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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的原醇玉。 已是十分久远的事了。那时燕容年纪尚小,记忆糊成一片,印象最清晰的,是原醇玉因惊吓而扭成一团的五官。 如今燕容自认已不会再在门派内走失。至于早已突破峰内跑遍全门派的原醇玉,还会怕区区一片峰内的林子,燕容是绝不相信的。 “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猜。” “要说便说,不说便算了。” “你!……欸,早就跟着了。你和大师兄聊的旁若无人,自然注意不到我。到你见完师父说要回房,我便先回了。本想装作不记得你的,没想到师父竟真的不记得……咳,所以我呢,反倒于心不忍了。” “装作不记得?”燕容顿住,朝原醇玉笑——皮笑肉不笑,喃喃道,“新玩法,不错,确实吓人。” “喂喂燕容,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吧?我这不是还没实行吗!” “什么生气,你想多了,我记性不好忘了你的事,你也反过来忘了我,不是很公平吗。反正,记不住别人的事,活该被忘记。” 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从小便容易被忘在一边,记不住别人的脸和名字,也难以被他人记住,与故人相逢基本认不出来彼此,之类的,燕容很习惯。 原醇玉却惊道:“果然生气了!好嘛我知错了,没想到你这么在乎。” “没有。” “还说没有,就是口是心非,不然怎么对师父说了那些话。” 原醇玉似乎很得意,眉毛都翘了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就能得意起来呢,燕容不得其解。 燕容道:“那些话,又不是为我自己说的。” 燕容说罢,原醇玉便得意不起来了。 为谁而说,不用燕容告诉他,原醇玉也知道。 不多久,朱吟泊便亲自拿了套新衣服过来。 燕容当场换了。 一直穿着旧衣服反而不觉得有什么憋屈,把新衣一套,才觉出差距。用原醇玉的话来说,便是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了。 原醇玉讲话夸张成性,燕容难得赞同一回。 自从穿上新衣,燕容的抗拒之心便彻底瓦解,对旧道服的留恋万分瞬间转为嫌弃万分。 而原醇玉衣服上的破洞则被燕容暗中嘲讽数次,以致柜中尘封许久的针线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柜是燕容的柜,针线是燕容的针线—— 燕容本想把占着他窝的原醇玉赶出去,没能成功。 原醇玉拿自己仅有的一块地盘换了燕容房间使用权。 在燕容闭关前,偌大的云尾峰稀稀拉拉几个弟子,各自占山为王,在云尾峰里划拉自己的地盘,旁人不得踏入。 然而一群新弟子涌进来,云尾峰各地都被朴山长老用来建新的房舍,以及供弟子修炼。 朱吟泊听师父的。燕容闭关不出。原醇玉丢了大片江山,抱着最后一块地盘不放,在里边守了三天三夜,踏入者通通竖着进横着出。朴山没法,只有随他。 那地方燕容也知道,离他闭关的地方很近。 燕容过去的时候,穿着新衣四处打量,过往的人没几个知道他,都将燕容当做新入门的弟子。 燕容也不恼,反倒觉着有趣,作出一副规规矩矩懵懵懂懂的样子朝那些以老弟子自居喊他师弟的不知情者道师兄师姐,看看那些入门未满三年的“师兄师姐”作何反应。 便有人向他讲起三年来云尾峰的英雄事迹,说这朴山长老如何如何足智多谋法力无边,那门中二侠朱大师兄与原师兄如何如何英勇过人倜傥风流,护着苍生百姓使魔道小人不敢胡作非为。 听着不像他们云尾峰,像是话本里头的虚假故事。 事实上他师父朴山真人不露相,平日憨气十足最爱坦着肚皮晒太阳。 大师兄朱吟泊老妈子个性,催起床催洗衣催吃饭,教训不省心的原醇玉。 原醇玉更不用说,吃饭抠脚被朱吟泊教训多次屡教不改,哪有一点风流倜傥的样子。 燕容憋笑憋得肚疼,还得摆出神往的表情,装作对师父师兄无限憧憬的新入门师弟。 正听到朱吟泊原醇玉联手教训魔道小人的段落,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 “他们说的都是编的,是假话。” 燕容低头一看,看到个圆滚滚的脑袋,脑袋上两根冲天辫,像极他大师兄的手笔。 身上穿的布衣,不是云尾峰的弟子服。 “哦?为什么这么说?”燕容俯身问道。 “我亲眼见到的。”小孩昂着头,眸中可见轻蔑,“降妖伏魔哪有那么容易,你们原师兄的伤现在还没好全呢。” 那侃得正在兴头上的“师兄”冷不防被小孩插了那么一句,口气忽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你这小魔头又跑出来胡说八道,不是咱们云尾峰的让你住进来就不错了,哪来的回哪去别在外头晃,不然哪天让人给砍了,也没人为你吊唁。” “我不是小魔头!”小孩瞪着眼嚷。 “呵,大魔头的小孩不就是小魔头?” 听着,像是在欺负这小孩了。 燕容不动声色地将那小孩往身后拦了拦:“师兄,这样子对一年幼的孩童,不太好吧。” “哼,这小孩可不是一般的孩童,他是魔道中人的孩子,缠着大师兄不放才被大师兄带进来的。大师兄也真是,处处护着这小魔头,还为这小魔头被掌门惩罚,多亏师父到处找人说情才没被除出门派。师弟你也小心着点,谁知道这小魔头有什么盘算。” 竟与魔道有牵扯,燕容狠吃了一惊。 大师兄只说这三年云尾峰长脸,却没说还有这等事。林子大了,真是什么样的鸟都有。 正待询问一二,却见一人从空中御剑而下。 “师弟?此人三年前就是门中弟子了,按辈分,你该叫师兄才是。”那人道。 是个知道他身份的。生面孔。 经那人这么一说,被他喊过“师兄师姐”的弟子们都瞪着眼瞧过来,神色或惊诧或质疑。 目光……则都是看骗子的目光了。 这么被揭穿,实在尴尬。 燕容不知如何应付,随手拉了小孩,遁了。 原醇玉的地方偏僻,附近没什么人,燕容在溪边拍了块干净石头坐下。 小孩拉着他问个不停:“花争弦说你三年前就入了门,难道你就是朱公子所说的燕容?你干嘛骗他们?又干嘛逃跑?你是不是怕他们?” 燕容把小孩拉开,垂着眼皮子道:“怕?” “你手都出汗了,你看。” 燕容摊开手掌,手心湿润,被风慢慢吹干。 “这不重要。”燕容甩两下手,干了。 小孩凑过脸来瞧,燕容屈指抵住他的额头,推开。孩子张大的眼睛晶亮的看着他。 “你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