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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伤不够,还非得自己再添个。”戈别说。 赫瓦因呸地一口吐出木片,冲戈别扬了扬拳头。 苏玛去清点货物,急速地颠簸中仅仅是丢了几匹绫缎还有一盒香料,损失并不严重,何况货车和挽马都保住了,算来算去倒是赫瓦因的损失最大,不仅受了伤,新买的小马也跑失了,他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结果一叹气嘴还疼,宋明晏看着他无奈地笑:“等乌璃家那匹下了崽,我帮你去求一只来。” “还是阿明武士够意思!”赫瓦因朝宋明晏竖拇指。 宋明晏见大家整备得差不多了,便把戈别拉到了一旁:“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干啥?” 宋明晏迟疑了下,才郑重道,“你能否带他们先回部中,我需要离队一趟。” 老男人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收了起来,褐黄的眼珠锁在宋明晏身上逡巡打量,一把破锣嗓憋出四个字:“你认真的?” 宋明晏点头。 “不成。” “我有一件要紧事要做,本来打算今早出发时告诉你,没承想被突袭打断了。” “什么要紧事能比把大伙平安送回家里更要紧?哲勒就是这么教你当金帐武士的?”戈别眯起眼睛,隐隐有些发怒。 “我……”宋明晏垂在衣侧的手握了握拳,继续说道,“我事后会找执法队的赫骨领责罚,多少鞭都行。” 戈别立马狠狠给了宋明晏一拳头,力气用了十成,宋明晏也没想着抵抗,硬吃了下来,他后退一步捂着胸口,脸色微微发白。 “这是你说的。”戈别骂了句脏话,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狠狠道,“老子要让赫骨把你抽个半死,让王帐的小姑娘们为你拿眼泪水洗上半个月的伤口。” 宋明晏明白戈别这是默许了,于是冲他笑着摆了摆手,起身去牵自己的马。 苏玛耳朵尖,隐约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少女快步走了过来:“什么抽鞭子的?你们要做什么?” “我去办点事,”宋明晏答道。 “你要去办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苏玛不假思索。 “不用了,我一人足够。”宋明晏劝阻道,“你身手好,路上多警醒,和戈别他们一起好好照顾大家,尤其是小穆里。” “但是我……” 苏玛还想说什么,宋明晏叹了一声,语气愈发温柔:“听话。” 这哄孩子的口气非但没有安抚苏玛,少女倒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般猛地打了个激灵,一双杏眼瞪起望着宋明晏。她怔了片刻之后突然就改了口:“……好,那你注意安全。” 宋明晏原以为自己还要再劝,不知苏玛怎么转得这么快,他也不去多想,翻身上了马嘱咐道,“你们也一样,多加小心。”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马栅,离开了辛羌的领地。 “哎哟哟,跟情郎话别不够,这是还要做望夫石呢!”有人笑苏玛。 苏玛自己却没有笑。她此时忽然意识到,宋明晏再如何的性格和软,平易近人,他对她笑过多少次说过多少回话,自己同他跑过多少次马又或是一起吃过多少回饭,实际上她仍然对他一点都不了解,甚至几近陌生人。宋明晏从未跟她说起过他的曾经,家世,遭遇,往往是苏玛眉飞色舞说自己的事,宋明晏只是安静倾听,温和的笑。 她错把那笑容当成好感,如今细想去,宋明晏对她的笑,对夏里的笑,对图戎部中任何一个人的笑,其实皆无二致。 少女默默抚上自己的额头,前额的刘海因方才的追逐被汗水凝成一缕缕地搭在肌肤,像极了前日夜里落在她发间同样潮湿而阴冷的鲜血。 宋明晏策马并非继续往北,而是转道向东而去,一路人迹罕绝,更不见末羯的追兵。骑行四个时辰之后,他便看到了先前约好的三道浓烟自一个土山包处直直飘着。宋明晏打了个哨音,那边立马熄了烟,回了呼哨,随即一人一骑从土包后跃出,与宋明晏汇合。 “你之前雇了只‘鹦鹉’传信给我,我还不信,哪怕到现在,我也不信。”是帕德。 “你要不信就不会叫人来了。”宋明晏勒马。 “那鹦鹉是个结巴,话压根没说清楚,老子也懒得再听就把他赶走了,还不如直接问你。”帕德比四年前老了点,一头乱发依旧精神。 宋明晏开门见山:“哲勒只怕有危险。” “怎么?你们跟末羯要开战了?”帕德戏谑地笑,“哲勒那个绵瓜脑子想明白了?” “不是,我觉得……”宋明晏咬了咬牙,“哲容有反心。” 他将自己在侯辽的事同帕德说了个大概,没提祝家打的算盘,只说是哲容的调虎离山,“……我原本听你说他们找你谈过生意,以为是冲着我来的,但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哲勒的那副芙蓉金鞍具我没细看,但芙蓉金本就产自宛安山,祝家本家也在那里,是我的疏忽没有多想……我临行前哲勒告诉我要去边防马场看马,算算这两日他应该就回到王部了,他若真有危险,我一个人去也没用,不过白搭上性命,所以才来叫你带点兄弟。” 帕德吐出一直叼在嘴里的草杆,“我说,你会不会是瞎操心了?你们东州人就是心思细,想的多,像个娘们。哲勒他老子活得还好好的呢,听说去年还能独自制服一头野牛,我真跟你去了,他那位暴脾气的阿爹,尊贵的图戎汗王往那大马金刀地一站,下令要了我脑袋怎么办?” “我赔你一个脑袋。”宋明晏不假思索。 帕德张嘴,却没了话说,最后半天蹦出一句,“我要是哲勒,用一口血换来你这么个金帐武士,肯定天天做梦都要乐醒。” 宋明晏模糊地笑了一下:“按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让我重温一回五年前……” “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明晏摇摇头,“叫上弟兄准备出发吧,我们最晚得在三日内赶到王帐。” 24 宋明璃坐在火堆旁,手边摊着一卷翻了一半的诗集。已至春日,多数毡帐中都已经撤了炭盆了,但这位东州来的年轻阏氏体怯畏寒,至今身上还套了一件狐领裘衣。她心神不定,总时不时看向毡帐门口,贝齿已将下唇咬出了一道白白的印子。 穆泰里进帐时正好撞上了宋明璃的目光。 “刚刚和摩雷他们谈了谈北扩的事,所以来的晚了,”穆泰里并不怕冷,但他也走到了篝火边挨着宋明璃坐下,“你很少主动找我,阏氏。” 宋明璃看他:“很少就不能找了么?” “当然可以。”穆泰里笑了。 四年来如哲勒所说,穆泰里对这位阿容莲阏氏确实足够礼遇,他只有这一位正帐阏氏,更无旁立侧阏氏——但这份礼遇不似尊敬,更像是做给远在东方的宋泽仪看的样子。宋明璃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