着神,接就这香气又开始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胡想: 这香味他很是熟悉,神殿里就是这个香味,冷冷清清,也是一样浅淡得若有似无,不知道尊神用的是什么样的香。书斋和画室里他都见过一样的三足镂花香炉,可想来却从未见有青烟飘出来过。 这样若有似无的香气,清清冷冷虽不缠绵却亦有动人之处。景卿闭着眼,觉得似乎有清气随着调息进到四肢百脉里缓缓游走,神魂舒畅。之前还有闲心瞎想,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一歪头便靠着身后屏风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外头天已然黑透了,他忙从矮榻上爬起来,看见彦华尊神正坐在对面闲闲饮茶,额角跳了三跳。 他当然记得自己之前是在盘坐调息的,至于是怎么横着睡到榻上的,恐怕只有眼前的尊神知道了。 玄尘挑起狭长的眸子看他一眼,饮尽茶盏中的茶施施然起了身,“醒了就起来干活。” “是!”景卿忙起了身,急急忙忙灌了两口酽茶跟在玄尘身后出了门。 鬼司行如鬼魅,夜色掩映下也不用担心会吓到旁人,便跟着玄尘的云头,几个起落掠过重重屋脊,在郊外一处空地上落下来。 他还沉浸在刚刚耳畔生风的奇异感受里飘飘然,低头一下看清四周零落的枯骨头皮一麻一下便跳到了玄尘背后,悚然道,“这这这是哪?!” 玄尘转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乱葬岗。” 景卿头皮更麻了,“到到到这里来干嘛?!” 玄尘提着他的后领将人拎到身前来,道,“你一个鬼司还怕鬼不成。” “不……不不怕。”景卿吞一下口水,勉强把腿站稳了。 他不是没见过鬼,从前作修士一个两个也还能对付。可深更半夜在这乱葬岗上胡闹还是头一回。 被玄尘拎着在四周转了一圈,加上明确了自己鬼司的人设,景卿勉强适应了些,脚下步子流畅了,说话也不磕巴了,“鬼差就是在乱葬岗收魂的?” 玄尘不可置否:“差不多。” 被妥善安葬的死人不出乱子大多都会自行进入无间地狱,唯有乱葬岗这样尸身无人料理的地方才可能有游魂。把这些停在阳间的游魂收回地狱就成了可以穿越阴阳两界的鬼司的主要工作。 景卿心中又是一声哀嚎,心道看来还是跟着彦华尊神的日子比较好,水殿里可能闷是闷了些,但生活环境跟这乱葬岗相比简直可谓极乐净土。 然而在乱葬岗上转了一圈,一个游魂也没见着。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景卿纳闷道,“鬼司追魂难道一夜还要赶三五个场不成?” 玄尘摇摇头,道,“这里游魂不少,不过是本尊在这里他们不敢出来罢了。” “什么?!”景卿闻言,头皮又是一阵发麻,一把抱住玄尘的胳膊痛苦道,“你的意思是把我自己留在这里他们才能出来?” 沉默片刻,玄尘才道,“你……先放开。” 景卿只好放了手。 玄尘指尖印偈一现,一道淡蓝色柔光没入肌肤。继而转脸道,“我现下虽已敛去身上气泽,但一般游魂还是不敢靠近。我在这里等着,你到远处去找找看。” 景卿小心盯着眼前尊神,“你……不走?” 玄尘道,“不。” 简洁明了无一华丽辞藻,然而这一声又低又磁,低响在耳畔十分沉稳,景卿一下便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走出百步终于看见了游魂。 游魂顾名思义也就是些能游走的魂魄,除非死时怨念极强,否则一般都没什么杀伤力,最多也就是做点小祟。 话虽这么说,可要真在夜里撞上,这东西也足够平常人受了——身形飘忽行进无声不说,游魂还清一色都是白里透青的脸色,偶尔碰见几个死相不太雅观的看上去鲜血淋漓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对于修士,这可能就是最安良的一类了。 景卿看见这些游魂终于放心一些,拿几个阵法一放,里头游魂就老老实实不再动弹。 可鬼司最重要的是收魂,他正琢磨着找个什么东西把他们盛进去,突然腰间一颤,鬼司令牌居然自己跳了出来。暗暗红光一闪,便在景卿眼前展作了一册竹简。 景卿心中称奇,早就听说鬼司手里一卷敛魂册,有九十九简片封魂,卷满便回无间地狱复命。从前他还纳闷随身抱一卷竹简上窜下跳该有多麻烦,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种奇巧。 随手抽出两根简片往面前游魂额头一帖,两道游魂立时便归了位。 景卿捏着那简片在眼前仔细端详一阵,还是一样轻飘飘试不出分量,不过多了几道暗红的小字列清了生辰姓名。“有点意思。”他将简片顺手放回原处,看着眼前又是暗暗红光一闪,令牌已然挂在腰间了。 他看着腰间令牌挑了挑眉,心道现在他也领教过“鬼斧”了。 彻底适应了自己鬼司的人设之后,景卿独自一人转到乱葬岗的最北头,在一块矮崖上站住脚,看着天上残星冷月脚下点点冥火,竟然还有了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他站了一阵子,觉得忽然一阵阴风,转头便见一旁树后头飘飘忽忽出来了一个女人。 月光底下青白的一张脸,乌黑的长发再加一袭血红长裙,阴气逼人,一看就是厉鬼的标准搭配。 他想也没想,飞身跳下来反手就将一张丹砂黄符贴在了眼前女鬼的额头上。 一套动作十分连贯,景卿心中得意了一下,正要从面前竹简里抽一片出来,却见那女鬼摇摇晃晃十分艰难地跪了下去。 这还能动?!景卿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她脸上完完整整的一张丹砂黄咒,正要再贴一张上去,忽然却听那女鬼呜咽道,“鬼司大人且慢些下手。” 这鬼好歹也是个女的,听她一哭,景卿手上的动作还是缓了缓。 “小女子留在阳间不过是为了等候我那夫君,我与夫君俱是修术之人,遭仇家暗害,身上裹尸布被恶人下咒封魂,开解不得。日前我那尸裹被野狗扯开,这才得以脱身,今日见大人来收魂,这才敢露面烦请大人,将我那夫君身上的咒术破开,让我二人共赴黄泉。” 景卿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