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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过。 灰暗冷漠的居民区里,有一家人是例外的,那就是她们的邻居关阿姨。关阿姨是南蔷妈妈的老乡,两人一同参加工作,情同姐妹,关阿姨心地善良性格温和,而她的丈夫杜科长是大学毕业生,在那个年代也算高级知识分子。夫妻倆体恤南蔷母女的不易,时常帮衬这对母女。杜科长才华横溢,写得一手好字,于是南蔷妈妈工作繁忙的时候,就把南蔷送过去免费学习硬笔书法。 南蔷因此认识了关阿姨的儿子,比她大一岁的杜立远。也是她心中散发着光环的天之骄子。 杜立远从小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无论长相外貌,学习成绩,运动能力都是远近闻名的什么老师和家长们都不疑有假。所以每当她跟着杜立远一起出现时,小孩子们都收敛了许多,甚至还有些恭敬,那是南蔷第一次品尝到狐假虎威的美妙味道,从此,她开始依赖杜立远,就像雏鸟依靠领头的大雁那样。 而杜立远呢,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叮嘱,也可能是出于同情,反正对南蔷的依赖从来没有直接拒绝过,虽然偶尔也会表现出不耐烦,但每当南蔷委屈而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总是会对她说:“小南,不要哭了。”然后再补一句:“谁欺负你?我去给你报仇。” 南蔷就这样破涕为笑。 之后好多年的时间里,他们每天一起走上下学的必经之路,杜立远会在路上请她吃她向往已久的洋快餐。 之后好多年的时间里,他们在周末里相约去水库边采野果掏田螺,最后把田螺烤熟了掏出来吃掉。 如果关阿姨只给了一瓶可乐,少年杜立远从来都不会自己打开来喝掉,他总是会放在包里,等南蔷来了再打开,两个孩子一人一半。 如果妈妈只给了一块巧克力,少女南蔷就算再馋,也还是会眼巴巴揣在口袋里等杜立远来分。只是有次因为天气太热,巧克力不幸化成水弄脏了衣兜,南蔷这才懊恼不已。杜立远看了忍俊不禁,只好拍了一下她的头说:“傻瓜!” 小时候,小时候。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所有两小无猜的故事,开头都是如此美好。 回忆如水一般从脑海里淌过,南樯想着往事点滴,不由得有些呆滞。 如果高二那年,妈妈没有出事,她也没有被父亲接走,后来会怎么样呢? 会顺水推舟嫁给杜立远吗? 会像关阿姨一样,组建一个平淡小家庭,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吗? ——二十五岁生日宴会那天,杜立远落寞至极的身影忽然钻入她的脑海里。 而那时的南蔷,心中虽然有一丝不忍,却很快被身边众人艳羡的目光转移了注意力。 未来携手相伴的是余思危这样生在在食物链,这是等于征服世界的荣耀。而正在走上坡路的人,总是很难愿意回头去看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那一段段都是不足为提的下坡路,顶多在回忆中算个风景宜人。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记那道身影,强迫自己忘记童年。 现在,她已经是一个没有资格获得爱情的人了。 第十六章 天长地久 次日下午,南创总部大楼。 余思危接到余老太太的抱怨电话,好看的眉毛挑了起来。 “好,我会处理的,您先不要生气,要不送您去尼斯玩几天?好,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他面无表情朝宋秘书吩咐:“定票。” 宋秘书知道老板不高兴了,但为了做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您看订两张还是三张?”老太太,她的现任陪护小卢,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来自圣心的特别助理南樯,老板不是说调给老太太用了吗? 余思危没有马上作答,只是嘴角露出一个莫名难测的笑。 宋秘书心知这绝不是什么真正的笑,只觉得头皮发麻十指抓地,背脊顿时挺得硬邦邦。 “那个杜立远真是豁出去了,为了把人藏起来,连生病这么拙劣的借口也敢用。”余思危慢悠悠开口。 “这个牛芬芳不简单。” 他微侧头,活动了一下颈部,就像老虎在狩猎前舒展筋骨那样。 宋秘书敏锐注意到,余思危自始至终都没有称呼那个姑娘“南樯”,只是叫她的原名。 “牛芬芳生了什么病?”于是他也非常麻利的跟着老板改口,“前几天见她看着很正常呀?” 余思危嗤了一声:“圣心人事部说她生病了,是植物神经紊乱,要求病假一个月,还给开了医院的病假单来。”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满是嘲讽。杜立远医生出身,找人开个病假条再轻松不过。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他坚持要用“植物神经紊乱”这种似是而非的借口把南樯调走,说明他实在看重牛芬芳。余思危不由得更加疑惑,这个渔村妹有什么特别的,值得杜立远还没坐稳院长职位就要得罪自己?据他所知,他不是正和朱能在圣心惨斗,需要在集团总部找靠山吗? “要不,我通知人事将牛芬芳的关系调回总部?” 宋秘书明显感觉到老板正处于若有所思状态。 余思危摇了摇头,转念道:“去查查那个牛芬芳的详细经历,派人去溪周,找当地人,我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他想起自己在镜子外观望时,那个姑娘对着半空吹花瓣的样子,还有最后临走前,她朝他投过来别有深意的一睹。 那包含言语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站在镜子背后的自己,如此具有穿透力和威慑力。 余思危皱起眉头。 ——她让他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宋秘书领了任务很快告辞,余思危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罕见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按下了办公桌下的按钮。 身后的隐形门缓缓打开,一间与办公室相连的豪华专用休息室露了出来。 这间休息室是南蔷的父亲南大龙修建的,当初这位土豪老丈人为了洗白自己的出身,到处收集字画,什么贵买什么,以此彰显自己的艺术品位。这间休息室里曾经放置了不少价值连城的作品,然而余思危入主南创后,将这些都一一清点了出去,他并不是一个物欲丰富的人,也厌恶一堆艺术品的无用堆砌,尤其是当他清楚它们存在目的只是为了炫耀。 现如今,休息室内早已重新布置过,风格简单冷淡,三面巨大的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有在面对大床的隐形门上,挂着唯一一幅油画。 余思危走进休息室内,望着那副油画静静出神。 画中有一个妙龄女子侧身跪坐在溪边的背影,女子身披藕紫薄纱,姿态婉约,瀑布般的长卷发发垂至要腰间,遮住无限春光。一弯明月和星光倒影在溪面上,女子正弯腰去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