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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海外万万里之远,古人说的极天际地也不过是这样了。” 多年后,连飞机具体躺在海底哪里,都没弄清楚,至于遗体,更是无从寻觅。 潘希声叹息,他每年这个时候总要伤心一下。亡魂游荡在汪洋,因为海水流淌,就是去原位招魂也招不到,希望这么多年,他们的魂魄已得到安宁。 “舅舅。” 柯师成时常要反过去安慰舅父,他十岁时,父母乘坐的飞机在海上失事,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知道,不强求。” 潘希声不觉得这样一个小小的孔明灯,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是每年的一次寄思而已。 两盏橘红色的孔明灯,冉冉升上天,被风带远,飞往海域,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他们面前。 喝得微醺的潘希声,送走孔明灯后,打算下楼去睡觉。柯师成看他走路摇摇晃晃,过去将舅父搀住,扶着他下楼梯。 深夜,柯师成卧床准备入睡,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新的委托,他看到何清发来的一张照片,拍的是黄昏的何宅院门,院门上挂着一盏四面长方的暗红色纸灯。小巧别致,从纸灯里散发出红色的光。 一个新消息的提示声传来,柯师成看到何清发来一句:师成,晚安。 柯师成想也没想,敲上两字:晚安。 黄昏时的何家院门外,何清搬出一张矮桌,何艳将准备好的五味饭摆上桌。所谓五味饭,是五种熟食。同时,还要摆上酒和金箔纸,五份碗筷、酒杯。何艳点香,将香烛插在饭上。烟气袅袅腾升。 这些东西,用来给“好兄弟”享用。 当地人管孤魂野鬼叫“好兄弟”,比较诙谐的叫法。 夜晚,家家户户挂上指路灯,一盏盏点缀夜巷,朦胧美丽。何艳眼里的村路,空荡寂寥,只有指路灯孤零零亮着。何清眼里的村路,在指路灯下,则有许多淡淡的人影,它们游荡在外头,成群结队,形形色色。 每经过摆上供品的人家,它们就停下来吃喝,争先恐后,十分粗野。吃饱喝足后,则是有序离开,就是偶尔有几个鬼,望向主人家的大门,蠢蠢欲动,也会被其它鬼拽走。 当地大多数的老民房都供奉过地基主,也就是房屋的守护灵。有守护灵坐镇的房屋,孤魂野鬼进不了民宅大门。 三五鬼魂,来到何宅院门外,它们被食物和酒的香气吸引来。这些鬼魂走得越近,在何清眼里越具体,他甚至能看清它们的衣着,是年代久远的鬼,只是面貌模糊不清,连男女也难区分。 鬼魂过来狼吞虎咽,不时还会警觉地抬起头,看向院门。院门内,站立着一只黄色毛茸茸的风狮爷,一向憨厚懒散的小黄,此时简直有了狮子王般的气派。它抖索精神,双目囧囧有神盯着门外。 何艳看不到这些鬼魂,她焚烧金箔纸后,就打算将五味饭等供品收起来,何清连忙说:“阿姊,再等等。”何艳吓着一跳,她连忙缩回手,小声问:“小清,真得有吗?”何清点点头。 老叔公说过了,五味饭是给孤魂野鬼享用,何艳知道这种说法,但她其实半信半疑。 等过了一会,何清看到鬼魂散去,示意何艳可以收走供品啦。 何艳舒口气问:“小清,你不怕吗?” 何清摇摇头,他觉得鬼魂就像一片树叶,或者一棵草那样的存在,时不时会在路上看到,互不相扰就行。 “看来指路灯的说法,应该也是属实。” 鬼月,家家户户在门外挂的那盏灯,专门为鬼指路。在乡下的鬼月里,人们夜晚除非有特殊的事情,否则不出门。 村民在鬼月里的讲究特别多,除去夜晚不出门外,当月也不婚嫁,如果有人在鬼月里去世,往往要等鬼月结束,才能出殡。他们相信,在这个到处是孤魂野鬼的月份里,如果为刚去世的人举行招魂仪式,谁知道招回家的是谁的鬼魂呢,这就细思恐极啦。 何艳想见去世的爷爷,她执念挺大。何清不知道姐姐能不能见到,很多人,都无法见到鬼魂,无论那只鬼魂是不是他们的亲人。 人界和阴间有一份阻隔,就像一堵牢固的墙。 夜晚,何艳坐在侧厅里泡茶,等待爷爷出现。何清陪伴在身边,听何艳讲爷爷以前的事情。从何艳的陈述里,他们的爷爷是很普通的一个老人,但又不一般,比别人家的爷爷要温和可亲。如果不是家里时常有林师公过来泡茶,大概也极少有人会联想到爷爷曾经是一位师公。 当师公是爷爷年轻时的事情,他年轻时经历过怎样的奇遇或者惊险,他从没跟子孙们提起。 “以往觉得爷爷很熟悉,直到小清回来,头七那夜发生的事,才意识到爷爷也很陌生呢。” 何艳倒着茶,看着青黄色的茶汤,轻轻叹息。 “阿姊,在小时候也看不见那些东西吗?” 何清听过一种说法,就是有些人长大后虽然看不见鬼怪,可是小孩时期可以看到的。 “没印象能看到,要是爷爷回来,我却看不见他怎么办?” 何艳思考着这个可能。 “对啦,小清,我总觉得,我们老宅里似乎有只黄色的狗,这么大,会不会是那种东西?” 何艳呷口茶,思虑着。 何清看向在过道上溜达的小黄,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阿姊,那就是风狮爷。 堂姐其实也能看见那些不属于人世的东西,可能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吧。 这一夜,何家姐弟,等到凌晨也没看到他们爷爷回家的身影,何清想到柯师成说不一定会回来,果然有点道理,就也想开,回屋去睡觉。 何艳独自一人在侧厅里喝茶,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才回房休息。 早上,何艳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坐在餐桌前,吃何清制作的早餐。何清问她:“阿姊,你昨夜几点睡?”何艳执着汤匙,舀一口美味的鸡蛋花生汤,含糊说:“大概是两点吧。” 一勺花生汤入喉,紧接又是一勺,好喝极了,比外头卖的还正宗。 “小清,你的厨艺真棒,在我们何家里也没谁了。” 何艳竖拇指,她觉得她还能再喝一大碗。 花生汤以S市的最正宗,是附近几个城市里流行的传统早点,何艳以往喝过,没觉得多好喝。 “蛋饼也好吃。” 何艳咬一口煎蛋饼,吃相优雅。 “说来,我总觉得似乎不大对劲,小清,我们家那只风狮爷,是不是像只小狗崽那么大,还披了件红披风?” 何艳突然问起何清,听她这么描述,何清想,阿姊终于意识到自己见到风狮爷了。 “小清,你不用回答我。”何艳紧接着摆摆手,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还是早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