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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黑湘木精雕而成的盒子取了出来,在众人屏息之刻,打开盒子。 盒中铺着丝绒的红布,布上赫然端放着一枚圆润的珠子,那珠子初见日光,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敞开的刹那绽放出柔柔银光,银光被日光映着,犹如大海荡起耀眼的涟漪,久久望去,又像十五之夜,月满西楼,使人感到心魄的镇定与静然。 这种感觉让云吞觉得,不穷也要得来这珠子的。 将来黏在小壳上,他走哪带哪,自成一派闪闪发光的满月。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不过不是粘在自己的壳中,另有更高明的用法,珠母石的出现让台下的学生隐隐沸腾起来,这东西像火,瞬间燃起了诸位心中的油柴。 既已接受挑战,就不可再回寝房,云吞等人被分了吃食与武器药包,送至柏树林外,只等三天后携胜利归来。 由于第七关难度颇大,允参与者可携带同行者一名。此时这种情况,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颇有些能力但被出局的同窗携行,但云吞身为蜗中战斗蜗生的蛋蛋,自然不会走寻常人家的路,于是他和花灏羽颇有灵犀的要将温缘带上。 虽然什么都不会,但看着逗个乐也挺好。 正羡慕他们犹如战士驰聘沙场,温缘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红花砸晕了,一砸还砸了两下,他为难的看看花灏羽和云吞,迈着小碎步朝云吞偷偷的挪。 见此情景,花灏羽心下长长一叹,把花连拽着走进了他们不经常去的岛屿的另一面。 他们走后,徐尧这才带着东西瞥了眼潘高才,摸了摸藏在袖口中的东西,不耐烦道了句,“跟上。” 笕忧仙岛其长宽不知几千里,学堂坐落的地方还有一望无际的平川,踏出那丛柏树林,离开湘妃竹,路便徒然难走了,四周是望不尽的山峦和陡峭的断崖。 云吞带着温缘进了一座凹下去的山谷,谷中遍野生着野果,崖壁上一道从河上坠下来的银缎洗刷着谷底嶙峋的石块。 温缘驼着小包袱,脑袋上顶着云吞,站在瀑布边缘的巨石上,向后撅着屁股,摆出个虎啸山林的姿态,“今晚在这里歇息吗?” 云吞眯着触角,被瀑布溅起的水珠洇的睁不开眼,他指挥温缘离开瀑布的边缘,这才湿漉漉的抖掉满身的水珠,弯过去触角朝壳中一瞧,果然积满了水。 温缘抱歉的瞅着趴在叶子上抖水的小蜗牛,凑过去潮湿的鼻头,说,“要不让我帮你嘬一下?” 就跟吃凡界卖的辣酱爆炒螺丝那样的嘬。 云吞,“……” 云吞想起当年他弟吃了满盘子空螺丝壳的噩梦,连着好几天都觉得自己爬到盘子里被他弟挑出来嘬出辣汁吃掉了。 这个话题对于云吞而言有些残忍,他跳了过去,抬起触角打量了一下这座山谷,眼见便要日落西山,该寻个合适的地方歇着了。 温缘颠颠去不远处干枯的河涧里叼来些柔软的茅草,寻个树下做了个窝,自己卧在上面团成个毛球,将小蜗牛放在他上。 云吞的壳里渗了水,害得他不得不将壳中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一一晾晒在小狐狸的皮毛上。 温缘折过去脑袋,将头放在尾巴上踮着,眼巴巴瞅着云吞摆弄自己的物件。 他看了会儿,想起来一事,有点害羞的说,“那天我看到你有个蝴蝶结……” 云吞触角一个鲤鱼打挺支棱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温缘用毛绒绒的爪子搓着脸颊,说,“我觉得很好看。” 云吞触角一呆,小米豆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可思议的道,“你~也~喜~欢~?” 温缘小鸡啄米般猛地点头,“敲喜欢。”他说完怕自己看起来像是要夺人所爱,又道,“我不要的。” 云吞不等他这句话说完,晃悠着小壳喜气洋洋的冲了过去,触角朝晾晒在温缘皮毛上的小包袱轻轻一挑,拔拉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蝴蝶结,兴冲冲捧着给温缘去瞧,如数家珍道,“送~给~你~,随~便~挑~,有~坠~了~小~玉~的~,还~有~铃~铛~的~,这~个~是~秀~了~两~朵~……” 蝴蝶易有,知己难得。 温缘受宠若惊,被皮毛上晒得蝴蝶结看花了眼,最后选了个粉布带着铜铃铛的,让云吞给化成得体的尺寸,像狗戴项圈一样戴在了纤细的脖子上。 “这都是在哪里买的?”温缘低头用爪子将铃铛拨的叮当响。 云吞也叼了个,转过短短的脖子黏在自己的小壳上,满脸骄傲,“有~只~小~刺~猬~给~做~的~,他~还~会~做~衣~裳~” 温缘羡慕的嗷了一声,咬了咬自己的小蹄子,对此十分不满意,除了掉毛别无他长。 花灏羽与花连跟着萤火找到云吞二人时,只见瀑布潭边,一只狐狸和一只蜗牛围在一尊脸盆大小的水坑边,正如痴如醉自顾自连的望着自己的倒影,美着。 花连嗤鼻,“只有狗才会带铃铛。” 花灏羽走过去,言简意赅,“好看。” 花连,“……” 四人在山谷中碰了头,人多好行路。 眼见天色渐晚,花灏羽提议,今日歇下,明日再去寻鬼督邮,众人附议,各有各的睡法,纷纷歇下。 云吞的小壳大概是最舒适的,他睡到半夜,忽听自己的铃铛在响。 探出触角,只见外面天光黯淡,灰蒙蒙的,山谷间有一层薄薄的雾,铃铛声从微微的风中由远及近的送来,他等着,直到虚空中浮出了涟铮云端似的衣袍。 云吞用了半刻中纠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梦外,然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要能见到他,无论是梦里梦外都不重要吧。 涟铮手里捏着一枚蝴蝶结,云吞朝后一看,壳上的没了。 “你~也~喜~欢~吗~?”云吞问的有点羞赫,还没等到涟铮回答,心中便开始默默为他挑选出自己最好看的蝴蝶结,琢磨起要戴在这人身上哪里好。 涟铮摇了下头,蝴蝶结在他指间消散,他撑着头浮在云端,目光有些疏离和凉薄。 见他不喜欢,云吞心里的雀跃小小失落了下,扬起触角与他对视。 涟铮轻轻笑一下,唇角带着讥然,他突然像一只鬼飘到云吞身前,与他的触角挨的极近,用魅惑的声音道,“你喜欢我吗?” 云吞的小壳猛地红了起来,幸好在昏暗中并不明显。他心跳如鼓,在碧玉的小壳中一声声带着回响般的跳动,如同掷地有声的回答。 他喜欢他吗,一向将喜欢二字用在药材身上的云吞这一刻忽然觉得也该用在人身上了。 他望着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想到他两次救起自己时将他片刻搂在怀中的温暖,和这张稍薄分明的唇瓣与他相贴的柔软,云吞喉咙发涩,拿触角轻轻点了点。 涟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