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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仿佛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走进厨房,刚打开冰箱,立马闻到一股腐臭味,他骂了声“操”,朝客厅里的傅庭川吼:“你杀|人碎|尸藏冰箱了?” “怎么了?” “你自己过来闻这味!” 傅庭川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老腰挪进了厨房,刚走进去,果然也皱起了眉,他往冰箱壁里摸了一把,然后用纸巾擦干湿漉漉的手,把冰箱门合上。 “冰箱制冷功能不太好了。突然想起来三个月前买的肉还在里面。可能坏掉了吧。” 傅庭川脸上的表情摆明嫌弃徐越大惊小怪,他从一边积灰的矿泉水纸箱里拿了瓶水出来,拧开喝了一口,然后像没事人似的回到了客厅沙发上。 “……”徐越的太阳穴跳了跳,然后忍着恶臭重新打开冰箱,把里面坏掉的肉拿出来扔到垃圾桶,再下楼把垃圾倒了。 等到回到房子里,还是觉得哪儿都有股味儿,于是他又开着傅庭川的车去了趟超市,买了清洗剂,顺便捎了一堆菜回来。 傅庭川眼睁睁看着徐越忙里忙外,自己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像个大爷似的嗑瓜子看电视,什么都不干,懒得心安理得。 一直到听到油烟机的声音响起时,他才晃晃悠悠地踱到厨房门口,一手撑着门框,问他:“你干吗呢?” 锅里的油热了,徐越把牛肉块倒进去,翻炒了几下,头都没抬:“你不会看吗?” 傅庭川轻笑了声,推了推他:“你让开,我来吧。” “你歇着去吧。黑椒牛柳我都做了二十回了。” “哦。”傅庭川看了一会,把一边的酱油递给他,“谁教你的?那个Ken?” “他一个美国人,怎么可能会做中国菜……”徐越说完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三句不离Ken,是你看上他了,还是怕我看上他了?” 傅庭川吃了个鳖,骂了句“有病”,自讨没趣地走出了厨房,专心坐着等午饭吃。 除了一个黑椒牛柳,徐越还做了个鸡茸蘑菇汤和西芹百合,味道一般般,傅庭川估计这已经算是徐越的极限了。 他第一次下厨做饭给自己吃,傅庭川很给面子的吃了两碗,可徐越却只吃了小半碗就撂筷子了,撑着下巴看着他吃,傅庭川整个人都不好了,皱着眉头问:“你这样我消化不良。” “那我坐远点?”徐越说着,还真把自己的椅子往后退了点,“你慢慢吃,当我不存在。” 傅庭川沉默了几秒,把碗筷放下,搓了搓额头,一脸不耐地问他:“你这样有意思吗?搞得一副情深似海、没我不行的样子?早干吗去了?” 徐越愣了愣,片刻后又恢复了笑脸:“忙着治病呢,治好了才能来看我老婆。” 他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说话时的语气戏谑,话语里带着点小小的不正经,最后的“老婆”两字着重强调了,傅庭川真想揍他,可刚一动僵直的手臂,忽然觉得全身都痛,眼睛酸涩的睁不开。 他撑着额头的手移到眼睛上,覆盖住自己的眼睛。 徐越沉默了一会,然后连人带椅子挪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 傅庭川用了点手劲,不让他把自己的手放下来。 “不会哭了吧?” 傅庭川没声音。 “真哭了啊?” 徐越的声音终于带上了点急切,没考虑什么,连手都没从傅庭川手腕上移开,就顺着他的挺直的鼻梁轻柔地吻下去,到鼻尖,再到嘴唇,然后是下巴…… “滚你丫的!” 傅庭川猛地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睁着猩红的眼怒视着他,那模样好像要把他吃了。 徐越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嘴唇,终于卸下了故作轻松的笑容,神情寡淡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打算和我分手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傅庭川冷笑着反问,“什么都是你说了算。第一次接吻主动的人是你,先表白的人是你,逼我承认喜欢你的人也是你。分开九个月,你可以杳无音讯,然后突然回来,要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徐越,你当感情是什么东西?你又当我是什么?” “我解释过了……” “我知道,为了我好嘛。你怕自己终生残疾拖累我,多伟大,多感人……”傅庭川“呵”地冷笑了声,把旁边的椅子用力踹了一脚,“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哪次手术死在手术台上,我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最后一面!” 对于他来说,真正的爱情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是相伴相守,相互扶持,患难与共,可在徐越的爱情观里,真正的爱情是成全,是牺牲,是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我他妈这辈子做过的最傻|逼的事!就是当时答应了你离开!” 他独自度过了迄今为止的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光。 他常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走,如果他留了下来一直陪着徐越,哪怕徐越和曾经的程时逸一样,只能躺在病床上转动着两只眼珠子,他也应该还是幸福而没有遗憾的。 至少他亲眼见证了那个结局,至少他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的事,而不是在大洋彼岸的某个角落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像一只不停转动的齿轮,等待生锈脱落的那一天。 傅庭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徐越的,他只知道那种喜欢和爱很纯粹,也很深沉,那种爱里囊括着他所有的缺点和优点、美好和丑陋,他已经在那种爱里了自己,却发现原来从未看清过徐越。 他能隐约感知到一种被一个人完全支配的危险,可他宁愿承担那种风险,冒着溺死在那汪深潭里的危险。 哪怕万劫不复。 他突然觉得很累了,好像骨头里所有的细胞都已垂垂老矣。 他想他应该是恨徐越的,但其实他更恨的,是自己。 或许打从一开始错的人就是他。 是他太懦弱了,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愿陪着徐越一起去面对那个可能的结局。 而懦夫一样的他,回过头来,却又恬不知耻地把背上那个本属于自己的锅甩到了徐越身上。 他终于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浅薄而虚伪的小人。 傅庭川在地上坐了很久,徐越不敢叫他,默不作声地把碗筷收拾好了洗干净放到橱柜里,然后把刚买的一个西瓜切成小块放在果盘里,放到傅庭川身边。 他的心情也挺差的,知道今天谈不成什么,做完这些事后,便把口袋里的车钥匙放在餐桌上,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傅庭川的肩膀。 “我先走了。等你冷静下来再联系我吧。” 徐越说完刚要转身,刚才还一言不发的傅庭川忽然叫了他一声:“徐越。” “嗯?” 傅庭川抬起头,看着他的目光仍有些闪躲,睫毛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