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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少年综合征[重生] 第75节

    “您好,这是送您的荧光棒,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可以举一下这个灯牌吗?麻烦了。”

    陈濯没看过演唱会之类的演出,但他在网上看见,举办这种活动时,台下的观众都会举这种花里胡哨的小灯牌或者小手幅,上面一般会印乐队名或者成员的名字。

    陈濯本着别人有他们也得有的原则,每种都做了些。而台下的观众也都是很友好的年轻人,他们都欣然答应了陈濯的请求。甚至还有人问一会儿需不需要喊一喊成员名字用来应援。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演出开场越来越近,天色愈发昏暗,天空的橙红一点一点变成深紫,远处商场亮起灯光,观众席的荧光棒和灯牌点缀在夜色间,路过的人好奇注目,观看席逐渐被填满,变得拥挤起来。

    开场前,陈濯还跑了一趟地铁站,把刚在学校忙完校庆的小黎老师接过来。黎芽带了相机负责拍照,陈濯则混在观看席后排,举着手机给他们录像。

    晚上六点三十,演出正式开始,屏幕上秒表跳动到“18:30:00”的那一刻,舞台上的喷雾器瞬间喷出烟雾,挡住整个舞台,橙黄色的灯光冲进雾里,等到烟雾慢慢散开,原本只有乐器的空荡舞台多出了四个少年。

    他们的演出服都是统一的黑白橙色,文一被化妆师姐姐强制剪短了刘海,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了很多,薛知源临时把自己头发喷成了红色,赛谣取下了她的帽子,一头长发编成脏辫梳在脑后,额角的疤被一小片彩绘覆盖,变成了一团橙红色的火焰。

    夏子澈举着手站在最前面,他今天梳了个背头,刘海向后撩起,露出前额和漂亮的眉眼。

    站在台上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有橙色的光点在烟雾后闪烁。

    后来,烟雾渐渐散去,他看清了那些光点真实的模样。

    是荧光棒。

    是各种各样的灯牌,写着乐队名、或者他们的名字。

    有好多好多人聚在观看区,他们摇晃着手里的灯牌和荧光棒,为他们的出场欢呼尖叫。

    那一瞬间,夏子澈想起了陈濯离开前说的话:

    “是最后一点惊喜。”

    夏子澈站在台上,看着陈濯为他准备的橙黄色海洋,微微一怔。

    后面的赛谣轻咳一声,夏子澈这才被唤回了神,他扬起唇,高举的手落下,拨动了吉他的弦。

    音乐声瞬间填满整片广场,其间混杂着观众的欢呼声,少年们从郊区无人问津的小仓库站到了繁华商圈的大舞台,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每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夏子澈的歌总有种特别的感染力,就像是夏天闷热和蝉鸣中一杯冰冰凉的气泡水,很轻易地解放了所有烦闷。

    一首歌点燃夏夜,越来越多的人聚在舞台前,一曲结束,台下都是掌声和尖叫。

    “大家好!我们是没名字!!谢谢大家愿意来听我们的歌,你们晚上好吗!!”

    “好——”

    夏子澈这人向来很能说,所以,陈濯担心过一万种情况,唯独没担心过氛围,因为他知道,只要台上有夏子澈,那就绝对不会冷场。

    “我也特别好特别高兴!现在做个正式的介绍吧,我叫夏子澈,是没名字的主唱兼吉他手,我旁边这个小姐姐是我们最最酷的大姐头——贝斯手赛谣,后面这哥们儿是我们键盘手薛知源,躲在最后面敲鼓那位叫文一,别看他敲鼓的时候那么嗨,其实孩子可社恐,看,头都不敢抬。

    “今天能站在这里演出,我真的超级激动,这上边广告屏一分钟好几万,我站这多呼吸一口都感觉自己在浪费钱,所以,为了不浪费允许我站在这的人的心意,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会唱好每一首歌,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一段酷炫的回忆。”

    夏子澈在舞台上转了一圈,又把话筒别回了支架上。

    他调调高度,低头对着麦克风道:

    “下一首歌,《满分函数》,希望大家喜欢。”

    被音乐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陈濯准备的荧光棒都被领完了,有人不甘心,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举起来当做荧光棒摇晃,橙黄色荧光棒和白色光点聚在一起,被无人机拍摄下来投放在屏幕上,像极了降临地面的星空。

    陈濯站在后排用手机录着像,过了一会儿,身边走过来两个人,他抬眸看了一眼,见是陆琢和小四。

    陈濯跟她们打了个招呼,陆琢应了一声,便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专心看演出。小四还在甩她的铜钱挂坠,她看着台上的少年们,啧啧两声:

    “站最前面的就是那个说乐队缺人换人都没有原来味道的小朋友吧?十几岁的人第一次站大舞台一点不怯场还这么能说,真够可以。我喜欢。”

    听夏子澈被夸了,陈濯心里也高兴,他轻轻弯起唇,问:

    “今晚不用看店吗?”

    “还看什么店啊。”小四撇撇嘴:

    “真服了,店里除了沙漠海浪的死忠粉,其他人都跑这看热闹来了,营业额比平时没活动时还要惨淡,糟心哪,所以我也来瞅一眼呗。哎你不是买了一大箱荧光棒吗?给我一根,我也当个气氛组。”

    “……没有了。”

    “都发完了??”

    “是的。”

    “真牛啊。”

    小四感叹一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视频软件的同城界面滑了两下,然后“嚯”地惊呼一声,把手机举给陆琢和陈濯:

    “哎,这才唱了一首歌,就被录下来传上去了,点赞破万了都,这是要火的节奏啊。真无语,早知道不该把人让给你,把他们放店里唱歌,这过万的流量能赚多少钱啊……”

    这位小四姐姐好像对钱有着莫名的执念,就在她对着手机叹息自己损失的大量金币时,夏子澈他们的第二首歌也到了尾声。

    每唱完一首歌,夏子澈都会跟观众聊会儿天,他有用不完的梗讲不完的笑话,观众们也很配合,气氛在他的带动下始终高涨。

    唱完第四首歌的时候,广场已经快被听歌的人围满了,商场保安临时被调来维持秩序,应援的光点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为少年们欢呼。

    “大家以前肯定没听说过我们吧,不怕你们笑话,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演出。其实这是一场告别演出来着,这次之后,我们短时间内不会以乐队形式出现了。”

    夏子澈拿着麦走到薛知源身边,搂住了他的肩:

    “因为我们最棒的键盘手因为一些原因,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今天这场演出,也是另一位朋友给我们争取来的机会。接下来是最后一首歌,我要把它送给我们老薛,祝他以后天天开心,祝他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祝他成为更好的自己,成为一个酷炫的大人!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可以请大家一起对他说一句老薛再见,一切顺利吗?我喊三二一大家一起来啊!三!二!一!”

    夏子澈举着麦克风对向观看席,电流把大家的声音传进音响里又放了出来:

    “老薛再见!一切顺利!!”

    “谢谢谢谢!接下来这首歌也要送给你们大家,祝各位都有美好的经历和回忆,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说到这,夏子澈顿了顿:

    “还要送给另一位朋友。

    “这首歌有一些坎坷的经历,它的词被改了很多次,最后几乎面目全非,但幸运的是,它在这一刻第一次被搬上舞台,呈现给大家的还是它最初的样子。

    “我那位朋友说,夏子澈,大声唱。

    “这是他最喜欢的歌,现在我也把它大声唱给他、唱给大家。”

    夏子澈用指尖拨弄琴弦,弹出几个音节,缓缓道:

    “最后一首歌送给大家——《二周目少年》。”

    在他说完歌名后,舞台的灯光瞬间熄灭。

    几秒后,文一敲着鼓点,其他的乐器在某个音节同时进入,灯光也重新亮起。

    世界里为什么只剩沉闷的乌云和灰色的风

    生活里为什么没有笑容和颜色失去了夏和春

    我想不顾一切脱掉衣物伪装撒野去疯

    现实是被困在原地自封败犬一事无成

    不知道什么时候

    不知道什么原因

    快乐和彩色通通都没啦

    有一天世界上另一个我敲敲脑袋

    他问我是不是变成无趣的大人了

    他问我曾经的少年去哪啦

    他问我为什么你不再爱笑啦

    重来吧推开窗去找蜗牛青蛙和彩虹棉花糖

    重来吧脱下伪装去摩天轮上看烟花绽放

    重来吧握紧心脏去见那个能让它重新跳动的人吧

    ……

    这首歌的前半段是稍微有些丧气压抑的风格,等到进入副歌部分,就彻底转变成了夏子澈最擅长的欢快疯狂的节奏,就像他歌词想讲的故事一样,灰色的大人找回自己重新变成了彩色的少年,在天马行空的世界里遨游一番,最后,带他回去的人告诉他:

    “别怕。”

    乐器的声音消失不见,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一束光照在夏子澈身上。

    他低头,握着麦克风,用很轻的声音,很温柔地缓缓清唱:

    “少年啊。

    “别怕长大。”

    最后一句词唱完,舞台上唯一的灯光也熄灭了,一片漆黑中,观众沉默几秒,掀起一片欢呼尖叫。

    没名字乐队的告别演出就此落幕,夏子澈和几个朋友一起跟观众道了谢后转身离场,观众们在保安疏散下有序散开,陈濯站在逐渐空下来的观看区内,终于按下了视频录制的终止键。

    旁边的小四和陆琢还在刷关于今晚活动的视频,陈濯关了手机,拖着身边原本用来装荧光棒的箱子,准备去场内清理垃圾。

    看见他的动作,陆琢微一挑眉,刚想说什么,却被对面突然跑来的某个人打断了:

    “冷静!!!”

    夏子澈像一阵风一样卷过来,在陈濯面前来了个急刹,他晃晃他的肩膀:

    “我帅不帅!我今晚帅不帅!!”

    “帅,特别帅。”

    陈濯被他晃得脑子都要飞出来了,他有些无奈,温声顺着这人的毛。

    得到夸奖的夏子澈就像只被摸摸头的小狗,一个劲摇尾巴。

    按理来说,他现在该把陈濯放开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把手从陈濯肩上挪开,反而还稍稍用力,握得更紧了些。

    陈濯原本想问他要做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夏子澈就先看着他说了一句:

    “那个,我特别特别想……”

    “?”

    看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陈濯有点奇怪。

    明明这家伙刚在舞台上面对那么多人都不紧张。

    他耐着性子问:

    “你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