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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一笑,道:“既然该说的都说到了,我这就回去了。日后再来给二奶奶请安。”说罢,就出去了。 贾琏掀起帘子倚在门上,笑道:“还是林妹妹心疼她亲表哥,我可算是能好生歇一回了。” 凤姐回头啐一口,又疑惑:“林家怎么赶这么急,今儿才说了,明天就走?” 贾琏冷笑道:“还不是怕了,生怕不走老太太就改了主意,到时候老太太请个太医来说病了,林妹妹是走还是不走呢?”老太太一有点难办的家务事就支使他这个长孙,叫贾琏也心头烦闷。按说送表妹回去也是应有之义,可接来的时候是赖大去办的,吊唁送丧姑妈也不叫他去,偏林姑父接女儿叫他去了——正事不叫着,这时候自己跟去了,岂不是有压着姑父低头还叫人家把女儿送回来的意思,叫林姑父怎么想呢。 说着,贾琏歪在炕上,斜着眼看熙凤:“知道了这个巧宗儿,你还不赶快去跟老太太表功去?”卖你男人出去,好给你表功。 凤姐白了一眼,不搭理他,只叫进来平儿问:“我听朱绣丫头的意思,她这是也要跟着去?”想自己怀大姐儿的时候想借这丫头,老太太还不肯呢。 平儿笑道:“朱嬷嬷那年回扬州的时候病了一场,险没挺过来…朱嬷嬷生怕林姑娘在船上吃用的不顺嘴儿。朱绣丫头会两手新鲜手艺,朱嬷嬷就求了老太太,老太太也便允了。” 凤姐当下明了,这里头还有朱嬷嬷和林家的面子,怪不得呢。 贾琏躺着,嘻嘻笑道:“我才说,老太太的这位朱绣姑娘,生的好齐整模样,就是不大能见着,见着也不跟爷儿们说话。我还疑惑呢,这样不会说话讨巧的丫头,纵然长得好又怎么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可方才听她跟你说的那些话,哎哟,本以为这世上的话,到了你嘴里也就尽了,啧啧,今日才知道人家有理有据的,比你还通。” 凤姐道:“嗳,没见过世面的,你若爱上了,也不值什么,我去拿平儿跟老太太换就是了,若平儿抵不过,我再多添几个好的……大老爷那里的秋桐丫头,我看着也还好,了不起拿几两银子外头买了跟大老爷换来,和平儿捏一起去换朱绣丫头来。” 贾琏知自己和秋桐眉来眼去叫这醋罐子看见了,借故发作呢,讪讪的,也不回嘴。 凤姐还要说,平儿从鼻子哼出一声儿来:“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比人家!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了。”说着,摔帘子出去了。 —— 一夜北风呼啸,次日清早,贾母方收拾妥当,吃了早茶。林黛玉就穿戴齐整的带着嬷嬷丫头来辞别了。 贾母惊得站起来问:“收拾停妥了吗?不行,这么急,我放心不下。” 昨日哭得太多,黛玉眼睛微肿,强笑道:“父亲打发来接时就都安派妥当了,我不过是带些贴身常用的东西,况且还来,并无多少好收拾的。” 朱嬷嬷一旁道:“林老爷安派的极妥当,大管家又请了女镖师跟着,况且这时候南北船只甚繁,北边的运河上还未结成冻,再晚几日就不好说了。” 贾母无法,只得同意了,又命人急催贾琏。 眉寿苑外头七八辆马车俱已齐备,待林黛玉一行人回来,立刻就出府去了。 贾琏磨蹭一会过去,连车印子都叫留看院子的婆子勤快扫净了。 气的贾母骂了贾琏一通,也于事无补。 随后,林家留下的一个管家媳妇,又向邢王二位夫人道恼,言姑娘走得急,未能亲来作辞。两位夫人都说前一日已辞过,叫不必多礼。 进了年节下,贾母仍旧有些郁郁,时常发作一回。谁知大正月里贾宝玉就出了事,惹得贾母再没有心思顾别的。 却原来,黛玉辞别急走的也急,贾宝玉竟未能得知。贾宝玉与秦钟又正是亲密之际,秦钟时常留宿荣府,贾宝玉也偶有留宿宁府的时候,黛玉辞别那日,贾宝玉吃了酒,使人回了贾母,就宿在宁府了。因贾蓉之妻秦氏向来妥帖,贾母令人过去瞧了一回也就允了。次日酒醒回来,早已人去楼空了。 是以,贾宝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自在,好些日子都懒怠出去,只窝在自己屋子与丫头顽笑。 谁知碧痕有颗上进的心思,又曾窥见袭人与宝玉之事,便趁贾宝玉在家的时节,十分的下功夫。 这日袭人之母接袭人回去吃年茶,贾宝玉拜见完王夫人回来,正巧房中无人,他方要去叫,就见碧痕摇摇摆摆的走进来。 碧痕生的风流灵巧,她见晴雯虽没与宝玉成事,却十分招宝玉喜欢,便刻意学着晴雯,扮相乃至于行动之间很有一股标致妖娆的味道。这番苦心未白费,她在贾宝玉跟前已能胜过秋纹一头去。 正巧无人,她看见这机会,焉能不抓住上进。 谁知两人才得了趣儿,偏生就有个粗使的丫头一头撞进来。 第45章 惊吓 这日正是十五, 袭人的妈一早就回过老太太,接袭人回去吃年茶。大年下,各有脸面的家生子还治席请主子吃酒呢,袭人虽不太得贾母喜欢, 可这小恩典也是能有的。 袭人去了, 贾宝玉房中更没个管束, 大小丫头见宝玉也不在屋里, 愈发撒欢乱跑。有凑份子寻热闹耍戏的,亦有偷闲躲静、家去团圆的。 晴雯一个人在外间房里掷了一会子骰子,很觉无趣, 鸳鸯从后头过来看见, 笑道:“你怎么不同她们玩去?一个人闷呆呆的做什么?” 晴雯道:“都去了, 往日那个自封的总管也家去亲娘哥哥的团聚了。我又没有个亲娘兄弟的, 不在这里守着, 倘若宝玉回来, 又要生气。” 鸳鸯听了这话, 心下也可怜她:赖嬷嬷家用银子买了她, 虽有个姑舅哥哥,可那哥哥只会喝酒赌钱, 嫂子也轻狂浮浪, 外头不仗着她就罢了, 何曾有过一星半点儿的助益?鸳鸯想起自家父母远在金陵看房子, 嫂子只会一味地调唆哥哥从自己这里讨好处,比晴雯又能好吃多少去。今儿上元佳节,偏都孤零零的, 越发心酸。 鸳鸯越发不忍她一人在这里,笑道:“今日佳节, 阖府里都热闹呢,太太、奶奶们也不管束咱们,你这样倒辜负了这好日子。不若去太太院里找青锦顽去,那丫头自朱绣跟林姑娘回扬州了也常闷闷的,朱绣丫头之前还托我常找她一起来解闷,偏我总脱不开身。你去找她,帮我跟她要一盒面脂膏子来。” 晴雯就笑道:“是叫我玩去呢,还是支使我给你要东西去呢。如今这寒冬腊月的,稍在外面站久了脸就吹皴了,什么胭脂水粉都不中用,全靠这面脂呢,谁家的面脂膏子能有多的?” 鸳鸯因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几个用的是朱绣丫头自己调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