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长着驴耳朵 第22节
“……”涂文炜心服口服,并附上两句国骂。 “不过你到底在看什么啊。”他又循着他刚才的面向找过去。 原也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隔开他的视角,然后微微一笑:“一只彩色的小鸟。” 第16章 第十六个树洞 ◎猫咪炸毛◎ 情绪大起大落激素分泌超常的结果就是, 春早不设防地迎来了本月的生理期。 看着床单上的那瓣殷红血渍,春早闷不吭声地收拾起来。 时针指向八点时, 她将床单和睡裤鬼鬼祟祟地运送出卧室。 春初珍正在客厅餐桌旁择菜, 瞄到猫着腰的女儿,猜都没猜:“你月经弄床上了?” 春早脸热:“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啊。” 春初珍瞪眼:“我声音很大吗?” 其实妈妈声音不大,中等分贝而已, 只是在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里,她有些担心被原也听见。 春早将换下来的床单和衣裤分别浸入不同大小的盆里。 听见卫生间的水声, 春初珍小跑过来:“你放着啊, 我过会洗。” “哦。”春早看她一眼。 嘴上是这么应着, 实际将自己的衣物认真搓上个半个钟头,中途春初珍又来新鲜地打岔和催促:“早饭都要冷了,先出来吃饭。我都说放那让我洗了。” 春早红着耳根回:“等你洗要到什么时候。” ——万一期间原也起床洗漱了呢。 他看到了,难保不会多想。 男女共用卫生间的不便在生理期直达顶峰,之后两天,因为要频繁地更换卫生巾,每一次春早都会卷好, 用卫生纸严严实实包住,再将马桶旁的垃圾袋一整个替换掉。 春初珍对她一天起码下楼丢五次垃圾的行为表示理解但不赞同:“我垃圾袋买得再多也不是给你这样造的吧。” 春早梗起脖子:“我不这样用, 你网购的垃圾袋这辈子都用不完。” 春初珍心知她异常行为的原因,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你自己大方点人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春早:“你又不来月经了, 你知道什么?” 春初珍露出被中伤的表情:“得意什么唷,搞得你能来一辈子月经似的。” 春早:“……” 她宽慰自己,妈妈都五十多岁了, 千帆过尽, 自然对世间万事看淡不少, 能泰然处之。她初经人事不过三年尔尔, 心里有道难迈的坎也不足为奇。 不过幸好,原也周末也不怎么待在出租房。他似乎更喜欢去外面的海洋,不屑于徘徊在格局有限的小池塘,同情他家庭背景之余,春早也会羡艳他的自由落拓。 她猜,如果在古代,原也一定会成为那种执剑天涯,惩恶除奸的少年侠客。 那她呢。 春早用笔抵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分神地想。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苦兮兮闺中小姐? 怎么有那么一点点像……童越以前讲过的古代言情小说里的经典cp,春早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又晃晃笔,赶跑这些超出常理的想象。 周一大早临走前,她又仔细拾掇套换好卫生间的垃圾桶。 她是卡点过来的,原也前脚洗漱完出去,她后脚就窜入门内。空气里残留着男生牙膏的果香味,她将垃圾袋抽绳系好,绕在手指上,与妈妈道别,开门去学校。 临近十月,秋意来袭,早晚温差变大,外加生理期需要保暖的缘故,所以春早穿了件薄薄的长袖线衫外套。 她提着垃圾袋,不急不慢地踩楼梯。 到二楼时,女生脚步骤停。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二楼转角的平台上,敛着睫,在心无旁骛地看手机。 春早看向他,没等问好,对方似已察知到她的存在,仰起脸来,露出一个比秋日清晨还爽朗的笑容:“早啊,春早。” 春早眨了眨眼:“早。” “你怎么停在这?”她好奇地走过去。 总不会是……特意等她吧。 原也将手机朝向她:“在提前下单早点,过会到校门口直接拿。” sorry,是她自作多情了,春早瞥一眼订餐界面:“还可以这样的吗?” 原也把手机抄回裤兜:“嗯,节约时间。” 春早赞许地点点头:“学到了。” 两人往楼下走。 春早在前,原也在后。 注意到女生一蹦一跳的,又恢复到往昔情状的黑亮马尾辫,他眉头极快地一挑,没有多问。 今天的楼道似乎变得比往日漫长。 春早如芒在背,手脚都无法自然摆动,喉咙微堵,好像卡了粒水果味硬糖,弥散着甜意,却也不上不下的,就像现在的自己,无处安放,也无法顺畅地启齿。 终于走出楼道,来到晃白的天光里。 春早回过头,开始尬话:“今天空气好像蛮好的。” 原也很给面子的吸嗅一下:“好像是。” “……” “……” 短暂的沉默。 原也留意到她从一开始就提在手里的灰色垃圾袋:“我帮你拿去丢掉吧。” 女生惊恐地将它掖到身后:“不用!”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声调放平:“反正不重,我自己可以……” 原也不明所以然:“合租一个月了,还这么客气么?” “不是。”春早百口难辩,死死藏匿的动作还维持在那里,要怎么解释呢。她背后开始冒汗。 物极必反,绝境之下,春早猛得想起妈妈那句“你自己大方点人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于是心一横,将别在背后的垃圾袋慢慢坠放回身侧:“里面有我用过的……姨妈巾。” 原也完全没料想到这茬。 被女生别扭的坦诚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也有点局促,微愕过后,黑亮的眼睛偏去别处,只是清了下喉咙:“……哦,这样,不好意思。” “僭越了。”开始一些走向奇怪的发言。 春早耳朵已经红得可以滴血,强装平静吐槽:“你在说什么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原也也想问自己。 今天是英语早读,原也漫不经心地念着课文,时不时地溢出笑音,完全克制不住情绪。 想起早上的情景就好笑。 一种极其尴尬,又极其有趣的好笑。 尤其女生递进着红起来的脸,像是即将爆破的,圆鼓鼓的草莓泡泡糖,随时要殃及到自己。 也确实殃及到他了。 真有她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制造的局面比奥赛题难处理一万倍,他当时真的大脑宕机了一下。 涂文炜注意到他的异样:“您没事儿吧?” 原也顷刻收敛所有情绪:“没事,”又斜来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读你的?” “你才是能不能好好读你的,你老在旁边发癫很影响我注意力的好吧。” “谁发癫了。” 两分钟后,否认发癫的某位又在书后偏过脸去,放任肩膀颤动两下。 涂文炜惊魂难定地看向他茂盛的后脑勺,和微红的耳廓。 终于,原也坐直上身,咳两声,恢复常态。 涂文炜纳闷:“你到底在笑什么?”他的意思是,学习这么苦,开心的事不该跟哥们一起分享下吗? 原也放低课本,扫他一眼:“想知道?” 涂文炜:“对啊。” 原也:“昨天睡前你是不是打排位了?” 涂文炜点头:“嗯。” “我观战了半局,所以……”你懂的。 “滚吧你。” — 晚上淋浴完,原也擦着头发出门,无意瞄见垃圾桶位置,又想笑。 回到房间,他甩了甩湿漉漉的黑发,靠在床头怔神。 倒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女孩子的生理期,但直面这种状况还是会有稍许不自在,他白天的表现会不会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尽管后来生硬地关心了一句“这两天是不是会不舒服”,也得到女生一本正经的回答,“提前吃过止痛药,所以不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