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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里的终末之境摧枯拉朽的瓦解崩塌化为齑粉。 在了解到林潮白的为人后,对于陈缪的死,他心里隐隐间有些不安的猜测,但是他从不敢深想也不能去深想。他亲眼目睹了陈缪的意外死亡,就像亲眼目睹了小倩的死亡。若是这一切都是叶小倩的重复,他不知道自已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林潮白。 能做到如今这样,他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他这兵荒马乱的一生中真心实意的爱过很多人,但从没有像爱林潮白一样这样爱着一个人。爱的深了,连底线都在一点点的后退。 但是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 “林岸。”林潮白静静地望着他,眼中细小的雪堆积了一层又一层:“我现在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心里很冷,就像是快要死的那种感觉。我本可以瞒下这件事,但是如今却不想那么做了,说出来的时候,有些轻松释然,但是又很后悔,想要放声大哭的那种后悔。我现在觉得心里有东西在沸腾,快要满溢出来了,这感觉很疼,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 他望着林岸眼中涌出的泪水,眉头猛然蹙结而起,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平生第一次,流露出痛不欲生的真切表情来:“林岸,我现在的感觉对不对?”这感觉不是来源于学习,也不是拙劣的模仿,更没有经过思考,这是由心底澎湃而出的摧毁一切的感情。 林岸望着他,泪流满面。 “林岸......”他突然向着林岸伸出了带血的手,“林岸。”他的声音轻轻地,像一缕被扯散的风:“很痛苦,很后悔,很绝望。” 他松开捂住伤口的手,哗啦一声,拥挤了大片的血倾倒在地上,染红了地面:“难以忍受。” 程子成似乎被这样的林潮白惊住,一时没有了动作。 而此时似乎奄奄一息恍恍惚惚的林潮白猛然猝不及防的动了起来,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敏捷纵身前扑,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洞穿了程子成持枪的手腕,然后飞起一脚将程子成向后踹了个趔趄,伸手把林岸拉了回来。 一旁的魏简趁势猱身而上,一拳击在程子成腹部,擎着他的手猛别向后,从背后束缚住了他。 魏简望了望满室狼藉,又看了着倒在地上几乎没了声息的林潮白,对着萧池轻轻点点头,示意他去开门。 警察一拥而入。 一切,都结束了。 事后,新闻上铺天盖地的大肆报道,本城最大的两个黑道帮派在火并中被一网打尽,长了那么多年的城市毒瘤终于被一夕摘除,一切都很圆满,满城欢庆。 在那之后林岸就失踪了,彻底没了踪影,就连林潮白重伤昏迷,险些命丧黄泉时他都没有出现,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程子成和六合会牵连过甚,参与密谋绑架劫持,又有故意伤人情节,最终进了监狱。这个固执到匪夷所思的人穷尽全力追寻着叶小倩死亡的真相,不惜一切为自己死去的爱人讨一个公道,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林潮白如程子成所愿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伤愈后转进了监狱。林潮白犯故意杀人罪且情节严重,但是由于精神问题,再加上有主动自首行为且提供了大量有关黑帮的犯罪证据,积极主动协助警方除掉非法帮派,逃过了死刑,但是死罪以免活罪难饶,他余下的大半人生都要在监狱里忏悔赎罪。 但是魏简想,林潮白是真正的解脱了。 后来萧池曾经问过她,相比较林岸,她好像更加在意林潮白。 魏简记得自已当时似乎是愣了一下,没能回答。而今在一切终结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许多自已一直未能承认的东西。 她和林潮白的境遇着实太像了,他就像是命运摆在她面前的一次新的可能,她存着私心忍不住的插手,试图帮他走上一条得以救赎的道路,就像是完成了自已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以为自已早已脱胎换骨,从内到外无坚不摧。她不再是以往懦弱无力的女孩,也不是可怜可悲而又无力自控的病人。她强大无匹,足够去真正的面对自已,面对现实,面对世界。 然而直到最后,她才惶然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其实都不过是被痛苦和绝望所蒙蔽而生出的自以为是。与林潮白一样,她执念太深,已成病根,遍布肺腑膏肓,消耗着她所有的生气。 很久以来,她曾不止一次质问自已,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人生于世是不是总要为点什么?然而她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守着多年未愈的创口,自以为是的活着,什么都不为。 只是活着。 第54章 五十四章:旧地 “深渊的人呐 吞咽子弹与潮汐 不断出离再凋敝于世道的阴影里 温柔地枯寂 为眼前四季屏息 不解自由,然后自缢 自然没有目的 时间所赋予 从未流动而具体 一如孤独所有赋予 从未存在深意 你以为我是你 没有人是自己 所寻的终将失去 所爱的终归怀疑 ......” 魏简驾着车行驶在回去旧地的路上,车载民谣沙哑断续的声音应和着风,编织成一场梦,风驰电掣的穿越多年的时光,回到过去。 她把车停在镇外,步行走了进去。小镇依然十分安静,狭窄曲折的道路两旁梧桐树长了一年又一年,愈发的葳蕤茂盛。 她漫不经心的穿过寂静空无一人的街道,仿佛是行走在自已悄无声息的记忆中,熟稔泛黄的气息从心底涌上来,悠悠然掺杂进一地碎金般散落的阳光里,笼在铺天盖地的行道树上,渗进温情脉脉的空气,附上多年未变翘起的瓦房飞檐,她慢慢的走着,几乎要掉进久远的记忆里,好像一回头就能看见白衣少年微笑的脸。 她就这样慢腾腾的在小镇上走了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橘红色的暖光从西方天际瀑布般倾灌进这条街,魏简迎面直对着铺满残阳的街道,就好像一直走一直走就可以踩着晚霞走到天上。 她顺着这条街迎着夕阳向前,将大片暖红色安静的光踩在脚下又撇在身后,直到路的尽头。尽头处拐个弯,现出一条浅浅的小河,河上架着一道弯弯的白玉石似的桥,因年久失修,被磨得不见了棱角。 她慢腾腾地走上桥去,看着渐渐熄灭的夕阳在河面上倒映出几片残影,水波悠悠的,不急不缓,颤着细细的几条不易被人察觉的波纹。 她想起很久以前,他们挽起裤脚在河边捡鹅卵石的时光,圆润莹亮的石头在少年指尖熠熠闪光,她从那片刻的闪光中看见日落,看见风吹,看见流水,看见少年单薄美好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成为她一辈子可见不可即的存在。 残阳半点,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