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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向外孙女呢。 这根本无需想,就知道母亲会怎么选,外孙女毕竟是外人了。不闹大了,都大抵只会装不知道罢。贾敏伤心难自抑,禁不住怀疑日后想把黛玉托付给母亲真能妥当? “姑娘慢些,小心台阶。” 林黛玉疾步走进暖阁,见贾敏脸色大不如前,眼圈儿就红了。 贾敏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安慰,问王嬷嬷:“怎的又让玉儿出来了,好容易不咳了,你们怎么不劝着些。” 王嬷嬷惯来老实讷言,没有主见,听这话便要跪下请罪。 贾敏越发失望,她是小姐的奶妈子,谁人不敬着些,偏她自己,腰杆子软不能成事。贾敏心里越觉得只有像朱嬷嬷那样外圆内方,精明能干的人才能替她照料好黛玉。 黛玉不愿让母亲担心,从贾敏怀里直起身子,用手帕子轻拭眼角,道:“太太别怪王妈妈,是我想起来一件东西,许能救朱嬷嬷,才急着送来。” 雪雁捧着一个描金漆红酸枝匣子放到炕桌上,贾敏一看就知里头是什么。 黛玉就道:“这样大补的药材咱们也吃不得,不如救人的好。” 那是贾敏的婆母,先林老夫人留给孙女的紫芝。 这样的药材,谁家都少有,若哪地方偶然一现,是要作为祥瑞进上的。 贾敏不舍得,便是不对症,留着防身也好。玉儿赤子心性,她一时不知怎么对女儿说。 来回忖度许久,才道“罢了!”命林安家的亲自捧要去问大夫。 那大夫见了大喜过望,忙取了拇指大的一块代替了十年参,其余仍珍重放回匣里请林安家的带回去。 这药不过是用作药引子罢了,旨在用它的浓重生气激引出人自身的生气,并不需要大量,一丁点就够了。这大夫正愁这方子呢,有了紫芝,他就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朱嬷嬷求生欲本就极强,灌下药去,眼看着就睡实了。贾敏也松一口气。 至晚间,林如海从扬州大小官员的元宵夜宴上回来,听他感叹江南局势益发艰难,稍不慎者许就有身家性命之危,贾敏心里越发庆幸救下朱嬷嬷。 —— 快至花朝节的前几日,朱绣托绸缎铺捎寄的物件被送到林家门房,婆子给朱嬷嬷送去时,贾敏正来探望她。 “这么一包袱东西,可见她待你这干娘的心也真。不枉你疼她。” 朱嬷嬷已能下床,喜得合不拢嘴,当即就要开包袱。 就见里面有两个衣服包袱和几个小匣子。 贾敏看那两身中衣中裤并抹额、鞋袜、荷包俱全,叹道:“好丫头!” 朱嬷嬷先看信,就笑了,挑出一个松木盒子,奉与贾敏,“花朝节是林姑娘生日,这是我那女孩儿送的礼。” 贾敏吃惊这是个有心人,亲手打开那盒子,见里面有几个油纸包,底下是几张方子。 朱嬷嬷笑道:“林夫人知道的,我这女儿有些家传的手艺,颇通药理,这些油纸包的是她配的药,有用来熏的、佩戴的,也有塞枕头里的。那底下的几张方子应是她家传的药膳方子,强健脾胃、补中益气应是不错的。夫人不妨让大夫瞧瞧,若好也可给姑娘用……” —— “妙啊!妙!”老大夫指指那几张方子连声称赞,“府上小姐脉象细弱,这几张方子正合宜,又好吃的能当饭食,也免得小姐吃了药就吃不下饭。” 说着话,老大夫还擎着一丸香药爱不释手,“那方子好,可最妙的是这些香丸、药膏子里头药材的炮制,我虽看不出用了何法子,但这效用可难得的很了……不光小姐,贵府夫人若不安枕也可用些……” 贾敏用了香枕和熏囊,果然夜间睡得也踏实起来,身子骨着实好了不少。 第16章 史湘云 今春过年早,赶在惊蛰那日出了正月。 现一过春分,草木萌生,元鸟至、燕归来,外头眼看着就暖和起来,小姐妹们也愿意在廊下逗雀说笑。 前几日宁国府率贾氏宗族春分祭祖,又派人回南祭扫。合族男人一起,不免又说起年前朝廷照例赐下的春祭恩赏,族老连带族长贾珍都郁郁:从光禄寺库关领的黄布口袋里,银子寥寥无几,和前些年贾演贾源二位老国公还在时鼓鼓囊囊的赏赐是不能比了。 贾珍便私下里来回贾母,说:“……当时怕老太太大正月里伤怀,便不敢说。前儿族里的老少爷们集聚一堂,又提起来,说来咱们家也确实得放个人在皇上跟前了。不然这日子一长,皇上越发想不起来,底下的官儿便更怠慢了。这几两银子咱们倒不放在眼里,只是这上头看的是皇上天恩,这银子又体面又沾恩赐福的,置供给祖宗也喜欢。如今这恩赏越发连那些穷官儿也比不上了……” 贾母也默然。但过后对贾元春也更上心了,连贾宝玉都暂搁到后头。 合府都调派起来。各房里女红好的丫头,一式儿开始做各色各式荷包,从针线上领来不同的底布和绣线,都是上好的缎子和丝线,更花高价从外头买来名工巧匠做得缂丝香包,这些都要做好了放匣子里给元春带进宫去,预备送礼和赏人的。 朱绣坐在上院穿堂门前,头上晒着暖融融的阳光,手下不停,绣着一个福寿万代纹的鞋面子,脚边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花狸猫懒懒的倚着她鞋酣睡。堂下几个不当值的小丫头闹哄哄地正踢毽子玩。 “叫我瞧瞧你做什么呐?半天不见你人影,原来躲在这儿来了。”史湘云蹦蹦跳跳的从穿堂的紫檀架子大插屏后转过来,笑嘻嘻的说。 朱绣闻言,把针线放在手边的笸箩里,忙站起来:“史大姑娘好。” 史湘云不见外的摆摆手,说着就凑近了来翻她针线笸箩,“叫我看看你做什么好东西了?” 大狸花猫被惊醒,伸个懒腰,冲史湘云龇牙,“咪呜”一声,三俩下蹿上墙头不见踪影了。 “野东西!”史湘云啐了一口,转又拿起那鞋面翻看,“给你妈妈做的?我见旁的姐姐们都在赶绣荷包,绣姐姐还有空做这些?” 朱绣心里翻个白眼儿,不知怎么回事,这位史大姑娘常来找她说话,说是来亲近的不像,来找茬也称不上,就是冷不丁地就刺你两句,阴不阴阳不阳的,真是怪事。 “我手艺还不上台面,针线房的嬷嬷们没给我派差使。开春了老太太那里底下人还没给送上新夹鞋,眼见就要上脚,老太太又不让鸳鸯、琥珀姐姐们放下活计去做这个,说要先紧着大姑娘。我看各房各处都忙得很,便想做个软底的鞋,请老太太在屋里将就着穿罢。” 朱绣不软不硬地回话,史湘云便有些讪讪的。 自打朱绣认了朱嬷嬷,上下都高看她一眼,这回针线房里派活,针线好些儿的,连鸳鸯、琥珀等人都派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