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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将来可怎么样呢,实在令人可悲可畏。想到此间,又不觉怔怔的掉下泪来,心里暗自盘算如何处置方能长久。 袭人在此处跟着贾宝玉过惯了金尊玉贵的日子,这两年哪怕只在家半日也觉得各处皆不足,故而纵然贾宝玉一时不中用,袭人心里也并无求去之心。只是思忖着日后出路,况且她心里,也只盼着宝玉尚且年纪小,日后能好了也说不准。 可她只凭着她的那点微薄的见识,胡乱用药。不仅害的贾宝玉六七成的希望因阳气骤起、而拦腰变成了三四成;更捅了王夫人的心窝子,王夫人听太医回禀后,如何惊怒晕死不提,可之后就益发疑神疑鬼,对宝玉留心更密。竟也慢慢疑到袭人的身上。 “今儿是你好日子,怎躲到这里抹起了眼泪来?可是宝兄弟给你气受了不成?” 身后头突然传来声音,唬的袭人眼前发黑。 第47章 平儿小话 袭人几乎神丧胆落, 眼睛下意识瞟向方才埋碎瓷片所在,见那处在花叶之下,十分隐蔽。才勉强定定神,用帕子胡乱擦擦眼睛, 强笑道:“宝姑娘怎的这里来了?” 宝钗细心打量, 见她两眼红肿, 很不似往日模样, 便道:“我才听我们莺儿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过来给你贺一贺,谁知竟遍寻不着你, 问了晴雯那丫头, 说你往这边来了。” 袭人用手帕子掩在嘴上, 闻言嘴角紧了紧:晴雯怎知她往这边来?想起晴雯先前说“你们那瞒神弄鬼的事, 我都知道”,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必定是晴雯有心太过, 时时都留心窥探着自己的动静。 只在宝钗面前, 却不敢流露出来,勉力定定心神, 笑道:“不为主子的事儿。原也在那边被劝了几杯水酒, 出来缓一会子, 谁知好好的倒想起我爹来了……”说着又滴下来来。 宝钗才知晓这袭人之父去年新丧, 见她如此哀戚,不禁也思念起慈父音容来。心道,若是父亲还在, 家业蒸上,哥哥也有人来管教, 母亲和自己自然能安享尊荣,怎会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呢。 宝钗也心酸起来,因劝慰道:“你若好了,老人家也心安。你只管这样,叫别人看见可怎么说呢?那些人不知缘故,不说你孝顺,反要诽谤你弄作轻狂。况且你在宝兄弟跟前,若认真这样,还有什么规矩体统呢。” 袭人听了,忙笑应了。虽是借口如此,但见宝钗如此,只觉宝姑娘言语心地深为可敬。 宝钗携她一起回前头来,慢慢的闲言中套问袭人家乡来历等语,又嬉笑间探说宝玉近来异样。袭人提着心,只小心周旋回复,并无痕迹泄露。 袭人在后头麝月的屋子里重作梳洗,拿小玉碾子轻轻在眼底下推,直到看不出了才出去。复又上席,与众姊妹私下里热闹一番才罢。史湘云也打发翠缕送来一个竹报平安荷包,里面装一对银桃花耳坠子。 袭人如何去磕头道谢不提。只宝钗回去梨香院里,心头疑顿并未稍解,薛姨妈问:“可知宝玉这孩子近来怎么了?原还常常过来走动,谁知这一月连老太太那里也少见他。可是那日丫头偷窃唬的狠了?若这样,很该去庙里住几日,只怕有神佛看顾着好的还快些儿。” 薛宝钗也没看出缘故,因笑道:“妈若有这心,何不跟姨妈说说,若他好了,也省得这一家老少都为他悬心。” 薛姨妈拧眉道:“你姨妈只他一个,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一时看不见都要再三去问,如何舍得呢?况且那日宝玉的干娘马道婆来,在前厅折腾了好半晌给他收魂,才撂下过几日一准好了的话儿。我这忽喇巴的去说这个,岂不是白得罪了她。” 宝钗想着也是,也疑惑:“纵然是惊了魂,可他言谈形容与先前很是不同,叫人也琢磨不出。” 一说这个,薛姨妈却高兴起来,笑道:“他素日待你们皆是一样儿,那样温和体贴,我看着虽也喜欢,可心里只怕他忒软和,日后屋里若有个厉害的,倒叫拿捏住了。谁知他竟变了一个人似的,也刚强起来了。我的儿,他神不守舍,才言语冲撞了你,你可不能认真计较。况且咱们先前的盘算,你姨妈本淡淡的,虽不曾抑遏旁人谈论,可也不像多喜欢的模样;只这回她见你这样的心底宽大,又明白又知理,她心里回转过来,愈发看重你了。我听话音儿,倒像很愿意的样子……” 宝钗知母亲说的是‘金玉良缘’之事,红了脸,一时暗暗欢喜,一时又忧虑不安,倒把先前的疑惑暂且放下了。 这日过后,贾宝玉精神一日好过一日,也不镇日闷在屋里了。见园中春花已开,与姊妹们一处调脂弄粉,贾母、王夫人拦着不教贾政知道,比以往更放纵他十倍去,贾宝玉也更如鱼得水取来。 这心智一开阔,未免挂念起外头的好友秦钟来。秦钟早已是等急了的,年下听说宝玉病了,急得了不得,立刻要来探看,因贾母怕诸人都去,恐惊扰了宝玉,他才没进来。只是不时地打发人来请安。 自过完正月,其余子弟早已复学了,贾氏家学里又分外热闹起来,独秦钟一个,常郁郁寡欢。好不容易宝玉好了,又一齐来上学,哪儿有不欢喜的。况且宝玉天生性情体贴、话语缠绵,学中有好几个多情的年轻子弟都十分惦念,此时见宝、秦二人又携手同来,都起要哄宝玉治席请吃酒才罢。 贾宝玉消沉俩月,才回学里来,见众人依旧,秦钟更是亲厚无二,心下也欢喜,俱都应了。 唯有一个东胡同子里贾家族亲璜大奶奶的侄儿,名唤金荣的,内里不忿,冷笑道:“谁敢望你请呢?反正素日里鬼鬼祟祟的,咱们也不敢声张,只当瞎子聋子不看不听的就罢了,何必再花钱弄酒的堵嘴。”金荣和许多亲眷小子弟,一样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被他哄上手,成乐薛蟠的好朋友。金荣与别个还不同,别个只为坑骗薛蟠银钱酒肉,金荣倒有一二分的真心。故而,深恨醋妒勾搭薛蟠叫他冷了这边的几个小子弟,偏这几个小子弟又与秦钟、宝玉二人交好。是以才用话来刺宝玉。 秦钟忙拉着宝玉不叫搭理,金荣反讨了没趣,讪讪的归他自己座位去了,只心里更不受用,一意要捉住这几人的把柄,扯下他们的面子才肯罢休。 这数月间,倒也无大事可记述,只贾母多番去信催促林如海,好不容易林如海松了口,忙支使贾琏亲自去接黛玉。贾琏先前不愿寒冬腊月里坐船南去,可这正值七八月上,江南风光正好,他往日也常发愿往苏杭走一趟,见识见识红香绿意、钱塘风光,忙不迭的领命南去。 贾琏即去,王熙凤就有些懒怠,她料想贾琏在外头定不干净。只是又怕他见识了那吴侬软语,被迷了心窍;又担心船上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