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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118节

    叶骁华在信里没提的是,不仅是姜家,就是他家,他爸最近也催他快点定下来,担心家里出状况,他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

    叶骁华却并不以为意,梗着脖子道:“你四十多岁都能结婚,我二十啷当岁,我急个什么?”

    把王学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盯着儿子的眼睛像要喷火一样,心里倒也明白,他这是没放下爱立,忍着脾气道:“我知道你还没放下,但是我们得向前看,现在的情况你看不明白吗?骁华,爸爸是为你好!”

    这是王学成难得和儿子说的一次软话,但是叶骁华照旧不领情,冷声道:“现在更不能找对象,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有那么个时候,人家要和我们划清界线,那不是在您老心上再撒把盐巴吗?您不得心疼死?岂不是又显得您儿子不孝?”

    王学成再也忍不住,吼了一声:“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叶骁华耸耸肩,无所谓地骑着自行车出门,找朋友喝酒去了。

    王学成气得抚着胸口,徐学凤过来劝道:“学成,你又不是不知道骁华的脾气,这事等等再说吧!就是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爱立的妈妈再婚了,男方是上次陪她一起上访的贺之桢?”

    “什么?贺之桢?不是你表弟季海的领导吗?”

    徐学凤点头,“是,这件事就是季海告诉我的,说女方是汉城的,问我认不认识。”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季海,总是在人情上动心思,我猜他这回是想动一动位置,想托我帮帮忙。”

    王学成立即明白了妻子的意思,有些警惕地道:“不行,这事他要是有想法,让他自己出面,我们不能插手。”

    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了些,放缓了声调和妻子解释道:“我们家原本就欠沈家很多人情,本来就还不清,再麻烦人家,真是说不过去。”

    王学成没说的是,他瞧不上藏季海的作风,不愿意和他掺和太多。到底是妻子的表弟,王学成没好说得太露骨。

    而且,骁华一直也看不上藏季海,又把沈家看得很重,要是知道,他家为藏季海和沈玉兰开口,怕是回头和学凤关系都要彻底闹僵。

    徐学凤听了丈夫的话,面有愧色地道:“他是这么个意思,我就是和你提一句,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拖后腿。”她尚能分得清轻重,这些亲戚但凡托她办事,她都会先询问丈夫的意见,能帮的就搭个手,不能忙的,她是再不会多动一步。

    王学成握着她的手,似有所感地道:“妻贤夫祸少啊!谢谢你,学凤!”

    徐学凤不自在地推了他一下,心里的最后一点不痛快也消散掉。心里却忽然琢磨起来,被彭南之坑得被罢免的姜靳川,这次接连嫁出俩个姜家女儿,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收回点利息。

    后面的两三个月,大家都围绕着大小双刺辊进行各种改制,给第一刺辊配上除尘刀.小漏底.分梳板,给第二刺辊加设一块分梳板.两块分梳板,形成两三个落杂区。

    大家将各种可能性,都往上面堆,等两块分梳板都提出来以后,沈爱立估摸着,关于大小双刺辊的改进,应该差不多可以结束。

    果然在八月中旬,黎东生说大小双刺辊的改进告一段落,等青市棉纺厂试用以后,再考虑推广到全国去。

    到八月底,天气已然十分炎热,沈爱立从车间到办公室,都热一身汗。李婧文见她过来,把手里的报纸递了过去,低声和她道:“爱立,你看,领导人接见海外回来的人了,说会‘以礼相待’呢!我家也有亲戚在海外,不知道会不会趁着这次回来。”

    沈爱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月前主席接见了国党的高级将领。

    和婧文笑道:“现在不回,早晚也会回来的。”

    正聊着,收发室给她送来两封信,沈爱立接过来一看,一封是樊铎匀的,一封是谢林森的,沈爱立看到信封上的名字,还有些奇怪,他几天前才收到了一封森哥的信,怎么这么快又寄来一封。

    想到最近的国内外形势,心里忽然一颤,第一次先拆开了谢林森的信。

    信很短,最高指示下面只有三四行字,“妹妹,我近期许要出任务,归期不定,特将一些近期用不到的东西寄给你,包裹随信后到,注意查收。祝我的妹妹永远顺心如意,心想事成!”

    落款是“哥哥”。

    沈爱立眼皮忽然狂跳,不同于以往,这次的信谢林森明显在称呼上动了点心思。仿佛他们真的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而且,他这几句话,总不免让人往不好的方向想,他定然是感知到,这次的任务可能有些凶险。去年他出任务半年,也没说把什么东西寄给她。

    爱立心里涌上来一点不安。这段时间边境一直有摩擦,但是还没到去支援越国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这个时候还有支援巴国,难道森哥这次出任务是因为印巴战争?

    信是一周前寄的,现在才到,他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动身,立即起身去拍了一封电报,“哥哥,要好好地回来!等你来汉城看我!”

    电报发出去,沈爱立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努力忍着,没有哭。她相信森哥这么能干,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好半晌,爱立才平复了心情,接着打开樊铎匀的信。

    樊铎匀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他在海南的工作,预估十月左右可以结束,华南工业局那边也已经同意他调到汉城去,对接的单位是北省工业科学研究院。

    沈爱立知道这个单位,离甜水巷子有些远,但是好歹每周见面是没问题的。

    她自己预估,她差不多也能在十月底左右回汉城。她的三刺辊方案也差不多,黎主任的意思是,最近大小双刺辊的改进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集中小组的资源,以三刺辊方案为重点,争取早些试制出来。

    现在已经在完善和改进的阶段,沈爱立预估半个月以后,就可以交由机械厂试制一台。

    形势变换的这样快,沈爱立也有些归心似箭。

    三天以后,爱立收到了谢林森寄来的包裹,主要是吃的,有鱼罐头.肉罐头.糖果.饼干之类,好几块布料.两双新的女士皮鞋,一个新的军用水壶.一套新的军装和一双军鞋。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盒子,沈爱立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有一份存折,和叠放整齐的一些票证。

    她万想不到,他会把存折也寄给她。

    当晚就给樊铎匀写了一封信,“铎匀,收到森哥寄来的信和包裹,我心里很是震惊,他似乎将手头的钱票都寄给我了,他似乎知道这次的任务很危急,甚而做了最坏的准备……”

    沈爱立写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忙放下了笔,拿手帕捂住了眼睛。

    因为谢镜清的事,她对谢林森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也就是他和安少原打了一架后,她才改口喊他“森哥”,从头至尾,都是他一直在努力地向她靠近,给她关怀和温暖。

    而她,并没有突破心理防备,向前迈进一步。

    而如今,很可能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沈爱立忽然意识到军人这项职业的残酷,明知道这一去可能不回来,可还是需要义无反顾地往前冲,他们肩负的使命和责任,使得他们很难顾全小我,甚而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要是森哥这次不会回来,沈爱立觉得她心里怕是一辈子都难安。

    这瞬间,她发现,谢家给她带来的除了烦扰以外,还有一个很好的哥哥。如果说谢镜清.谢微兰是她人生的祸,那么谢林森就是命运补给她的福气。

    等缓了情绪,又继续写信,“铎匀,我大概在十月底也能回汉城,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剩下的一两个月时间,希望我们都能顺利地完成手头的工作。”

    落款是“盼望见到多云的爱立”。今天的信比较短,爱立手绘了大片的云朵,还画了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人,手里正牵着一根线,线的那头连接着云朵。

    小人正在做出收线的姿势。

    第148章

    九月六日,刚好是周一,在组会上,沈爱立汇报完三刺辊试制的进度,黎东生就提出可交由机械厂先行制造一台出来看看,询问大家的意见。

    没想到一致通过。

    爱立这回心里有谱,觉得也差不多。

    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青市机械厂就将三刺辊梳棉机搞了出来,纺织工业局的李局长听到了消息,还带了他们单位的工程师过来观看。

    沈爱立都不由屏住了呼吸,随着新机器缓缓启动,她知道无论如何,她做出来了。

    徐春风忍不住看了一眼沈爱立,见她虽面色平静,但望着梳棉机的眼里有欣喜有热望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触动,这几个月大家加班加点,终于赶在项目中止之前,将三刺辊梳棉机试制了出来。

    其中的技术难度,在他看来,这么短的时间是很难做到的,但是沈爱立不声不响地做到了。

    李局长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询问黎东生道:“东生,我们外行也就看个热闹,劳你和我说说,这三刺辊梳棉机的优点凸显在哪里?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看到方案终于落实成实物,黎东生心里也很有感触,被李局长一喊才回过神来,笑道:“李局长客气了,在我们的预设中,这三刺辊系统的两两刺辊之间,以及第三刺辊与锡林之间均有速比,能够使得纤维取向度提高。其二,三刺辊的总速比比单刺辊高25%至30%,可减少棉束数量,另外三刺辊的除杂面积也要优于单刺辊和双刺辊。具体的数据,还要再看看后面的试验结果。”

    黎东生一样一样例举,李呈祥听到耳里,都是生产力。握着黎东生的手,笑道:“那你们可得抓紧,争取在返京之前,将这三刺辊梳棉机在我们青市先推广开来。”

    黎东生笑道:“好,好,我们争取完成任务。”

    李局长又和爱立道:“小沈同志,我记得这是你提的方案,咱们可得再抓抓紧,力争赶在年底让这三刺辊梳棉机达到能投产的效果,我代表我们青市纺织工业局向你承诺,到时候从我们局里给你们试制小组单独拨一份奖金。”

    沈爱立有些讶异,不成想李局长对这事这么看重,谦虚地道:“好,我们努力,争取不辜负您的厚望。”

    送走了李局长一行,黎东生回身和大家道:“同志们,这台机器出来,咱们的试制任务算走向圆满了,后面咱们再打打精神,把这次的试制任务好好地收个尾。”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都埋头在车间,除尘刀.分梳板.小漏底,挨个地往上试,三刺辊的速度比也在不停的调试,力图早些将各项数据稳定下来,送去投产。

    沈爱立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森哥那边,接连去了两三封信,又给陪着丈夫在京市进修的樊多美去了一封信,樊多美倒是很快回她,说部队里的事不能外泄,等她那边有消息,就给她回信。

    樊多美倒是在信里,又说了一件事,安少原这次也出任务去了。

    沈爱立看到还愣了一下,先前听森哥的意思,这次去京市进修的名额本来是安少原的,那想必在原书里,安少原是避过了这次任务的,不知道脱离原书剧情之后,安少原的前途会不会发生变化?

    沈爱立想了一会,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倒是对樊多美后面说的事,有些侧目,只见上面写着:“爱立,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我这次回京,听说谢微兰的丈夫要和她离婚,谢微兰不愿意。我有次在大院门口看到了她,哭哭啼啼的拉着谢家的何姨,已然一点脸面都不顾。她的事,我一直有所耳闻,这是个狠角色,后面定然还会闹出事来。”

    最后又写到:“听铎匀说你年底之前也会回汉城,期待你和铎匀早日团聚,我想你们这次应该会领证了?提前祝贺!两边房子的东西你随意处置,我用得上的,去年就已经带走了,不必顾虑我。盼早日收到你们的好消息,届时会送上贺礼哦!祝好!”

    落款是“多美”。

    沈爱立没想到多美姐姐这样细心贴意,连这些事都想到了,怕她难下手,提前就和她打招呼。

    正想着,李婧文忽然递了一份报纸过来,沈爱立一愣,正准备问她有什么新闻,就见婧文脸色蜡白,沈爱立立即有不好的预感,带着几分忐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立即就被“修正主义”“造`反”“小三线”几个词给砸懵了。

    这是领导人的最新谈话,标题是《主席说不要怕敌人来》。

    李婧文颤声问她道:“这意思是不是造`反有理?”

    沈爱立低低地应了声:“是!”一时心里如乱麻,到底还是来了。

    等到周一早会,黎主任告诉大家,试制要再加速进度的时候,沈爱立已然毫不意外。

    事实上,大家现在还在观看的状态,以为局面不会越走越极端,还存有几分侥幸心理,但是沈爱立知道,很快各行各业都会乱起来。

    忽然想起来,很久没有收到序瑜的信了,等散了会,没有忙着去车间,而是给序瑜写了一封信,将昨天的报纸夹在里头。她想,序瑜应该会明白她的意思。

    到了周六,三刺辊上加设分梳板的试验,也告一段落,大家拿着试验数据,报告给黎主任,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是再做一轮试验,还是再交由机械厂试制投产?

    黎东生拿到数据,仔细地翻看,越看越满意,最后干脆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道:“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试验效果很好,无论是去除棉结,还是成纱强力都比双刺辊要好很多,我这就去向梅同志汇报,大家等我的好消息。”

    沈爱立松了一口气。

    等出黎主任的办公室,许满莉招呼大家明天去她家吃饭,笑道:“为了庆祝咱们试制项目的顺利,这回可一个都不准少。”

    大家都没有拒绝,就是先前好几次缺席的徐春风也应了下来。

    周末一大早,沈爱立就和李婧文一起去许姐家,给她帮忙。一起洗菜的时候,许姐笑问道:“爱立,你这回真不跟着我们去京市吗?是不是家里的对象在等你啊?”

    沈爱立点头,“是,许姐,这次回去就领证了,就是太远,不能请你们一起过去热闹。”

    许姐笑道:“没事,没事,这回凑不上热闹,等下回有新项目,黎主任准又喊你来,你到时候把人也带来给咱们见见。”

    李婧文也道:“回头你们拍照的时候,多加印两张,给我们也寄过来看看。”

    沈爱立一一应下,等吃饭的时候,徐春风向沈爱立敬了一杯酒,沈爱立也回敬了他一杯,算是一笑泯恩仇。

    许姐看了他俩一眼,趁着热闹.气氛好,开口问徐春风道:“春风,这次程攸宁没来,我们都无缘得见,你俩现在处到什么程度了啊?爱立这回去就领证结婚了,你呢?”

    徐春风露出一点苦笑,摇头道:“许姐,攸宁好久没回我信了,我还想着等咱们搬到京市,再去看看她。”

    许姐立即安慰他道:“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不要急,咱们年底差不多也开始搬了。”

    沈爱立忍不住插话道:“你们都过去吗?没想过继续留在青市吗?我看青市纺织局的李局长,好像也很想在咱们这挖人的样子。”

    许姐给了她一脑瓜崩,“这傻妮子,那是京市啊!除了有家小拖累的,谁不想去?”

    沈爱立哑然,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如果她不是知道历史的走向,或许也会动这个心思,而不是将这件事视为洪水猛兽一样。

    仍旧提醒道:“现在纺织科学院不都没什么钱了,从发展前景和稳定程度来看,是不是青市这边还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