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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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女子展颜一笑,眉目璀璨如夏日般绚烂。 一旁的女奴察觉到沈落枝此刻很高兴,便赶忙说道:“今日是沈姑娘的大喜之日,祝贺沈姑娘。” 沈落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片刻,便道:“我那四个侍卫侍女呢?” 自打沈落枝在帐篷里与摘星“互诉衷肠”之后,在金乌城便有了特权,整个城邦里都是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摘星四人的禁足也被解了,只是他们四人一直都没有离开,反而都在试图努力融入金乌城。 他们是自小侍奉沈落枝的奴婢与侍卫,都是能为沈落枝赴死的人,沈落枝要逃,他们拿命给沈落枝垫出一条路来,沈落枝要在这里生活,他们便努力试图融入这里。 他们有一颗赤胆忠心,纵然不理解,但是依旧愿意追随沈落枝,这是刻在他们骨头里的。 “他们还在搬酒。”女奴道。 沈落枝亲自差人酿的,足够全城的人喝的酒。 沈落枝垂眸,道:“去将他们叫来吧。” 这几日,她为了不暴露她的真实目的,一直没跟这几个人见面——到底是与她一到长大的侍女与侍卫,沈落枝怕她们几个看出她的虚与委蛇,从而猜出来什么。 她一个人演就已经够辛苦了,这四个人再跟着一起演,前后态度返差太多,保不齐会被瞧出来,她便一直刻意没见他们。 一直到今日,她才提出来要见她的侍卫侍女们。 女奴赶忙应下,转而快步走向院外,将她的四个侍女和侍卫叫进来了。 她的侍女们分别叫流云雨天摘星弯月,雨天在来的路上跑丢了,流云、摘星、弯月还在,还有一个侍卫叫听风。 听风瘸了半条腿,现在堪堪能走。 他们一进房屋内,瞧见端坐在梳妆镜前、穿着嫁衣的沈落枝,便骤然红了眼,四人同时俯身,向沈落枝行了个礼。 沈落枝端坐在粗糙的木凳子上,点头,随即与一旁的女奴道:“你先出去。” 女奴忙不迭点头,出了院子里。 出了院后,女奴便站在院门口守着——这小木屋一共也就几百步便能走过,外头的竹篱笆也只浅浅绕了一圈,一眼望去都能看清楚,再加上对沈落枝的信任,耶律枭便没派金蛮族人守着院子。 此时,没人知道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女奴在院门口等了一刻钟左右,便能瞧见耶律枭穿着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 在他身后,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而来。 第18章 野狐狸精 肤白貌美小娘子 女奴远远瞧见了耶律枭。 他今日穿了一身圆领古香绫红绸新郎服,上绣了一片金色浮云,腰系玉带钩,足踩黑靴,胸口缠绕了一条红绸带。 他今日盘了头,上簪了一支玉簪子,一贯披散的墨发全都竖起来后,露出了他锋锐的五官与紧绷的下颌线,玉簪子在正午的光芒下闪耀着盈盈的光,他昂着脸,意气风发,眼下点着蛮族人成婚时点的朱砂,眉心画了一个竖着的竖纹。 他骑马从远处走来时,很像是大奉话本里的状元郎,打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 耶律枭本就生的高大威猛,平日里穿着蛮人的皮革铠甲,凶悍异常,但褪下那些铠甲麟袍,穿上大奉人的绸缎时,那种常年浸在杀海里的蛮荒之意便散了几分,又或者是因为马上就能去给周公行礼了,所以他眉目间都荡着一股风情,唇瓣一勾,便显得格外,格外——妖冶惑乱。 像是那山间的山鬼狐精现于人前了一般,周身都荡着一种说不出的、不似人的摄魂之意,强大野性,又有精怪勾魂的本能,对上他喜欢的,他就冲对方笑一笑,用那副皮囊把对方迷的神魂颠倒,跟他一起沉迷巫山不知伦理纲常为何物,遇见不喜欢的,直接一爪子过去,掏心掏肠,吃上一口人间美食。 他实在是不似什么好人模样,但就是叫人莫名的离不开视线。 女奴远远瞥见了耶律枭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羞红了脸,赶忙躲到了一边儿去了。 他们首领如此健壮,也不知道沈姑娘那一身娇嫩一样的皮肉可受得了。 女奴远远躲开,便瞧见他们首领干脆利索的下了马,进了木屋,抱了那位一身红衣的沈姑娘出来。 耶律枭身形高大,沈落枝缩在他怀里,娇小玲珑的贴着他的肩,她面上盖着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来纤细的腰身。 耶律枭将她抱上了花轿。 花轿是由蛮族将士所抬的,因着以前这里都没有花轿,所以耶律枭新作了一个,不大,只能看看并肩塞下两个人,是用木板粗陋做的,倒是铺了一层兽皮,免得硌到她。 沈落枝被耶律枭抱上花轿、放进来的时候,耶律枭听见了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跳的比平时快很多。 纤细的姑娘在狭窄的花轿之中坐稳,手里还抓了一个干瘪的果子,耶律枭看着她的时候,很想掀开她的盖头吻进去,但又怕她生气,作罢,只用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盖头,然后便退出了花轿。 花轿帘子放下之后,沈落枝松了口气。 她的指尖出了不少湿汗,将手里的果子干枯的皮都润湿了。 现下距离夜间的不过几个时辰了,希望她一切顺利。 今晚,不是她死,就是耶律枭死。 迎亲队伍是午时来的,将沈落枝接走,然后绕金乌城走上一圈。 金乌城不大,绕城走一圈也就一个时辰,但沈落枝要求给金乌城的每一个西蛮将士都饮上一杯金乌酒,以祝贺他们新婚。 所以,迎亲队伍走到哪里,金乌酒便发到了哪里,每一个将士都有,就算是在城门口蹲守的斥候,也都分饮了一杯。 金蛮人没有不好酒的,一杯烈酒下肚,便忍不住讨第二杯,沈落枝的酒是上好的酒,里面还加了很多名贵药材,对身体很好,有得过整坛酒的,说是饮用了之后,早些年受过伤的腿脚都不那么疼了。 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饮酒喝,轮班的所有将士都饮用过之后,花轿才继续往前面抬。 平日里金乌城禁酒,但今日是耶律枭成婚,他这个做首领的只在马上坐着,下面的人便越来越放肆。 沈落枝坐在花轿里面,隐隐还听见外面有一阵阵歌声,她撩开轿子上的帘子,将盖头撩开一条缝往外看,便瞧见不少蛮族将士站在花轿两旁唱歌。 金蛮人声音浑厚,一吼起来,声音都能将地上的浮土震起来,沈落枝撩开帘子时,听见外面马上的耶律枭慢悠悠的道:“是贺新婚的歌曲,日后我教你唱。” 沈落枝没有搭理他。 临近夜间了,她纵然已为今日搭建多时,但还是觉得心口发慌。 她瞧了一眼天色,便撂下了帘子。 一旁的耶律枭从头到尾都在看她,因为盖着盖头,所以他瞧不见沈落枝的表情,只能看见一小截白嫩干净的下颌,和潋滟似水的红唇露出了一刹那,又赶忙缩回去了。 呵,害羞。 —— 花轿绕城走了一圈,最终走到了之前天花治好后、举办拜鹰神的台子上,耶律枭将沈落枝从花轿里面抱出来,经过台子,一路走到了耶律枭打造好的木院子里。 院子外面,三个侍女和一个侍卫、一个女奴一起站在院子门外。 耶律枭抱着沈落枝重回院子里,算是“娶新娘子进门”、“送新娘子回洞房”。 一会儿他再出去与他的部下饮过酒后,便能回来与沈落枝一起拜周公了。 耶律枭一念至此,步伐都走的更快了些。 他进门时,根本没看门口的五个人,只抱着沈落枝大跨步的进入了木屋内。 木屋内的红烛百盏,火光摇曳间,耶律枭将沈落枝放到铺了三层兽皮,一层锦缎的床榻上,伸手去掀她的盖头。 盖头落下的一瞬间,耶律枭骤然俯身,抬起她的下颌,凶猛的将她钳于怀中深吻。 耶律枭身上的侵略气息压在她全身上,她动弹不得,被迫压在床榻间,一只棱骨分明的手落到她的手背上,轻巧的将她的整只手都攥在手里,然后压过她的头顶。 “别!”沈落枝眼里漫出水雾:“你还没——” “孤知道。”耶律枭含着她的唇瓣,模糊不清的道:“孤只亲亲你就出去,你等孤回来。” 沈落枝的月牙眼睁开,望着面前顶冠戴玉的男子,轻轻地“嗯”了一声,道:“耶律枭,饮一杯酒,再去吧。” 沈落枝想起身去倒酒,但耶律枭直接抱着她来到桌前——他一刻都不想放开沈落枝,沈落枝给他倒酒时,他饮过酒水,又低下头,继续含她的唇瓣。 沈落枝被迫饮了一点酒。 饮了酒的美人儿面色潮红,红烛一映,比天上的月还要美上三分。 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风情,瞧着像是那天上的月,但是摘在手里把玩,又变成了枝头的梅,花瓣含香柔软。 “今晚,让孤好好学学那些话本,如那话本上人一般伺候你,可好?”耶律枭问她。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枕间娇怜》 第19章 等着孤 西蛮狗畜生 沈落枝听的面色越发涨红,连小巧的耳垂上都浸出了血色。 她纤细如玉的手指恶狠狠地推在耶律枭的脸上,想自己站起身来,从他身上下来,但耶律枭没松手,他的两只手如同铁钳一样钳制着她,把脸贴在她肩上道:“是用孤的口,不是用你的口,枝枝,这是舒服的事情,你会喜欢的。” 他又说:“孤这些时日,瞧了不少你的话本,孤觉得,孤现在很不错。” 他一天天不知道都在学什么东西! 沈落枝更没脸听了。 西蛮狗畜生! 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干脆拿两只手盖住了自己的耳朵,自暴自弃,不肯听了。 耶律枭就见不得她这一副羞恼的模样,她越是如此,他越是忍不住撩逗于她,沈落枝似嗔似怒的瞪他一眼,便把他浑身的骨头都给看酥了。 他的羔羊,他的月亮,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与她一起拜周公了,连拜三天三夜那种。 耶律枭呼吸渐沉,一双眼眸都跟着越发幽暗,那双绿眼睛里折射而出的泠光看的人心惊胆战。 沈落枝真怕他不管不顾的发疯。 幸而,下一瞬,耶律枭便抱起她,将她放到了塌上,最后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抚着她的后脑与她道:“等着孤,孤很快回来。” 沈落枝没动,任由他火热的唇瓣吻过微凉的额头,然后目送他转身出了木屋,耶律枭离开的时候,身后的红色喜袍被烛火映出盈盈的如水波般的光,他身形一闪,人便跨出去了。 沈落枝依旧坐在床榻间。 耶律枭出门后半晌,听风一瘸一拐的推门走进来,见了沈落枝,先躬身行了一个武夫抱拳礼,然后低声道:“郡主,那蛮人首领已去了台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听风语气里都透着森森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