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长着驴耳朵 第11节
原游川眨巴眨巴大眼睛,瞅瞅自己空白的手臂,又去看那人,颇觉新奇。 原也语气温和:“他身上画了画哎,你觉得有你画的好看吗?” 原游川嘟起嘴,雄赳赳气昂昂,天下第一:“不好看!我画的才好看!” 原也循循善诱:“那你要不要去帮他变得好看一点?” 手里陡然脱力。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原也慢慢直起上身,捻去指端脏污,目送厌恶的猴子直奔虎山,勾动嘴角。 作者有话说: 原也:我是大暖男,谢谢文下各位的认可 第9章 第九个树洞 ◎长着驴耳朵的国王◎ 孩子的哭喊响彻餐厅时,程昀正殷切地将几片刚烫好的牛肚往丈夫碗里夹。 起初她并未留意,但那嚎哭声越听越耳熟,几个服务生又纷纷往那拢,于是起身查看状况。 这一眼便心乱如麻。 隔着几个卡座,有位身材壮硕的花臂男人站那,没好气地四处喊话:“这谁家小孩啊。能不能管管啊?” 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坐在地上,面红耳赤,涕泪横流。 循声过去的一位女服务生将他拉站起来。 原游川顿时哭得更凶。 程昀推挤自己丈夫,要他让行,原屹瞟她一眼,不知怎么了,听她说是川川哭,这才赶紧撂下筷子,一同过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边喊“借过”,边拨开围观人群。 原也见状,不紧不慢到场。 程昀将儿子揽来身前护住,轻声细气问:“川川,你怎么哭了呀?” 一见妈妈,原游川更是委屈,伸手指认,对准那男人:“他打我。” 程昀一听,慌了,蹲下身四处检查孩子身体,问他被打到哪了。 原游川不答话。 程昀像条护犊的母狼那般露出敌意:“你们打他了?” 跟男人一桌的女人炸出声音:“谁打他了?也就推了一下,你家小孩别张口就来污蔑人行吗?” “推孩子就对了?”程昀瞪着她:“你们怎么随便推孩子呢。” 花臂男气极反笑:“就推他怎么了,我没打他都算好的了。” 程昀深呼吸,胸线迭动:“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花臂男说:“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着?你孩子拿个脏手在别人身上乱抹你还有理了?你要是不会管小孩就别带出来丢人现眼,净给人找麻烦。” 身穿黑色吊带的女人立刻帮腔:“就是啊,我男朋友开始也跟他好好说了,他不听,我们就活该坐着被熊孩子乱搞?观音菩萨来了也没这么好脾气吧。” 说着丢了两团脏兮兮的纸巾过来,滚到程昀面前。 人证物证俱在,程昀被堵住,张口结舌间,她突地想起落了个关键角色,便扬起脸来四处寻找。 原也适时出现在眼前。 “不好意思,”少年干净的声线扩散开来,顷刻稀释剑拔弩张的氛围:“是我不好,没看住我弟弟。” “我向你们道歉。” “实在对不起。” 他低眉顺目,态度谦和。 那女人多瞄他一眼,见他身上更是不堪入目一团糟,忍不住阴阳怪气:“哈,难怪呢,自家人都能弄成这样,还指望人家对陌生人有什么教养。” 程昀正要反驳两句,怀间一空。 一旁暂未插手的原屹,见附近卡座有食客举起手机,忙将原游川提溜过来,威吓一声:“哭什么哭!跟叔叔阿姨道歉!” 爸爸面容凶怖,原游川登时止声,大脑空白,只能照做。 他啜泣着,一边抹脸,一边喃喃:“叔叔,阿姨,对不起……” 原屹继续教:“我不该在你们身上乱抹。” 原游川照着念:“我,呜,我不该在你们身上乱抹……” 原屹注意到男人袖口的污渍,补救道:“先生,实在抱歉。是我教子无方,让他把你衣服弄成这样,您看是赔偿您还是?” 男人瞥他一眼,不屑道:“不用了。看你老婆那不服气的样子,别回头被倒打一耙说咱们讹钱。” 原屹眉头微紧,回头眼神制止。 程昀银牙咬碎,敢怒不敢言,只得将孩子重新拉来跟前。 服务生见状,忙上前劝解,说孩子还小不懂事,和气生财,那对男女不再计较,坐回去继续用餐。 程昀抱着原游川回座,轻声哄慰; 原屹沉着张脸,一言不发。 原也跟在后面,信步自若。片晌,他侧过脸去,轻悠悠地呵出一口气。 — 本该其乐融融的一餐,因这个突发事故,变得异常沉闷。 后半段,原屹食不知味,连饮几杯大麦茶就说饱了,问妻子什么时候走。 程昀面皮薄,自然也不想多待,就说:“现在走吧。” 原屹点点头,看向原也:“你今天就住家里吧?” 原也婉拒:“我这周作业多,有不少没带回来,还是回出租房吧,我怕做不完。” 见他身侧背包是不厚实,垮在那里,原屹不再强求:“那我们先送你回去。” 原屹去地下一层取车。 原也,程昀,原游川三人在路口等候,小孩还在抽噎,剩余两人均不吱声。 黑色的奥迪a8l刹停下来。 原也坐入副驾。上路后,后排程昀仍在安抚惊魂未定的原游川。 女人声音细碎不绝,原屹本就心情烦闷,叫她少这么溺爱,两人辩嘴几句,车内再无声响。原也靠向椅背,摸出降噪耳机,一左一右戴好,侧眸看窗。 轿车滑过没有尽头的幻光霓虹和楼宇,贮停在眼熟的小巷口。 原也下车刚要走,被握着方向盘的爸爸叫住。 男人回头叮嘱妻儿:“小昀,我跟原也上去说两句,你和川川车里等我。” 程昀一怔,微笑应声。 原屹把冷气留着,下了车。 窗外两道影渐行渐远,程昀热忱相送的神态冷却下来。 她从包里取出一支棒棒糖,拆袋,递给陷在安全座椅里的原游川。 男孩舔舐着,情绪总算好转。 女人挽起笑靥:“川川,你不是去洗手的吗?在哥哥身上画画就算了,怎么好端端的用脏手抹别人呢?是不是哥哥让你做的?” 小男孩用力点头:“就是哥哥让我画的。” 程昀攥拳,水红色的美甲掐进肉里。她深吸一气,又缓慢吐出,然后升起车窗。 - 一路上,父子俩基本没讲话,不过几句客套寒暄,住得习惯与否,原也收起了耳机,也都挨个作答,只是没什么情绪。 原屹跟着原也上楼,对楼道的环境全程挑剔:“要不是实在没空房,才不会选这间,这楼梯小的,多来两个男的都得塌。” 原也没搭腔,取出钥匙开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些户外的黯淡光斑淋在器物上。 “没人么?”原屹有些意外:“隔壁那户回家了?” 原也扫见女生房门缝透出一隙亮,又瞄了眼她妈妈房门,迅速打开客厅灯:“好像是。” “就一双拖鞋。你别换了。” 他说着,拐去自己房间。 原屹跟进去,考虑到家里没旁人,就没有掩门。 男人四处打量,见儿子屋里收拾得还算整洁入眼,就不再过问生活方面的事,走去他书桌边,拖出椅子坐下。 “你也坐。”原屹指床。 原也一声不响照做。 原屹拿起他桌边习题册翻两下,又放回去,不卖关子:“我前几天到北京出差,没空管到你,你知道你们汤老师给我打电话么?” 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什么事,原也回:“猜到了。” “他说你放弃竞赛了?真的假的?” 原也扬眸:“真的。” 本还没特别当回事,等真从儿子口里得到准信,原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疑:“你就自己决定了?” 原也说:“对,我不想参加了。” “你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原屹声调陡然提高:“这么大个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