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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第240节

    “那你说怎么办?”

    “就让他在这里待着,等我们找到出口了,再回来找他。他又不能走,要是带上他,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走出去。”

    他揽着祁景的肩走了回去,老人坐在地上,用一双苍老的眼睛不安的看着他们,仿佛再等待自己的审判。

    陈厝说:“老人家,您在这里等一会,我们先去那边探探路。”

    老人眼中的希望像摇曳的烛火一样,慢慢的黯淡了下去。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又忽然抬起头,用恳求的声音说:“小伙子,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的孙女?她叫西雅,大概七八岁,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大大的,腰上系着一条彩色乌达,绣着她的名字,是她阿娘做的……要是看到她的话,请一定把她带回我的身边,我会永远感激你们的……”

    他们自然答应了。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祁景再回头,就见那老人孤零零的坐在原地,再一望无际的黑暗里,他那么惶然无助,那么衰老瘦小。

    他停住了脚步。

    陈厝道:“怎么了?”

    祁景道:“要是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他就死定了。”

    瞿清白有犹豫道:“还是带上他吧,老人家太可怜了。我觉得没什么事,你们想多了。”

    陈厝耸耸肩:“你们要这么说的话,就带上吧。说好了,我可不管他啊。”

    祁景大步走了回去,老人看到他时,眼中迸发的那种充满了希望和依赖的光芒简直让他汗颜。

    祁景蹲了下去:“上来吧,我背你。”

    老人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在祁景的帮助下,费力的爬上了他的背:“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祁景把他往上拖了拖,闻到了他身上一种老年人特有的陈旧的气息,像一味熬的太久的中药。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却还要遭这样的罪。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这巨大的神像内部好像没有边际似的,怎么也走不到头。他们没有火种,勉强判断着距离,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

    漫长而安静的行走中,祁景忽然想起了什么,想请教一下这位老人:“老人家,您听说过塔贝路的故事吗?”

    “塔贝路?哦,是这个神像啊。我只记得从很久之前开始,它就在登天节的时候出现了。”

    “有人告诉我,它代表着神罚。”

    老人疑惑道:“神罚?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他停顿了一会,“但是,我听说过另一个关于神罚的故事。”

    “是什么故事?”

    这次,老人沉默的更久,好像在迟疑:“这个故事很黑暗,是以前有个麦陇佬讲来吓唬我的,我觉得作不得真。”

    连走在一边的瞿清白都被勾起了兴趣:“老人家,您就说说看吗。我最喜欢听黑童话……不是,黑暗的传说了。”

    老人咧了咧嘴角:“不是我不想说,小娃娃,你们听了要被吓到的。”

    陈厝也凑了过来:“您就讲吧!”

    “好吧。”老人清了清嗓子,“你们知道勇士巴布图的故事吧?”

    “知道。”

    “我们都说,其实傈西人是对不起巴布图的。他为了保护傈西族的宝物,变成了一条怪鱼,从此再也回不了家,只能在大江大海里游荡。传说有一天,洪水将会从伊布泉里喷涌而出,江河从天上倒灌,水面与云端连接在一起,将整个万古寨淹没,让勇士巴布图回家。那个人说,这才是真正的登天。”

    “所以登天节的故事,其实是一个灭世的预言,而这,才是真正的神罚。”

    第289章 第二百八十九夜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

    陈厝道:“你们傈西族怎么有这么多传说,听的人都不知道信哪个了。”

    老人道:“因为大理国的那段岁月太过模糊久远了,才给了后人很多发挥的空间。我说的也不算数,你们听着玩就好了。”

    祁景心说,怎么久远了,六十年前还在呢。也不知道李团结和齐流木干了什么,把人家一整个寨子造没了。

    走着走着,路逐渐狭窄起来,不断往下,形成了一个斜坡。

    祁景怀疑道:“现在,我们不会是在神像的腿里吧?”

    陈厝回答:“哪一条?”

    “第三条腿。呸,”祁景真不想和他臭贫了,“正经点!我觉得我们走错路了。”

    陈厝道:“那就原路返回吧。”

    现在的队形是祁景打头,瞿清白在中间,陈厝垫后。但陈厝刚转了个身,就大叫了一声:“谁?!”

    他往后猛退了几步,瞿清白和祁景差点被他撞倒,祁景定睛一看,黑暗中一个模糊背影,蹲在地上,看起来像个人形。

    陈厝的脸色很难看:“大哥,你谁啊?能不能吱一声,故意吓人呢!”

    但是那人影没说话。

    他们都感觉出奇怪来,就连祁景背上的老头,也有些发抖。

    “后生仔,这是人..还是……”

    祁景“嘘”了一声,仨人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寻找着逃跑路线。

    但是,那人忽然说话了,声音非常沙哑无助:“我……我在找东西……”

    他蹲在地上,好像在摸索什么,焦急而茫然。

    看出他并没有什么攻击人的意思,祁景的心又慢慢回到了肚子里,他疑惑道:“他在找什么?”

    但等他朝旁边看去,身边一个人没有,原来那俩怂货早就齐刷刷退了好几步,陈厝撺掇他:“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羽席佂梨……

    祁景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扬声道:“你在找什么?”

    那人嘟嘟囔囔的,没有回答。

    他上前一步,又问了一遍。背上的老人哆嗦着抓着他的肩:“别,别问了,咱们快走吧,我咋感觉这么不对呢……”

    但祁大胆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他想了想,把老人放了下来,推给陈厝,自己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他和那蹲着的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了。

    “你在找什么?”

    那人正好摸索到了旁边,半个身子侧了过来,他扭过头,露出了一张鲜红粗糙,筋肉横行的脸,好像生物教科书里的肌肉剖面图。

    “我在找我的脸啊。你看见了吗?”

    祁景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声音都堵在了嗓子里,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张堪称行为艺术的脸,随着那滴滴答答的血液流向地上。

    他的身影挡住了那张可怖的脸,在身后的人看来,他只是短暂的僵在了原地。

    那人看他不动,一双没有了眼皮和睫毛,突兀的嵌在眼眶里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向了他。

    “是你吗?”他低声说,“是你抢走了我的脸?!”

    话到最后,声音陡然转厉,眼神也变的阴狠无比。他猛得扑了过来,就要用手撕扯祁景的面皮。祁景侧身,那张恶鬼一样的面孔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脸颊一热,竟是已被抓下了一块皮。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你的脸!”

    他一把抄起了吓呆了的老人,转身就跑:“快跑!这是个无脸人!”

    陈厝和瞿清白这才看请那人的真面目,拔腿就跑,身后的无脸人紧追不舍,嘴里发出充满了愤怒的怪叫。那脚步声沉重的响起,速度还挺快,看来不追到他们不会罢休了。

    陈厝边跑边喘着气问:“这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啊?”

    “死了!”瞿清白肯定道,“我之前就听说过,有的人做毛皮生意,有的人做人皮生意,有一种人皮猎人,专门猎人家的皮,扒下来给别人用!用了这种皮,鸡皮鹤发的老人也能变成花季少女,被扒了皮的人,被怨气变成了血尸,会疯狂的寻找自己的皮,可是这里怎么会有人皮猎人?”

    “你甭管那么多了!”陈厝都快要跑不动了,“你就告诉我,它厉不厉害,好不好对付?”

    “怨气越大,血尸就越可怕。”瞿清白气喘吁吁的说,“要是谁扒了你的皮,你恨不恨,怨不怨?我听说,他经常把别人的脸皮一张张扒下来,和着自己的脸比对……”

    陈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追了上来。

    “那怎么办?”

    “我们分开跑,在人山那里会和!”

    “跑散了就找不回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

    他们边跑边斗嘴,都要岔气了。祁景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背后传来,好像贴近了血尸尚存温热的尸体。

    他一锤定音:“分开跑,人山那里见!”

    三个人分别朝三个方向跑去,祁景没有注意到它跟上了谁,他只有一个念头,拼尽全力的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都是自己的呼吸声,他终于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他刚松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小白和陈厝能顺利过关吗?

    背上的老人像是吓瘫了,只顾得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祁景掂了掂这瘦弱的老人:“老人家,您还好吗?”

    “啊……”老人这才像穿过一口气来,拼命的呼吸了几下,“可把老头子我吓死了!”

    “没事了。”祁景惦记着两个同伴,观察了一下位置,朝人山的方向走去。

    可是越走,他鼻端的血腥气就越浓,浓的他一度怀疑血尸就在附近,可四周什么都没有。他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了蹭脸,那破皮的地方流下了淡淡的血痕。

    应该也不至于有这么浓的味道啊。

    他还在想,忽然,一滴圆形的湿痕浮现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看着那圆形的痕迹,一个又一个,连成了一片,将他的衣服浸润出了一片奇怪的深色痕迹。

    滴答,滴答,还有更多的血滴下来。

    祁景的心慢慢凉了下去,他的手颤抖的几乎拖不住背后的老人,不止是因为巨大的震惊,还因为老人勒在他脖子上的,不断收紧的胳膊。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说出来的话却因为窒息感断断续续:“……你是谁?”

    老人绕过他的脖子,将他的颈骨勒的吱嘎作响,祁景觉得自己的喉结都被按回去了。他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一会,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顺着他的手,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漆黑的血污从那东西下蔓延开来,是一张人脸。

    是那张无脸男在寻找的人脸。

    “果然,临时做的人皮就是不好用,戴不了一会就会出血,像只泥鳅一样想从我脸上滑下去。”

    祁景咬着牙,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那只勒着他的手,逐渐变成了一只焦黑,干枯的鬼手。

    “伊布泉的人就是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