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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隆这小子是怎么想的,图什么啊。”庆元帝自言自语道,略显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下巴上松弛的皮肉颤抖了两下。莫非他害怕南陈世家与朕串通夺他权柄?可朕还担心你和草原达成约定来个两面夹击呢。 虽说传闻里这位明惠公主的生母与新出炉的太后不睦,但若说是为了报复的话,折腾人的手段多的是,犯不着打自己的脸,和亲从来不是什么体面事。 “总不会是派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刺杀朕吧?”说到此种可能,庆元帝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甭管这位公主有何使命在身,到了京城后找点由头把身边的人一换,到时候是龙是虫都得趴下。反正他是娶儿媳妇,不是嫁女儿,有何可怕的? 轻微的骚动声从外面传来,庆元帝皱了皱眉:“吴质,怎么了?” 紫宸殿太监总管吴质一挥拂尘,躬身应答说:“陛下,是柳美人的宫女……” “过来干什么?” “说是柳美人身体不适,想请您过去看看。” “打发她走,有病找御医,没病就好好待着。”庆元帝说的话很不客气,语气却谈不上有多严厉。柳美人年芳十八,生得一幅花容月貌,是他近日捧在手心里的新宠,在后宫气焰正盛,许多老资历的嫔妃都不敢撄其锋芒。 吴质一向乖觉,听出庆元帝没有动气的意思,便走出殿门客客气气地请柳美人的宫女离开。 经过这么一打岔,庆元帝也没了思量南朝皇帝谋划的兴致,爱妃的芙蓉玉面在他面前闪过,他转而考虑起今夜宿在何处的问题来。 一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里冒出。 传闻里这位明惠公主是南陈第一美人,见了真人后倒要看看是否名不虚传。 ………… 时近丑时,如水月色倾泻而下。蔓青纱帐里的唐煜辗转反侧许久,依旧难以入寐。 折腾了半日,唐煜翻身下床。 今夜值守的是大宫女流朱,她手里举着一支小蜡,撩起纱帐的边角轻轻问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我一个人静静,你带人出去。” 流朱停顿片刻,方问道:“殿下,用点灯吗?” “不用,都出去。” 轰走值夜的宫人,唐煜完全放弃了仪态,如一头困兽般在卧房里打转,第无数次地回想前世有关南陈明惠公主的一切,想得头都快炸了,怎么都搞不懂上辈子的庶母这辈子为何就快成为他的王妃了。 是的,前世南陈同样送了明惠公主来和亲,只是她入的是北周皇帝的后宫,而非皇子的王府后宅。 这位得封贵妃的明惠公主号称南陈第一美人,即使这称呼有金枝玉叶身份的加成,容貌亦称得上一句艳冠群芳,至少庆元帝本人见面后是惊艳万分。 庆元帝一向不在美色之事上拘束自己,数年之内,明惠公主宠冠六宫。可惜后来南北局势有变,她维系两国关系的使命宣告终结,从此在北周宫廷之中渐无声息,与诸多失宠妃嫔一般化为朱红宫墙中重重阴影的一部分。 庆元帝驾崩的同年,这位绝代佳人悄然病逝。 唐煜转圈转累了,索性重新倒回床上,盯着纱帐上两道垂下来的飘带出神。 平定草原之后,大周和南陈是肯定要开战的,到时候他该如何处置这位王妃?是安排着她像上辈子一样病逝,还是任凭旁人说些风言风语?若是牵扯到子嗣之事,那就更麻烦了。相比于娶一个要在将来不明不白死去的妻子,唐煜宁愿把孟淑和迎回来与她天天掐架。 再说,还有七弟那事,万一他俩再度情难自禁……他可没有主动戴绿帽子的爱好! 七弟唐煌在他们兄弟三人间最得母后疼爱,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养成了一幅无法无天的性子,爱游乐喜风月,成日里眠花宿柳。他生得俊美风流,又颇有些歪才,成年后不知惹了多少闺阁少女的眼泪。 上辈子唐煜和太子唐烽争得昏天黑地,但两个人都没动过将唐煌拉到自己一边的念头。原因无他,对唐煌来说他们两人都是同母的兄长,谁上位不都一样吗?因此在大半个朝堂被迫挑边站队的情况下,唐煌独自一人逍遥自在,不是在王府后院偎红倚翠,就是外出拍马游猎。 庆元帝被长子次子之间的争斗弄得疲惫不堪,反而念起唐煌的好来,频频招唐煌进宫说话,惹得唐煜都怀疑父皇是想引入第三股势力加入夺嫡之争。 有帝后撑腰,唐煌成年后常常留宿于禁苑之中,日子长了不免有些流言传出,说蜀王与皇帝的妃嫔不清不楚。流言很快就被何皇后灭杀下去。但多番打探之下,唐煜还是听到了风声,据说与他的好弟弟不清不楚的那位妃嫔,正是失了宠爱幽居深宫的李贵妃,南陈的明惠公主。 唐煜本以为是七弟多情的性子作祟,因为怜惜对方境遇所以挖了自家父皇的墙角,与南陈公主结下了一段露水情缘,之后就将其抛到脑后,后来发现竟不是。 流言消弭后,贵妃娘娘在深宫中愈发沉寂,直至在一个凄凉的雨夜悄然病逝。之后唐煌莫名大病一场。唐煜抱着打探消息兼展示兄弟之情的目的前去探病,发现唐煌烧得开始说胡话了,口中不住呢喃“夕颜”二字。 陪侍的皆是唐煌的心腹之人,闻言脸色大变。唐煜被勾起了好奇心,不动声色地告辞离去,转身就命身边人去查“夕颜”是谁,查来查去,小字为“夕颜”的女子中能与蜀王唐煌挂上钩的唯有宫中那位早逝的薄命红颜。 唐煜此时惊觉他那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身的好弟弟居然将真情投入了这桩不伦之恋中。当然,这几分感叹很快就被庆元帝驾崩后的狂风暴雨冲散了。 “不行,趁着婚事没最终敲定,得赶紧想个法子出来。” 这夜唐煜当然是睁眼到天亮,接连两天他是茶不思饭不想,急得嘴上生了好几个大燎泡,依旧想不出破局之法。 既然想不出,那就去求人吧。他先去了昭阳宫。 然而见了何皇后,唐煜的心就凉了半截。两辈子加起来,他从未见过母后如此愧疚的模样。 可该试的还要试。 “母后。”唐煜双膝跪地,虽未明言,眼神里满是求恳之意。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何皇后急匆匆地下榻,也不叫宫人帮忙,亲自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