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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和晴雯两个暗地里较劲,其他的丫头要么站干岸上,要么就听某一个的,可碧痕这死丫头一杆子要得罪两个人。当下,顾不得别的,忙忙道:“要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倒!叫人知道了更没地方站了。” 碧痕发了郁气,也不敢说了,只道:“这就咱们俩个,若传出去,我只赖你!” 秋纹也赌气不理她,心内思量道,这丫头骄狂的忒过了,早晚惹祸,还是慢慢离了她。 后头袭人到底不放心,自己胡乱梳洗过赶着出来寻贾宝玉,碧痕远远听见她和人说:“听说云姑娘要回家了,我服侍她一场,怪舍不得的,过去送送……”忙拉着秋纹躲在游廊外头的山石后面。 等袭人过去了,两人才出来,碧痕又说:“说的比唱的好听,找宝玉就说找宝玉,若真同云姑娘好,早干什么去了。” 倒是秋纹,见袭人一刻都不让宝玉离了眼,反倒琢磨着要投了袭人去:晴雯忒厉害,一张嘴从不饶人,宝玉虽喜欢她的模样,可跟着她免不了受委屈;不管袭人怎么把着宝玉,面上总是和善大度的,况且能把住宝玉,正是她的能为,跟着她,吃不了肉也能得着碗汤。 这边心里打着小九九,秋纹就更不肯和碧痕多亲近了,只推她:“快走罢,再不过去云姑娘都家去了,那还有什么瞧头!” 花厅里,宝玉顶着束作一起的小辫子,歪缠贾母:“怎么好端端的云妹妹要家去?老祖宗,别叫云妹妹回去罢,回去了她一个有什么趣!” 底下坐在脚踏上的史家的婆子闻言脸上不大好看,什么叫一个人,府里好几个姑娘呢。 贾母只顾着哄他,道:“你云妹妹家里来接,便回去住些日子也罢,过一时咱们再接过来。” 下头的婆子是史鼎继室的奶嬷嬷,自打她家夫人进门,荣国府老太太身为史家嫡亲的姑母,不仅没露过一点亲近意思,还把侄孙女养在膝下,叫外头人浑说自家夫人不好不能容人。 偏偏前两日,夫人进香求子的时候,就有个什么王家外八路的亲戚在夫人面前嚼舌根,说什么“菩萨见了那等连失恃失怙的亲侄女都不愿意养的人,求什么也不能给她!” 夫人回家就气病了,又遣人打听,才知道都是贾家不作法,尤其是他们家那下下人,镇日说什么‘一草一纸都是用的我们家的’‘失父失母可怜见的没人疼,老太太看不过眼接来养’…… 夫人恼的不行,这话说出来带累的是整个史侯家的声誉,难道史家不是你老太太的娘家,那两个胡子老爷不是亲侄子? 史家婆子心道:侯府虽还是侯府,挂着名头内里精穷了,不指望亲戚帮带,也别这么坑娘家人呀。真是穷在街头无人问,什么亲戚骨肉的,都不如钱好使。她下定主意回去好好劝说夫人,面子没有不要紧,把钱财握手里才是正经。 上头贾宝玉听了贾母说过一时再接的话,也不闹腾了,窝在贾母怀里打量史家来人。 一时湘云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出来了,后头翠缕抱着个大红撒花锦缎子的包袱。 史湘云一见贾宝玉眼圈就红了,忍着给老太太磕头辞别。 史家婆子见状,忙笑道:“太太收拾了好屋子等着姑娘呢,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回罢?” 贾宝玉早眼泪汪汪的,和史湘云缱绻难舍的样子。听到这话,心更跟刀割似的,立刻不依,拉着贾母的袖子要打出去。 贾母嗔怪他一眼,笑着对史湘云道:“你叔叔婶子记挂你,家去住些时候也好。”又指着翠缕道:“这丫头既给了你,你就带她家去罢。”又命翠缕:“好生服侍你家姑娘,叫我放心。” 那婆子是史太太的奶子,在史家也是被捧惯了的,当下脸就挂不住,说话梆梆的:“家下给姑娘预备了好些个丫头使唤,作甚还要来讨要老夫人跟前的人……” 不等她说完,贾母语气微冷道:“长者赐不敢辞,那是我给云丫头的,很不必客气这些虚礼。”又道:“告诉你家太太,就说我的话,叫她别拘着云丫头了。” 说这些还不足,再对湘云嘱咐道:“有什么想吃想玩的,若家里一时没有,只管打发人告诉我,我这里有的,自然给你送去。” 一席话,说的湘云感念不已,更是不舍得离开了这里了。此时的史湘云心里,荣国府真就成了能庇护她、叫她无忧无虑的世外仙境了。 史湘云全然忘了正和贾宝玉闹脾气、冷战呢,只拉着他的手道:“二哥哥,老太太事多,倘一时忘了,你时常提醒着,打发人接我去。” 贾宝玉连连答应着,红着眼,直送出二门去,看着湘云要上车时,忽有一个婆子疾步赶上来。 贾宝玉记不住这些鱼眼珠子,倒是史湘云有印象,是林家的下人。 林婆子上来,先请安问好,才跟史家人道:“我们姑娘是这府上老太太的外孙女,姓林,想是妈妈听说过?” 史家的就笑了,道:“知道知道,都是亲戚,林姑娘好?” 林婆子忙谢记挂,又看向湘云道:“云姑娘家去,我们姑娘不好来送,叫家下人拾掇了些平日姑娘爱玩的爱吃的物件。都是些家常东西,云姑娘别嫌弃。”说着就从后边人手里接过一个酱色布包袱,当着众人面打开,果然是一匣子点心,一匣子玩具,还有一个稍小的,杂七杂八放着绢花、扇坠、荷包等物件。 史家的冷眼看着,都是小姑娘家常用的物件,并没有出格的,也都不值钱。 湘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谢过,叫翠缕接过来。 待她回到忠靖侯府,新给她收拾的房子倒不小,只是陈设简陋位置偏僻,不说和荣国府里比,就是前几年她还在家时的屋子也比不上了。湘云无法,只得收拾了形容去拜见婶娘,谁知下头人说夫人病了,让姑娘好生歇着便给打发出来。 待回去,到底哭了一场,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收拾自己的东西,见炕上只有林家送得酱色的包袱,在老太太那里自家收拾的包袱却不见了,忙问翠缕。翠缕天真烂漫,愣一愣才道:“方才下车时那妈妈说叫太太看看老太太赏的东西,回头再给送过来。” 湘云一下跌坐在炕上,指着翠缕,气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哭道:“里头有我的衣裳首饰,她们拿走了,叫我穿什么。”还有老太太赏的宝玉给的些金贵东西,以及她攒的体己银子。 其实史鼎夫人倒不至于贪墨侄女这点东西。只是她奶嬷嬷回来添油加醋的说荣国府多看不起人,多嫌贫爱富,云姑娘多不给家里长脸等等;还劝钱财到手是正经,没钱生了儿子也不能让小主子金尊玉贵的长大……史鼎夫人听了这些话,对这位侄女越发看不上,又被说动了搂钱的心思,便随意摆手叫奶妈自己看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