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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翻找丢失的账册,大冷天急得额头冒汗,忽见姜德善送回,不由大喜,之后就闷头核算起来。 窗外弦月高悬,一支烧到半截的蜡烛是屋内唯一的光亮来源,点点烛泪落于铁制烛台上,借着一小团昏黄的烛光,圆真伏身于书案,誊写着今日簿记。写完最后一笔,他直起身子,按了按酸疼不已的脖颈,伸了个懒腰。 与他同居一室的圆觉缩在棉被里打了个哈欠:“师弟,时辰不早了,灭了灯烛睡吧。” “师兄先歇息吧,我看完这本账册再睡,要不明日苦智师叔祖定会说我的。” “苦智师叔祖未免太不近人情了,那么多账册,哪是几天内就能看完的。”圆觉嘀咕了一句,也没多劝,翻个身睡下了。 一炷香后,呼噜声起。圆真却没再看账本,确认师兄睡熟后,他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本书册,上面写着五字。 圆真轻手轻脚地翻开书页,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他对话本情节没什么兴趣,随意扫上两眼就跳过,遇到诗词才一字一句地默念,这么囫囵吞枣地看下去,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读完了小半本。 夜色已深,圆真想到明早还有早课,决定今晚就读到这里,他揉了揉近几日添了许多红血丝的双目,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小小一间僧寮为黑暗所笼罩,恼人的鼾声回荡于其中。圆真轻手轻脚地爬到自己的床铺上,把棉被拉到下巴底下,心里犹自思索方才读的诗词中的典故。 五皇子所言不虚,醉泉先生于诗词一道造诣颇深,常有妙词警句,但——为何我总觉的有几句特别耳熟。而且话本里关于金光寺的那段描写,怎么看怎么像是慈恩寺…… 不会那么巧吧?! 夜色之中,圆真双眼睁着,面上睡意飞了大半,嘴里无声地诵念着一个人名。 ………… 唐煜在寺中悠闲度日,宫中朝廷上却是大事小事不断。这日太子唐烽在体元殿内的书房内面对着一整面泥金屏风上绘着的大周舆图静坐,脸上乌云密布。 “北疆,劼利可汗。”他喃喃自语道。 书房外,太子妃庄嫣扶着宫女采桑的手,止住了想要通传的太监:“若是太子问起,就说我去给母后请安了。” “是。”两名守门的太监齐声应道。 年关将近,何皇后一时兴起,想办个小宴与子女团聚下。庄嫣作为唯一的儿媳妇,当仁不让地接过安排宴席的担子。 “儿臣想着左右晚上人数不多,弄成每人一个食案未免空旷了些,不如就用那海棠式花好月圆的大团圆桌。十二月天寒地冻的,御膳房里做的热菜纵使再精美,从锅里盛出后再放到捧盒里送过来,一趟折腾下来,味道至少比刚出锅时逊色三分。儿臣就叫人准备了几个不同汤底的暖锅,再将天上地下所有能涮着吃的菜品备齐了,到时随涮随吃。冷菜点心什么的就让御膳房按着母后的口味预备。宫中教坊新排了几支曲子,传了他们预备着伺候……” 何皇后嘴角含笑,不住地点头,拉着儿媳妇做到自己身边:“你的安排很好,又热闹又亲香,还不奢靡。” “当不得母后夸奖。”庄嫣侧身坐着,身子只沾了个榻边。 何皇后又关心起她的身子来:“前两日听说你传太医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让母后担心了。儿臣没什么大事,只是出门的时候吹了点冷风,有些喘咳,御医说养上两日就好了,连药都不用吃。”庄嫣回应道,左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平坦的小腹。 从何皇后那里回来,庄嫣又到了唐烽的书房外,发现他还在对着舆图面壁思过,命人通传后鼓起勇气走进去。 “有事吗?” “晚上母后宫里的小宴,臣妾是否要带钱承徽和黄良媛过去呢。”庄嫣低眉敛目地说,面上神色要多恭顺有多恭顺。 唐烽仍在思索草原局势,也懒得纠缠庄嫣为何来自己书房了:“不用,她们是什么身份,你我过去就行了。” 庄嫣心中一喜。许是老天怜惜,她还在为钱承徽生了庶长子伤心呢,没过多久自己就被诊出来了身孕。太子这些日子亦对她温柔许多,去妾室房里的日子也少了。可惜她这一胎月份尚浅,脉息还不准,所以她准备等满了三月再告知众人。 她却不知唐烽此时全身心投在北疆之事上,哪个妻妾都不想搭理。 晚间庄嫣抖擞起精神,操持起皇后一系的团圆宴,赢得满堂赞许,她嘴角的笑意愈发真切。 儿女散去,何皇后对赵嬷嬷叹息说:“哎,也不知煜儿那里如何了。大节下的,别人是阖家团圆,他在庙里头孤零零一个人,要多冷清有多冷清。” 赵嬷嬷安慰了何皇后两句:“您看要不再劝劝陛下,让五殿下回来住两天?” 何皇后沉吟片刻道:“只能如此了,指望着煜儿他哥,煜儿明年都未必能从慈恩寺里回来呢。” ………… 正月里,唐煜被召回宫里小住几日。 在慈恩寺的时候,唐煜思念着皇宫的繁华,等回了宫,反倒怀念起慈恩寺的自在来。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举一动皆要留神,慈恩寺里无人拘束,全由着他心意施行。 何皇后本来想留着次子过上元节的,但唐煜还是赶在正月十五前带着姜德善回了慈恩寺。原因无他,唐煜从年前就算计着怎么在上元节这日溜出去玩乐了,岂能愿意被拘在宫中。 唐煜换上一身素面衣袍,假扮成普通士子,带着黄侍卫和姜德善两人溜出慈恩寺。 唐煜之前忽悠黄侍卫说自己从安阳长公主府借了护卫,黄侍卫出来后才发现唯有他和姜德善二人跟着五皇子。 黄侍卫泪流满面,他此刻深深体会到去年安阳长公主府管家面对五皇子时的绝望。一路上黄侍卫都心惊胆战的,动不动就劝唐煜掉头。 “公子,咱们赶紧回去吧,再晚的话就要被人发现了。” “我再猜两个灯谜就走。”唐煜不紧不慢地回应着黄侍卫,沿街挂着的这一长溜花灯属于同一家出售节庆之物的商铺,每盏都粘着若干张纸条,上面写有灯谜,或打一物,或是一句诗词俗语,算是雅俗共赏。店家吆喝说猜够一定数量的灯谜就能白得一盏彩灯。 黄侍卫打量了几眼,觉得这家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