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原版)

    8月底的承龙，虽然山上的草木野花仍旧茂盛，但早晚已经很冷了。谢一念这天不知抽了哪门子疯，死活要去山上搭帐篷。范逸说太冷不去，最后他喊了齐昕和彭彭，一起在后山扎了营。

    结果太阳一落山，就冷得不像话了，四周的林子也变得黑漆漆的。几个人觉得没什么意思，铺好防潮垫和睡袋准备睡觉的时候，范逸来了。

    “先别睡，烤个羊腿吃了再睡。”

    齐昕和彭彭兴奋地围上去架柴火。谢一念早就发现一个熟悉人影往这边走，走近之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站在旁边看他们忙活。

    一会儿香气飘散开，几个人坐着吃肉。谢一念抬头看天，突然发现从南边黑压压的山脉上方，流出一片乳白色的星群。那星群中部亮得十分密集，从远处看又斑驳无序，像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横跨了小半边天空。

    原来这就是银河！

    谢一念拿出相机，捏了有一二百张照片，钻进帐篷的时候，范逸已经躺下了。他哆嗦着钻了进去，立刻就被抱在怀里。

    “你不是不愿意来么？”

    “冷不冷？”范逸没有回答他。

    “还行。”谢一念还在嘴硬，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就被捂暖了。

    “节日快乐。”范逸说。

    原来他早就猜到了。

    (修改版)

    “交管局的短信，超速了50%。是你上周回北京，在高速上开的吧？。”

    范逸进了门，人还没过来，降到冰点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谢一念吃了一惊：“在哪？不可能啊！那几个摄像头我都记着位置呢！”

    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范逸衣服都没来得及脱，走过来喊：“牛逼大发了你！飙车真爽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

    谢一念本来在电脑前查野营攻略。后天就是七夕了。他突然很想去承龙山上搭帐篷。

    夏天的承龙是一处避暑野营圣地。高高低低的矮山上铺着厚厚的草甸，白桦林层层叠叠，和冬天的雾凇美景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谢一念没搭过帐篷，看见夏天来的大批野营客，其实早就心痒了。正查着范逸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个消息。

    他抬头看了看范逸，见他气得在屋里来回乱转，嘴里念叨着：“超速50%，吊销驾照。你，你也别再去考本子了！你就别开车了你！有事找司机送你。”

    谢一念“哦”了一声，怯怯地说：“后天咱们去山上搭帐篷吧？可以拍月亮。”

    范逸还没从刚才的怒气中平复过来，又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离这么近，拍完了回来睡酒店多舒服？非得睡山上？”

    “我就想睡帐篷，没睡过。”

    “这时候睡山上，不得被蚊子吃了？你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么？想出一出是一出？”没等谢一念开口，范逸又说，“再说，现在山上夜里冷了，也就十几度。跑出去挨冻喂蚊子干嘛？”

    谢一念觉得摆出七夕的理由似乎要被范逸耻笑，再说现在根本没那个气氛。他也窝了一肚子火，看见范逸走进浴室冲澡，对着浴室喊：“你不去拉倒，我叫着齐昕和彭彭去。”

    齐昕和彭彭也没野营过，一听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三个人第二天下午五点多上了山。这时太阳西垂，凉风阵阵，一丛丛苦苣花镀着夕光，随着风摇摇曳曳。周围零星有一些游客，安静但不会觉得孤寂。落日像一颗浮在水中的球，不那么真切，却把大半个西边都染红了。

    谢一念坐在草地上盯着西边的天空发了会儿呆，昨天的气也被秋风吹得差不多了。怎么讲也是自己不对在先。他叹了口气，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帐篷。

    齐昕问：“一念哥，我哥为什么不来？”

    “谁知道，你自己去问呗。”

    齐昕愤愤地说：“我不问，他前几天因为工作的事，刚把我骂一顿，懒得理他。”

    “是么？”谢一念抖开帐篷，“你俩来帮我弄下。”

    “嗯，这几天跟别人都欠他钱一样。”

    彭彭插话说：“有吗？还好吧。不严厉一点，怎么管得住下面的人？”

    齐昕哼了一声：“怎么听着他跟你亲哥一样，处处替他说话。”

    正搭帐篷的工夫，太阳已经落到山后了。远处的树影模糊起来。

    谢一念朝四周看了看，刚才还有不少人，这会儿全都下山了。只在十米开外有一家三口，也在忙着搭帐篷。

    “饿不饿？”谢一念问他俩，“我带了点面包。”

    “唉，要是能生团火就好了，那才是野营。”

    齐昕还没说完，彭彭就打断了他：“还是别了，范逸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这山里不让点火吧。”

    谢一念看着齐昕看向自己，脑子里冒出来范逸昨天怒目圆睁的样子。

    “算了，老实点吧。”

    明天去跟他说说软话吧，谢一念想。

    可等太阳一下去，气温一下就降下来了。

    三个人把帐篷搭好，随便吃了点东西。这时候天空变成了一种幽暗通透的蓝。上弦月也升起来了。谢一念拿出相机，搭好三脚架。拍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拍不出什么新意，捏了十几张就恹恹地把相机收了起来。

    这时候远处的树林成了一片墨色，月光很弱，周围黑漆漆的。风也冷下来了。

    旁边的一家三口点了一盏灯，说话声夹杂着笑声传了过来。

    谢一念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天，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决定钻帐篷睡觉。

    忽然谢一念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他站在帐篷旁，想摆出一副开心自在的样子，无奈已经来不及了。

    “哥！你来啦！”齐昕一嗓子喊了过去。

    范逸没说话，往这边走过来，离近了看了谢一念一眼，又扭头对齐昕说：“嗯，刚忙完。”

    彭彭问：“拿了什么？”

    范逸提起手里的袋子：“羊腿，来，烤着吃。”

    齐昕一下子就兴奋了：“哼！刚才我说点火，他俩都不同意，怕你骂。我就说你不会生气的。”

    黑暗里谢一念只觉得他往自己这瞟了一眼，是喜是怒完全看不清，然后听到他说：“嗯，你们都没经验，还是别玩火的好。”

    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忙着生火，谢一念杵在旁边，也不知道怎么插话。

    一会儿火着起来了，劈劈啪啪，点点火星跳动起来。这羊腿看来已经在后厨弄了个八分熟了，刚一架上去，香气立马就飘出来了。

    范逸把旁边一家三口也叫了过来。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谢一念默默地走到范逸旁边坐下来。他抱着膝盖，盯着跳动的火光，刚才被吹了冰凉的身体也暖和了。

    等了一会儿，范逸洒了佐料，用手撕下一小片肉。

    “怎么样？熟了吗？”齐昕忙问。几个人都静下来等着范逸。

    范逸拿着那篇肉，忽然递到谢一念嘴边。

    谢一念的心脏随着篝火啪地跳了一下，脸随即烫了起来。范逸平时在人前很少跟他有什么亲密举动。他犹豫了一秒钟，抬了抬下巴，把肉咬在嘴里。

    香咸酥脆。

    谢一念小声说：“嗯，好吃。”

    其他人立刻跑过来抢肉。

    谢一念想起他带了啤酒，起身进帐篷拿了啤酒，过来递给范逸，又分给几个人。

    范逸把啤酒打开，举到他面前。

    谢一念也开了一听，端起来跟他碰了碰。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范逸倒是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半下去。

    这时，不知谁大喊一声：“看那边的天！”

    谢一念抬起头，发现从南边黑压压的山脉上方，流出一片乳白色的星群。那星群看起来斑驳无序，中间是断断续续的暗，像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横跨了小半边天空。

    银河。

    原来这就是银河。

    几个人人兴奋地抬着头，又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哇，妈妈，银河像牛奶。”旁边的小孩子开了口。

    “是啊，所以叫milkyway。”

    “妈妈，牛郎织女在河的两岸吗？”

    “是，不过今天他们该见面了。”

    小男孩不说话了。

    谢一念拍了很久照片，钻进帐篷的时候，范逸已经躺下了。

    他哆哆嗦嗦地脱了外衣，钻进睡袋。四周响着夏虫此起彼伏的吟唱。

    两人平躺着，睡袋有点挤。防潮垫买的加厚款，背还是膈。阴冷的湿气从后背下方冒进来。

    “节日快乐。”黑夜里范逸的声音十分清晰，"今天下午才想起来情人节，晚上赶紧过来了。"

    谢一念抿了抿嘴，“不过节就不来了？”

    范逸无声地笑了笑，翻身压了上去。

    “冷么？”

    谢一念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了他的背，他透过帐篷顶端的天窗，看见了几颗十分明亮的星星。不知怎的他的心忽然变得软绵绵了。

    他盯着头上的星星，小声说：“太累了。”

    “什么太累了？”

    “喜欢一个人，太累了。”

    范逸支起双臂，盯着他的脸看，只看到谢一念闪着星光的眼睛。

    “是，太累了。”他把胳膊从谢一念背后伸过去，紧紧箍住了他，又说了一句，“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谢一念被他嘞得喘不过气，伸手推他的肩膀。

    “想要么？”范逸低头亲了亲他。

    “不要，”谢一念歪了歪头，“旁边能听见。”、

    范逸没停手，把谢一念的内裤脱下来，塞进了他嘴里。

    睡袋里束手束脚，谢一念扭不过他。一会儿的工夫，头顶上的星星就模糊了，忽忽悠悠地晃了起来，连成了一条条金线，像不断洒落的流星，从头顶落到天的那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