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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瑟凉凉地道:“她如今到了您面前还敢这样的满口谎话,不知道以后到了刑部的大牢里要怎么过。”
“什么?你还要把你婶婶送进刑部大牢?”顾九枚跳了起来,道:“这可是你的长辈,你的婶母!亲亲相隐,乃师大燕律中的铁例,你这无知小娘子,做事竟敢这样肆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顾瑟微微一笑,道:“我身列八议,刑不加身。我有何惧?”
顾九枚一时哑然。
顾瑟目光移到蒋氏身上,扬了扬手中的供纸,淡淡地道:“二婶婶若是把你做出来的事都坦白地当着二叔的面说一说,我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二,把这件事关在家中解决。”
蒋氏方才听她说要将事情捅到刑部去,已经吓破了胆,这时候再看顾九枚并不能压得她低头,心头的一股气都散尽了,瘫坐在地上,喃喃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了贵妃娘娘的蒙蔽……”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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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贵妃娘娘见过了笙姐儿, 心里就喜爱的紧, 时常派人来府里请她入宫去顽。笙姐儿心里头不安, 又怕打搅了大嫂,便时常向我述说。”蒋氏哀哀地看了顾瑟,道:“瑟姐儿,我心里头当真是把笙姐儿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的。”
“当作亲生女儿一样, 就送给她青楼姐儿用的熏香?”顾瑟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忽而微微笑了起来,道:“二婶你可知道天道轮回是什么滋味?”
“不,不!”蒋氏嘶声道:“瑟姐儿,莞姐儿也是你的姐妹,你不能这样的对她……”
顾瑟讥诮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垂下了眼去, 淡淡地道:“我还不至于这样的下作。”
蒋氏眼中流下泪来,连听到顾瑟明着说她“下作”都浑不在意了, 喃喃地道:“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那香是从哪里来的, 惠青带了回府里来,说是秦王爷喜爱这种香,她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旧人,连我都要听她的摆布……她就把那香给了笙姐儿, 秦王爷果然就开始回她的信……笙姐儿心里很高兴……我……”
“当年是贵妃娘娘说,她看中了笙姐儿,想要她做自己的儿媳妇。我才把她带进宫去的。”她说的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前后矛盾了:“后来秦王爷就了藩, 贵妃娘娘还是没有提起亲事来,我心里就觉得不好,可是笙姐儿心里已经认定了王爷,再不能回转了。”
“我也劝过,可我又不是亲娘,我能劝到什么地步呢。”她靠在楹柱上,低着头,哽咽着,自顾自地说话:“后来您就回来了,您一回来,就被太后娘娘点做了太子妃。一门哪里能出两位皇子正妃呢,我心里知道笙姐儿是没有指望的了!”
顾九枚已经听傻了眼,愣愣地听着她说话。
“可是谁也没想到,贵妃娘娘心里实在是爱极了笙姐儿,就想出了别的法子,想要暗暗地杀了您和璟哥儿,这样笙姐儿就又可以嫁给秦王爷了,我,我一个做娘的心,一心的想要笙姐儿好,鬼迷了心窍……”
“冉氏若真要给笙姐儿铺路,杀我一人就够了。”顾瑟微微冷笑,俯视着她,淡淡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满口胡言。冉氏杀我,不过是因为那一日我折了她的脸面,她不敢迁怒太后,在心里恨毒了我。而你得了消息,想趁机同时杀我姐弟,难道不是因为璟哥儿聪慧过人,将大堂兄照得愚鲁不堪,你在心中,忌惮他许多年了?”
“瑟姐儿,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我同大哥、同你和璟哥儿又有什么冤仇。”蒋氏流着泪抬起头来,看着顾瑟,道:“我不过是被贵妃娘娘和惠青那贱人所胁迫……笙、笙姐儿?!”
她望着门口的方向,有些凄厉地变了声音。
顾瑟回过头去,就看到顾笙半依半靠在门扉上,暑天里她披了一件羽纱的斗篷,面色苍白,脸颊瘦削,一双眼怔怔愣愣地落在蒋氏的身上。
顾瑟微微一叹。
她原本无意以这样的方式让顾笙知道真相。
看顾笙这个样子,想必听到的内容也不算少,不如就听下去,长痛不如短痛。
顾瑟亲自搬了个胡凳到顾笙身后,又吩咐岁已道:“看顾好了大姑娘。”
顾笙却推开了顾瑟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蒋氏面前,嘴唇微微颤抖着,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是我心里先认定了王爷,不是你几次三番地告诉我,王爷心里认定了我,一定要娶我,只是因为陛下心中未定,不好开口?”
蒋氏目光微微闪烁,像见了鬼似的,避开了顾笙怔愣的视线,偏开了头,嗫喏道:“笙姐儿,儿女姻缘都是命……”
顾笙伸出手去对着她指了指,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忽而整个人一晃,身子就委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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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弗的身体还没有好转,蒋氏的事还没有了结,一转眼就又倒了一个。
钟老夫人急的嘴上都是燎泡。
顾瑟握着雪白纤巧的并刀,不紧不慢地削了一只新上的水梨递给她:“帝都暑热,您也该多清清火才好。”
她姿态镇定,教身边的人也跟着沉下心来,钟老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笙姐儿那里,还要你多开解开解才是。你这个姐姐,心里头是个认死理的,轻易难回转来,我怕她想不开,走了顶头路。”
想到岁已的回报,顾瑟目光一深。
她顿了一顿,柔声道:“我会的。”
钟老夫人心里头微微觉得有些异样,但那异样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听到顾瑟提起另一件她关心的事:“蒋氏做了这些事,已是证据确凿无疑了。但她到底是大堂兄、五妹妹的生母,同二叔又感情亲厚。若是报到京兆府、三司去,未免伤了至亲的心。”
顾瑟微微地低着头,钟老夫人看见她半垂的眼睫和微微暗淡的表情,那一点异样早就消隐下去,她握了顾瑟的手,几乎要垂下泪来:“孩子,你是知道我的心。你爹如今仕途通达,正是要往上走的时候,你又要嫁到东宫去,这样的事撕破出去,于你们哪里有一点的好处。倒不如报了暴疾,过个三、二年,事情也就过去了……”
原来如此。
上辈子的蒋氏也是暴疾而死。
没有她参与的上辈子里,是父亲最后查到了真相,让蒋氏为阿璟抵了命吗?
顾瑟心中余痛犹然,她偎进了钟老夫人怀里,喃喃地道:“孙女多谢祖母了!”
钟老夫人就拍了拍她的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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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暗星疏,蛩鸣落落。
打更人从府外院墙下过,梆子响了五声,惊起了枝上的夜鹊。
花园墙下的黑影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受惊似的四处望了一圈,才重新蹲下身来。
片刻的工夫,有另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了过来。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