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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尔了。 “今天人怎么这么少?余先生包场了吗?”环顾四周,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南樯不由得有些诧异。 “没有包场,只是请他们延迟一天关门结业。”余思危笑笑。 “其实今天是这家餐厅营业的最后一天。”他补充了一句。 “哎?”南樯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屹立多年的著名老餐厅要关闭了? “政府规划要在这里建公园,所以山上的建筑都会被拆掉,老板年纪也大了,打算彻底结业退休。”余思危望着她眼睛认真解释,“他们本来计划昨天结业的,牌子都挂出去了,但是因为我临时要求,他们特意推迟一天,今天的客人应该只有我们俩。” “我是这里的老客户,稍微有些特权。”说到这里,余思危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笑意大了一些。 南樯张开嘴,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生活中总有一些东西的存在被人视为理所当然,你以为它会一直在那儿,永远在那儿,你从来没想过它有天会离开。可世间万物哪有恒久不变的道理,什么都抵不过沧海桑田,更何况一家小小的餐厅? “看看菜单吧,想吃什么?”余思危朝她递过来一份菜单。 想吃的?当然是“喜上眉梢”,毕竟这家餐厅明天就再也不存在了,她可能再也吃不到回忆里的味道,就算点一道曾经常吃的菜,应该也不会暴露吧?这道菜毕竟曾经是红屋餐厅的招牌代表,点的人可多了。 “青柠沙拉,蘑菇汤。”她装模作样看了一下菜单,选了几个大众菜做陪衬,最后终于说出了心底话,“再要一个‘喜上眉梢’”。 点完菜,身旁的服务员鞠躬退下,她说着谢谢抬起头来,只见对面余思危正盯着自己,眼中闪烁着奇特的光。 “怎么?”她有些疑惑,“我是不是点得太多了?” “没什么。”余思危回过神来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眶似乎开始泛红。 “你点的很好,很好。”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手腕开始无法控制的发颤,有几滴水被洒了出来。 “不要紧吧?”南樯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余思危,一直以来他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要紧。”余思危放下水杯,深呼吸一口气。 “南小姐,你会开车吗?我现在,很想喝杯酒。”他沉甸甸开口,声音暗哑,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可以。”南樯点点头,“您请便。” 于是余思危挥手叫来了服务员吩咐几句,红酒很快被端了上来。 “我在这里存了瓶很不错的酒,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喝。” 美酒下肚,望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余思危神情逐渐恢复如常。 “没关系,一会儿我还要开车呢。”南樯展示着没有遗憾的职业微笑。“不过余总以后出去吃饭,记得还是带上司机,安全是第一位的。”她随口补充了一句。 等她说完这句,对面余思危忽然低头扬起嘴角,没人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南樯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只好忐忑不安问了一句:“余先生,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余思危抬起头来,嘴角的笑意久久无法散去,“你说的很正确,非常对,非常好。”他显得满足而平静,就像虔诚的信徒终于得到了神的圣谕。 随后他放下酒杯,正襟危坐,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放松极了。 服务员将开胃沙拉端了上来,南樯举起叉子刚要下手,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南樯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抬头飞快看了余思危一眼。 “您介意我接个电话吗?”她显得有些迟疑。 “请便。”余思危朝她摊手,神情轻松。 于是南樯接起电话放在耳边,声音清甜的开口:“喂,念祖?” 笑容一瞬间里在余思危脸上消失殆尽了。 “喂,念祖?”南樯对着话筒那头表情温柔,“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现在才6点多吧,你起床了吗?” 余念祖毕竟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登山活动后没几天就不得不回去上课。从南樯熟稔的语气看的出来,回去后这两人应该一直保持联络。 “哦,教授很喜欢你的presentation,给了很高的评价?”南樯脸上笑容大了一些,“不不不,不用谢我,我只是提供了一点小小的书法知识,从书法角度切入研究中英文形式美学差异,这个主题是你自己想的,应该感谢你自己。” “我?我现在在吃饭呢……什么?”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买了后天的机票来中国?” “好的好的,我会给你接风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无奈又温柔。 “接风是什么?接风就是请你吃饭呀!”她拿着电话甜甜笑起来,“想吃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中餐厅如何?” 等她挂上电话再抬起头,对面的余思危早已面沉如水。 “念祖来电话了,他说后天假期会回国一趟。”南樯朝他笑笑。 余思危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说之前听我上课收获很大,他回去好好宣传了一下汉字文化,同学们都觉得很酷。”南樯继续解释着。 余思危不置可否嗯了一声,摇晃起手里的红酒。 南樯心里清楚,这是他情绪开始不好的前奏,于是她深呼吸一口——“余先生,菜都要凉了,我们吃饭吧!” 她拿起刀叉开始快乐用餐了。 “念祖喜欢你。”余思危喝了一口酒,单刀直入主题,用的是陈述句。 “我也很喜欢他。”南樯偏头朝对面人笑笑,似乎满不在乎。 余思危嘴角往下一撇。 “念祖就像颗活力四射的太阳。”南樯眯起眼睛,俏皮狡黠,“一个可爱的弟弟,谁会不喜欢呢? 余思危皱着眉没有接话。 “放心吧,余先生,我和念祖什么也不会有的,您多虑了,我真的只当他是弟弟。” 南樯明白对方的担忧,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她是过河的泥菩萨,怎么忍心再牵连一颗朝阳? 然而余思危的神情却不见丝毫松懈,“念祖他……有一位很厉害的母亲。”他别有深意补充了一句。 只需这欲说还休的一句,南蔷便迅速在脑海里脑补一出长达八十集的婆媳相斗豪门大戏:争钱,争股份,争地位,争控制权……禁不住暗自打个寒颤。 “您放心您放心,我自己什么身份自己能掂量,可不敢肖想余家子孙。”她忙不迭朝对面人摆手。 ——想当初自己嚷嚷要嫁给余思危,南大龙调查了这位准女婿的履历后感叹:无父无母不得势也好,起码嫁过去不受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