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爱人 第221节
突如其来的攀升使余茉下意识抱紧他。她根本顾不得感受掌心怪异的触感，他跳跃的高度很可观，余茉不敢往下看，摔下去不死也残，她紧紧贴向他的胸膛，无瑕顾及格外坚硬的皮肤。 “不要闹，要是掉下去会摔死的！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了，我的事自己解决。谢谢你的好意，放我下去！” 闵奚根本不懂她的意思。在她逐渐暴躁的话音中，他因为担心余茉的状态，加快攀升的速度，眨眼的功夫他就抱着余茉来到山腰。 余茉四肢发软，挂在他的身上。闵奚自然不可能放她下来，托着她的双腿。 往前走，余茉听见流水的声音，她知道自己错怪闵奚。就在刚才，她以为闵奚捉弄她，或者是会错她的意思，因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很担忧。然后她就看见了凹处那汪澄澈的水。 闵奚蹲在她的身边，余茉伸手撩起水花：“这是温的？是温泉！”和闵奚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相撞的时候，愧疚蔓延，尽管猜测使她对闵奚的抱怨没有说出口，但她还是因曾经对他产生的怀疑愧疚。 余茉：“你先洗吧。” 闵奚的回答是直接转身，然后将眼睛捂起来，表示自己不会偷看。 其实余茉并不确定他会不会看，但她还是说：“不用这样，我相信你。”再三确认闵奚捂着眼睛，她走进温泉，没脱衣服开始洗澡。后来觉得这样洗的不干净，她在水里脱掉，先将衣服洗干净晾在石壁，她沉进水里，舒服地喟叹出声。 余茉起初还用余光观察闵奚，实在是几日没洗澡，泡在温泉的感觉太舒服，她躺在里面趴在石壁上竟然打起盹。 或许是有闵奚在身边给她的安全感，以往这种时候，陌生环境余茉是绝对保持清醒的。 而闵奚则靠在树后面，扭转身子用牙齿去啃尾椎骨的位置。他的脊骨很柔软，他完全将自己扭转到背面，被截断的尾巴的位置，新的骨头逐渐生长，带来蚂蚁啃噬的麻痒，他啃咬的目的不全是为了止痒，而是阻断尾巴生长出来的可能。 他不希望自己在余茉的眼中是异类，他想追求她，从见她的第一面这个念头就在心底生根发芽，后来他送的烤鱼被她送给别人，要不是提前知道她的行为不包含任何特殊含义，那些吃掉她烤鱼的人都会被他撕碎。再然后她不要他送的花。 要是被她知道他是异类，更没有希望追求她，闵奚有些失落地想。自从认识余茉，他变得多愁善感。解决完尾巴的困扰，他注意到附近有鲜花，热烈地盛开，颜色鲜艳，花型繁复，像极他遇见余茉时的感受。 不管她要不要，他都要送给她。哪怕只是装饰在她的身边。闵奚跳到鲜花堆，挑选最漂亮的花，鲜妍秾丽的花被他握在掌中，那只宽厚粗壮的手轻柔地触碰花束，用生怕伤害到它们的力道，满意后，他捧着鲜花来到温泉边。 余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拥簇的鲜花，闵奚趴在她的旁边，见她睁眼瞬间蹲起来，将鲜花往她身边推，嘴里咕噜咕噜的，然后他慢吞吞地说：“gei……gei，ni。” 余茉没来的时候，闵奚知道人类这种生物。偶尔闲得无聊会观察他们，观察的时间久了，有些话就潜移默化地记住。 知道闵奚在旁边，清楚他经常塞给她东西，睁开眼睛的瞬间被鲜花塞满视野的震惊逐渐褪去，紧接着便是羞耻感，她瞟向水面，波光粼粼，阳光照射在水面像是洒了灿灿的金箔。 余茉：“谢谢你的花，很漂亮。但是我要穿衣服，麻烦你转身。” 闵奚略有些失落地捧花转身，准备将花装扮在石洞。她看到花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因为是他送的所以不要吗？她还是不肯接受自己吗？闵奚陷入思考。 她实在是太疲惫，温泉解掉她浑身的乏累，不知不觉睡得时间就长了，衣服还是有些湿，但不碍事。她穿好衣服，走到闵奚的身边，弯腰接过他捧着的花。 “我很喜欢，谢谢你闵奚。”自从知道闵奚是远离人类群体生活，她就知道他没有名字，闵奚算是阴差阳错取得。是她取得名字。这其中隐含的特殊让余茉的心房软了软。 就像路边碰到一只流浪狗，当和它只是路过的时候，感情的滋生很缓慢，或许只有怜悯。但是当亲自给它取了名字，有了名字作为链接，且它会因这名字而产生回应的时候，就似乎有了隐秘的联系，其中的感情更是随着时间流逝增加。 以前闵奚给的东西她不收，因为她和闵奚不熟。现在看到漂亮的鲜花，她愿意收下。因为闵奚不会因她收下鲜花而向她索取代价。 她捧着漂亮的花，嗅闻馥郁的香气，然后注意到闵奚咧开的嘴角，他似乎很兴奋。但还是像从前那样，嘴角只是咧开细微的弧度，很快就闭合，像是露了个短暂的矜持的笑。 哪怕尾椎骨只有小截骨头茬，也微微摇晃起来。他抱着余茉沿着来时的路回到洞穴。 就是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余茉关于鲜花的理论被推翻。原来他的花不是免费的。她需要付出超出鲜花本身价值的报酬。 …… 带回来的鲜花被余茉悬挂在睡觉的旁边。她用树藤将花束绑起来卡在石壁缝隙。她看着鲜花，感受着鲜艳的色彩，连日以来的阴霾似乎被这抹亮色驱散。 石床铺着质地柔软的毯子，这是闵奚贡献的，他将洞穴的石床让给余茉，而他则蜷缩在她的脚边。泡过温泉心情好，余茉还跟闵奚道了声晚安。 在洞穴的这些天，她没有放弃卫星电话，就在睡觉的前一刻她听到电话传出的滋啦声，这是好消息，但是除了滋啦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余茉并不气馁。 她在思考明天的工作，怎样联系到研究院，思绪很快就被闵奚的举动扰乱，被迫终止，先是她的脚心传来被尖刺摩挲的感觉，是闵奚做得。 作案工具是他的舌头。余茉的脚底磨出水泡，不知道闵奚用什么弄破的，然后就像动物间的安慰那样，舔舐。余茉被戳中弱点，她翻滚在石床发出清脆的笑声，气恼地阻止闵奚的行为：“停下！停下！” 她想起身推开闵奚，他却翻身来到石床，单手按住她的胳膊，她的脚终于解救出来，但是她的腿沦陷了。夜晚林间寂静，洞穴里充斥着闵奚发出的咕噜噜的声音。 像是在讨好。 靠着石缝渗进来的月光，余茉看到闵奚的剪影。宽厚的胸膛，粗壮的四肢，像一头蓄势待发要将猎物吞食入腹的猛兽。她被这突如其来外放的压迫震到僵硬。 脚腕湿乎乎的。还有些麻。像是被带着些微软刺的东西滑过。小腿被彻彻底底地清理，接下来轮到大腿。余茉忍着笑意，提高音量喊道：“闵奚！别这样……我要生气了！” 咕噜噜戛然而止。闵奚离开，跪趴在旁边，转移战场到她的腹部。嗅到余茉几乎沾满他的气息，他得意地瞥了眼挂在旁边显目的鲜花。 “漂亮！”闵奚回忆她从他的手中拿过花时说的话，圆瞳兴奋地收缩，隐藏在西装里的鳞片微微张开，再次闭合。喉咙滚出更多愉悦的笑音。 他压着她。 “xihuan。余茉xihuan……” 第238章 蜥蜴8 闵奚表达的意思是, 他送给余茉的鲜花，她很喜欢。余茉在回来的路上始终抱着鲜花，偶尔垂头用鼻尖蹭蹭花瓣。闵奚很想尝尝, 她的鼻尖是否沾染花的芳香。 海岛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结束了冬日的严寒, 随着春暖花开，他离开母亲的身边来到海岛将此处占为己有。他享受着成年后的自由，同时忍受着成年带来的代价。 被西装掩盖的躯体, 鳞片褪去幼年期的稚嫩，变得粗厚坚硬, 闵奚时常感受到内心的暴躁，往常若是在洞穴旁边发现其他动物痕迹，他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很乐意放过它们，但是近来却越来越暴躁, 远离洞穴的山坳处丢弃着无数只因误闯领地被撕碎的动物。 这种情况在遇见余茉后并没有好转，他的暴躁似乎转变到其他的部位。但是小雌性一直拒绝他的讨好, 不仅扔掉烤鱼还拒绝他的鲜花。 她拒绝了他的求爱。 但他并不气馁。他暗地在余茉的周围留下记号，圈占地盘。要是有雄性接近她，他会瞬间出动，虽然在余茉面前展现的形象憨厚老实。 可他的占有欲旺盛。虽然余茉拒绝他，但他切断其他雄性接近她的可能，他利用所有能利用的空隙在她周身留下他的信息。 他想, 他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她身边的任何雄性。 直到她接受他的鲜花。他将打来的猎物放在火上烤着, 趁余茉装扮洞穴的时候, 他按照原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温泉。他将自己里里外外清理干净, 用薄荷叶清理完，不是很满意。于是他摘了鲜花洒在水里, 他就带着满身的花香换上新的衣服回到余茉的身边。 小雌性终于接受自己。回去的路上他的嘴角没有落下去，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但因他面上的笑容太灿烂热烈，于是那些牙齿就少了几分应有的威慑力。 …… 余茉本能抗拒闵奚的变化，这和她印象的闵奚完全不同，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她尽量把闵奚的行为按照动物的角度思考，毕竟闵奚不算是社会中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伤，就在刚才闵奚用舌尖和牙齿……应该是牙齿，不然她不清楚他是怎样弄破水泡的。他流连时间最长的位置就是她擦伤的部位，或许他在舔舐伤口？这在动物间是很正常的行为。 “你在帮我处理伤口？闵奚，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她尽量保持冷静，试探着摸向腰间悬挂的军刀，但她的胳膊被闵奚压在石床。他的力道很大。闵奚其实没有用力，两人体型差距的缘故，他稍微重些的力道就是人类不能承受的。 腹部的痒意沿着路线往上，余茉没法再给闵奚开脱。他的意图直白明显。她开始挣扎，嘴里骂道：“闵奚！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你松开我，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浓郁的花香萦绕在鼻息，余茉躺在石床，两眼狠狠瞪着闵奚，胸口被怒意充斥，正在起伏，起伏的弧度方便了闵奚的动作。清洗干净的胸罩不知何时断裂，轻轻一推就离开她的身体。 他的舌头由最初的狂狼渐渐温柔，偶尔用侧脸蹭蹭被他舔得湿润粘腻的皮肤，愤怒使余茉忽略掉那格外异常的触感，她用力握着闵奚的胳膊，他的胳膊粗得不像话，她根本握不起来，指甲狠狠抠向他的肉，可却被更加坚硬的东西阻隔。 余茉愣住。思绪没来得及扩散，那湿润柔软的舔舐落到她的脸侧，黑暗里闵奚的眼瞳亮得惊人，碧色的眼瞳像两颗耀眼的宝石，余茉没法把拥有单纯眼睛的人和他刚才做出的事联想在一起。 这是很割裂的。 闵奚喉咙里发出很和缓的咕噜声，与此同时，他的舌头转换位置，来到她的眼下面，他的嗓音仍旧沙哑，像塞了把硬石头，但余茉却从他的语气听出讨好的意思，“余茉，余茉，余茉……” 他不停地舔舐她的脸，舔几下停下，用很担忧同时有点委屈的音调喊她的名字，原来她哭了，眼泪无声地滑落。他彻底压在她的身上，余茉没有感受到重量，因为他用手掌支撑，碧色眼瞳紧紧盯着她，黑暗并非全然无光，月光很柔和，就像他此刻流露出的表情。 余茉不敢再动，脑子嗡嗡响，后背冷汗涔涔，浸透衣衫。闵奚吻住她的唇。说是吻其实很不准确，更像是单纯地贴着，或许是知道这里很软，他的力道也和舔舐她其他部位的力道有差距。 舌面的软刺磨得嘴唇又麻又疼。 闵奚的表情有些困惑有些委屈，更多是疼惜。虽然他不理解余茉在接受自己后却拒绝他的求爱，但是他决定顺从她。她的眼泪咸咸的，味道不是很好。他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流眼泪，否则他肯定还是要再舔干净的。 “xihuan……”新长出的尾骨微微摇晃起来，闵奚专注地盯着余茉，他舔舔她湿润的眼角，含糊不清道：“xihuan……minxixihuan余茉……” 余茉没有精力思考他含糊的字句表达的意思，她被脑海冒出的思绪震惊到失语！就在闵奚凑近她的脸舔掉她眼泪的时候，近距离的观察使她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闵奚的眼瞳是碧色的，这是很正常的事，不正常的是他的眼瞳周围弥漫着铁锈般的红色。和闵奚相处的期间，她不可能盯着他的脸看，只是说话的时候礼貌性地看一眼，但这次闵奚压在她的上方，占据她全部的视野。 不想看也能看到。 他的眼瞳很奇怪，是条竖着的线，很像是蜥蜴的眼睛，他在盯着她的过程里眨眼的次数屈指可数。或许根本就没有眨眼。就算是向外扩散，变成和人类类似的圆瞳，也不是特别的圆，而是稍显竖立的椭圆。 如果是这样，余茉还能自欺欺人的解释成特殊存在。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眼瞳是竖着的有什么奇怪？好吧，是很奇怪，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他脸部的纹路，怎么看怎么像是鳞片！细密的鳞片重叠覆盖他的头面部，鳞片密实，相比较他胸部和手臂的粗硬鳞片，脸部的明显要细软，因此其中的分界不是很明晰，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就算在日光下，也只会觉得是晒伤后的皮肤有些粗糙而已。 余茉四肢僵硬，贴靠着闵奚的皮肤彻底麻痹，感知不到存在，就连闵奚都察觉到她激烈情绪，咕噜噜地叫着，余茉只觉舔舐她脸部的触感，都因剧烈的恐惧而短暂丧失知觉。 她想起那条断尾，想起闵奚无数次展现的怪异的举动，例如他有时会四肢触地，爬树的动作那样流利，捕猎的时候像真正的猛兽那样凶狠…… 她竟然以为他是被猛兽养大的野孩子！而她就和这样的野兽生活了整整两周！ 余茉是很坚强的人，哪怕在这种时候她都没哭，只是沉浸在思绪制造的危机里。但实际上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闵奚舔干净，再次流出来，他忍受咸涩的泪水，却忍受不了她悲伤的情绪。 闵奚抱着余茉翻身，他认为余茉接受他的花就是接受他的意思，虽然她拒绝他的求爱。但是两人的关系肯定不能和从前比较。他不甘心再睡在她的床尾，抱着她、将她完整地拢抱的感觉很舒服。 他决定顺从自己的本能，健壮的手臂环住余茉的身体，余茉被迫趴在他的胸膛，闵奚仰头继续舔舐她的脸，然后用非常具有人性化的举动轻拍她的后背。 “余茉！”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睡觉，余茉睡觉。” 余茉度过最惊悚的一晚。醒来的时候闵奚还在身边，白天视野更加清晰，闵奚不愿意被她盯着看，他偏头躲开余茉的观察，殊不知将鳞片更加厚实坚硬的脖子暴露在她的眼前。 闵奚朝着余茉咧嘴笑笑，“早饭，等我！” 余茉尝试离开，但她不知道怎样走出密林，她有些痛恨自己这些日子在林间荒废度日，借着腿伤的缘故亳不作为，期间她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维修卫星电话！但是维修的时间寥寥无几。她发现自己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在教闵奚说话、写字，还有其他无意义的事上。 她不敢冒险，闵奚起码可以交流，要是遇见类似蟒蛇的动物，她就是有心逃跑都没法成功，她翻出卫星电话继续鼓捣，还是一如既往的滋啦声。 直到闵奚拖着猎物回来，她将卫星电话收起来。闵奚没有和她保持距离，像平常那样。他先是蹲在余茉的旁边，喉咙再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余茉观察他的神情，猜测他是在询问。但是他们语言不通，就算进行过简单的教学，闵奚只能说出为数不多的字词。 就在余茉困惑的时候，闵奚抱起她跑到洞外。任由没有收拾干净的猎物躺在洞口。他在捕猎期间发现有片美丽的花海，他希望余茉能够开心。 那是余茉没有见过的花，像油菜花，比油菜花的花型更大，散发着非常甜的味道，花海使她短暂忘掉烦恼。直到回到洞穴，她的情绪还沉浸在金黄灿烂的鲜花里，连看向闵奚的眼神都带着冷静的审视，而不是全然的恐惧。 她想，他是不同的。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还能和她进行简单的沟通，他应该是愿意帮她离开这里的…… 对吧？ 第239章 蜥蜴9 早餐和以往有些不同。肥嫩的肉块被烤出金黄油脂。闵奚将最嫩的部位递到她的面前, 肉块放在薄荷叶上，旁边点缀几朵金灿灿的黄花。余茉抿紧唇，忽略被他切割成的特殊形状。 闵奚眼巴巴地观察她的表情。 自从发现了他的身份, 看他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鳞片。那两颗竖瞳没有想象中的充满野性和血腥, 实际上，闵奚望着她的眼神始终澄澈单纯，暗藏的讨好亲昵更是让她无法忽略。 她无法欺骗自己, 将闵奚的行为定义成亲近人类。李老师之所以带着团队来到遥远的大洋彼岸，就是因为这里的气候正处于春夏交接, 是他曾经在多年前发现的物种的成熟期。 闵奚的种种行为都在印证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