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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 顾峥:“你干什么?殿下爷?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如此过激不给人脸面,人家还以为你娘子我怎么了呢?” 周牧禹:“大庭广众?很好!你也知道,这是大庭广众……那么就该避避嫌!” 顾峥快要气死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吵。 晋王府有一片荷园是很闻名的,酷暑盛夏,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当时,晋王与徐万琴的定亲宴也设在那荷塘的长亭边。 周牧禹见女人脸气得绯红,也深知此时人多,不能太引人注意笑话。那荷塘岸边正好停靠了一艘乌篷船,便将女人一拉,“要吵嘴,去里面吵——” 荷塘里一片绿波荡漾,莲叶藕花深处,那乌篷船儿在池塘里撞撞惶惶,惊飞一滩鸥鹭。 两个人在船里发生了什么,后来就差没整个晋王府都知道了。 顾峥当时肯定是一厢情愿的。男人一触,她隐放在身上的那尊大火炉,不点自燃。甚至,可以算是相当热情并主动的。 男人把她抱紧在身上,双方彼此俱全都被欲望支配、迷乱了神魂心智。 那船,前前后后只挂了一块粗布帘子做遮挡,可以说相当简陋。 顾峥还是怕,尤其怕脏东西,正心尖儿颤颤犹豫着。 男人呼吸粗重,越发抱搂紧了她:“没关系,流我身上,一会儿我来处理……” 顾峥觉得她要死了!简直不敢再去回想第二遍当时的那场那景。 如果,地缝可以钻的话,她不知道暗暗祈祷自己,当多少回穿山甲了。 那荷塘里,除了一艘乌篷船停靠在荷叶中,缓缓悠悠地,又移动飘来第二艘。“是谁在那里?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 另一艘船上,坐的正是徐万琴,和她的婢女茶语。 徐万琴为什么会跟来,她一个定亲宴的女主人不去招待客人,偏撑了艘船朝这儿过来……顾峥已经没法子思考。 她和她夫婿周牧禹衣服都很乱。 徐万琴像一只木鸡,呆坐在船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显然地,两人在里面的“无耻下流语”她也全听见了。 后来,很多人都朝他们这边围观过来,其中有刘王,太子,还有太子妃,及其他很多朝中大臣命妇,当然,也有平安侯府的世子,关承宣…… 顾峥很想笑啊,她真的不能再回忆第二遍了。回忆一遍,死一次。 从晋王府回来之后,顾峥于是便开始各种做噩梦,不是被拿去浸猪笼,就是整个汴京城里的人都扔她臭鸡蛋,骂她是淫/娃荡/妇。 而又其实,以上,统统都还不算什么。 尤其是昨儿夜里,她又开始做关于被拿去浸猪笼、扔臭鸡蛋的噩梦。她满头冷汗地拥着被子从噩梦中惊醒坐起。 “怎么了?娇娇?怎么了?” . 男人这时也被她惊醒。 周牧禹一边给她拿帕子擦汗,一边眉眼温柔语声关切。 两个人当时同盖一床薄薄的凉被,她没穿什么衣服,他也一样什么没穿,外面雨水声、雷声混合风摇曳着窗外芭蕉叶子的嘈杂之音,惊心动魄,偏寝殿内暧昧的气息热浪滚过一浪,显然地,昨儿晚上他们这对夫妻又不知疯狂了好几场…… 顾峥绝望透顶!天呐,她到底是怎么了最近? 双手无比颓丧地捂着脸,埋下头。难道她,真的就是被整个汴京城人、在梦里嘲笑唾弃辱骂的无耻女人吗? 食色性也,她自认一直是看得开的,然而,凡事过了头,不知收敛,就十分不正常了! 她简直没有办法接受现在这样渴骥奔泉的自己。 此时,天空中正好又响起了一阵滚滚惊雷,雷声轰隆隆,暴雨如注,越下越大。 周牧禹以为她是被雷给吓醒了,赶紧哄道:“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顾峥水眸汪汪,小脸绯红。她藏在身体的那口火炉,顿时又开始疯狂燃烧叫嚣起来。 是的,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莫名奇葩、很无助的感觉。 在之前,男人稍稍一触碰,她就全身火热、心浮气躁无比,总是想借这男人做点什么,仿佛才能得以纾解释放。 而今,竟然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越来越夸张,单凭他一个眼神、一个温柔呵护的关怀表情,一个动作,她就…… “你别碰我!” 她猛地跳下床捡起散落在床下的白色丝绸睡袍,匆匆一套,再系上带子。她疯了! 她急切地需要去找块冰、或一桶冷水来为自己冲凉。 她手脚慌乱地、脸越来越红,像被火烧了一样,要去找搁在暖阁寝房一角的铜盆冷水。一时,怎么都找不到,便嘴角哆哆嗦嗦,发起气来。 男人压下睫毛目光,心里忖度着什么。“你怎么了,到底?”就要从身后去搂抱她。 “我给你说了你别碰我!不准乱动!”女人越来越过激,她是真的疯了。“你也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需要!一点不需要!你离我远远地,我不要和你睡一块儿!你走!走!” 她把男人再一推,两个人纠纠扯扯,之后,一场战争随即爆发开来。 周牧禹:“你到底怎么了?娇娇,你今天真是太奇怪了!遇见了什么事儿,你给我说?” 女人哭:“反正,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你!不想和你睡一床,这让我恶心!我讨厌你!” 周牧禹:“……” 女人:“周牧禹,我不爱你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顾峥吗?做梦!我不爱你!不爱!不爱!” 像是实在找不到发泄出口,就一直在重复这几个字,“我不爱你”、“不爱”、“不爱”…… 像池塘里的小金鱼在摆着尾巴吐水泡泡,一圈儿又一圈儿,一串儿又一串儿…… 周牧禹脑门子嗡啊嗡地,像有人在头顶心放炮仗。 殿门外,守夜的几个宫女太监听闻得里面动惊,赶紧轻叩着门,“——王爷,殿下?”以为有什么需要在传唤他们。 周牧禹长吁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不再爱他,他未尝不清楚。这个女人,从以死相逼、要跟他和离分开那刻起,她就对他彻底死了心,他比谁都有自知之明。 而这个女人,他也从向她提出复婚那刻起,他说:“没关系的,咱们的前半生,由你来爱我,而后面,你爱不爱我,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由我来爱你就够了!” “你想作,我敞开怀抱让你作……” . 一字字,一句句,他的包容,他的不计较,可能才这样打动的她。 可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想象中神圣伟大。 也确实如此,她怎么作都可以,可唯独这句——刺激了他,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