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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杜暄终于正眼看了看孙睿。 孙睿停了笔,挤了挤眼睛说:“有心事?” “有。”杜暄大大方方地说,“要月考了。” “考试?”孙睿顺手扔了个本子过去砸在杜暄脑袋上,“你是担心超第二名超得少吧?” 九月中第一次月考,仗着暑假突击的底子,林廷安考了全班第十。马静都想敲锣打鼓地去给杜暄送面锦旗,林廷安也颇为自得。 杜暄跟林廷安说:“别高兴得太早,你基础不行,有时间多背点东西刷点儿题。” 林廷安痛快地点头答应:“你就放心吧。” 杜暄:“你要这么说,我可真就不放心了,特别不放心。” 林廷安啧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学习可用功了,作业每天都交的。” 杜暄说:“你把时间分割一下,中午一个半小时午休时间,用四十分钟吃饭休息,半个小时趴桌子上睡会,剩下二十分钟可以背一篇文言文或者一课单词了。” 林廷安含糊地应一声:“知道了。” 杜暄觉得自己像祥林嫂,可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现在天热,你训练量又大,中午就别在外面疯跑了,回班趴着睡会儿,要不然下午上课你得睡死过去。” 林廷安笑着:“哎呀杜暄我知道了,你简直比我妈管得还严,你就放心吧。” 杜暄在心里强令自己闭嘴,不许再说一个字了,再说就太招人烦了,可还是没绷住说了一句:“你多吃点儿,最近瘦得厉害。” 林廷安立正敬礼,说:“yes,sir。” 可他越是这么说,杜暄越是不放心。林廷安这种一天不嘚瑟就难受的人,他能有多老实? 有一天中午,杜暄下了化学课帮老师把器材搬回了实验室,十二点十分才从综合楼出来,穿过操场去食堂。 刚下课十分钟,操场上就已经人满为患,球飞如箭了。 全世界每一个学校的篮球场都是不够用的,午休时间为了抢场地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更何况一餐饭不吃,况且食堂的饭也没什么可吃的。 杜暄一边留神躲着射偏的球,一边飞快地往食堂走。忽然,他眼光一扫,一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 杜暄停下脚步,眯着眼睛迎着刺目的阳光看着篮球架下的一个人:墨绿色的校服裤子有点儿短了,跃起时露出一截脚踝,上衣似乎也有点儿短,双臂扬起时露出非常紧致利落的腰线。那个男孩有一双爱笑的眼睛,即便是有些凶狠地盯着球,也让人看了觉得喜悦——至少杜暄觉得挺喜悦。 他把夹在胳膊底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廷安用绝美的姿势投了一个“三不沾”,在朋友的哄笑下气呼呼地踹了篮球架一脚。杜暄看看表,十二点半,再过十分钟学生食堂里就没饭了。他索性慢慢走到走到领操台边上找了个台阶坐下,隔着两块篮球场看林廷安左挪右闪。 十月的阳光还很热,没有风,杜暄把厚厚的“王后雄”垫在屁股底下,坐得更舒服了些,他看着林廷安大笑、奔跑、跳跃,手臂高高扬起,橘色的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砸在篮筐上弹出,然后林廷安的脸色会变得非常难看。 可是杜暄很高兴,他喜欢看林廷安打篮球,恣意飞扬的神采,漂亮的动作,瘦削修长的身体,至于球进不进,谁在乎呢? 杜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微微侧过身用校服外套遮挡一下开始给孙睿发短信,过了一会儿,孙睿拿着一瓶脉动和一袋汉堡包走过来。 “成天还得伺候你,喝个脉动还得要青柠味儿的,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孙睿说,“没什么好吃的,我只给你买了份汉堡包,虽然难吃点儿,不过好歹也能吃饱。” 食堂卖的所谓汉堡包就是两片需要狼牙才能撕扯开的面片,里面夹一片瞅着比曾祖母还老的生菜叶子,再加一片全是胡椒味的肉饼。但“难吃”这东西是相对而言的,如果跟食堂的熬白菜比起来,那还算得上是“美味”。 “没事,反正不是我吃。”杜暄说。 “那给谁买的?”孙睿顺着杜暄的目光看一眼,“林廷安那小子?” “嗯。”杜暄点点头。 孙睿嗤笑一声:“杜暄,你觉不觉得你管得实在有点儿宽?他自己难道不知道饿了去食堂吃饭?” 杜暄没吭声。 孙睿接着说:“你真是够了,我认识你九年了,从来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杜暄笑一笑:“你多让人放心啊。对了,今天食堂吃什么?” “米饭,据说是肉丝炒的豆芽,鱼香胡萝卜丝,还有一个豆腐,我觉得吧,咱们食堂挺仁义的,这是帮着咱们吃素积福攒人品呢。”孙睿抱怨着。 “你每天晚饭都是红烧肉就着酱排骨,中午素就素点儿吧。”杜暄站起来,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抱在手里,挡住了汉堡包和脉动。又把屁股底下的“王后雄”扔给孙睿,“帮我带回去。” “你干吗去?”孙睿看着杜暄往篮球场走,“中午一点要默单词你别忘了,一会儿老牛顶你。” 杜暄挥挥手:“我这轮免默。” 孙睿愣了一下,想起来上一轮默写杜暄平均分95以上,老牛许他这轮免默,全年级有这待遇的一共就五个人。为这事儿,老牛还教训过孙睿,让他跟杜暄学着点儿,毕竟孙睿的默写没有一次能全对的。孙睿恶狠狠地在后面冲杜暄挥挥拳头,骂了一句:“妈的,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揍你丫一顿。” 杜暄站在第二块篮球场边上,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林廷安。” 林廷安截了个球,正准备运球过中场,被这一嗓子喊得下意识抬头看,可脚底下的惯性带着他往前冲,险些扭了腰。 “啊!”林廷安大喊一声,痛苦万分地扶着腰,篮球咕噜噜地滚远了。 “杜暄,你喊什么啊我的腰。” “长得还挺全乎还有腰。”杜暄带着笑意说,“过来。” “我就偶尔玩一次,”林廷安嘴里嘟囔着,乖乖走到杜暄跟前,“一会儿就打算回班写作业了。” 杜暄觉得扑面而来一股热气,混着一股子汗味,那是一种特别的气味,独属于林廷安。 杜暄眯眯眼,借着躲避阳光不动声色地错了一步,拉开了跟林廷安的距离:“没不让你玩,愿意玩就玩一会儿。你吃饭了吗?” “吃啦。”林廷安毫不犹豫地说,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真难吃。” “难吃啊?”杜暄露出温和的笑,“今天的鸡翅我觉得还行,就是有点儿辣,我还觉得你应该爱吃呢。” “啊,那哪儿叫‘辣’啊。”林廷安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带着鄙夷的口吻说,“在我老家,这个程度只能叫‘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