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天空2

    他想逃，觉得她身后有黑色的影子狂舞。

    沐岚抓住高泽，1米七八的个子，因为体脂过低还是没什么力气，“你跑什么？”她掰正他的脑袋，让他看她，“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知道为什么，高泽的心跳在猛跳。他该颤抖的，发自内心的逃窜到角落里藏起来，但少女的如水的眼眸投过来，那若有若无的香气环绕着他，让他的腿间止不住地发热。

    “学姐，该上课了。”高泽哑着嗓子，推脱道，“而且一会有人会过来。”

    刚刚欺凌他的男生还倒在地上，沐岚转头看了一眼，心想的确该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手拉着高泽就往旁边的走廊里去，高泽挣扎两下，当然是在做无用功，只将他的衬衫变成了一团松散的纸，扭扭捏捏、欲拒还羞，苍白的肌肤开始泛粉。

    “学姐！”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乖。”她不理他，拉着往前走。

    最后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她张开双臂，一左一右地将他困在走廊无人的角落里，高泽又发烫了，他险些以为自己在发烧，不安地看着她，心里惴惴不安，但又被她上扬的眼尾挠得心痒，整个人粉粉红红，是苦涩的棉花糖。

    她忽视了小男生的害羞情绪，直接冷着脸，朝他讲自己的规则：“我帮了你，所以你得帮我。”

    “........”这是哪里来的小霸王？高泽木楞着脸蛋，满是疑惑。

    “那个男生的事情我会处理，以后我会打电话给你让你帮我找人，事成之后我可以帮你杀人，你想杀谁都可以。”

    “.......等等。”高泽注意到了有些特别的地方，“杀人？为什么我要你杀人？”

    “........”这是她的职业病，特属于卖家的买一送一。

    “别管这些，你只要听话就行了。”

    “........”高泽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呢，你说就是让他找人嘛。不过这样想着，心里有阵微不可闻的失落感。

    “要到时间了。”沐岚抬头瞟了眼墙上的钟表，“我该走了，之后电话联系。”

    “........好。”看来对他不能拒绝的，而且他也最不擅长拒绝。

    沐岚撑着手往后退，神色又冷又傲，像刚刚巡视完领地的母豹，她朝他一笑，挥了个手就利落地转身跑开，高泽的视线完全移不开她，即使心里不断劝诫自己这是一个疯女人，在她转身离开后，他还是盯着她的背影，见她一路小跑，身影在石柱间闪过，一步步地走远，直到黑发的长发凝成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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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岚上课去了，高叁学生的课不仅无聊，她还完全听不懂，只能乖乖地低头做笔记，偶尔给老师一个眼神示作鼓励。

    “作业是第叁小节的全部习题。”顶着地中海，挺着大肚皮的地理老师抱着书说，“嫌难度不够的同学可以再提前做做第四小节的题。”

    “.......”不了，够了，老师，你赶紧下课吧。

    沐岚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乖学生，不过不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之前霍水的闺蜜又找来了：“小水，一起去上厕所吗？”

    “.......不了。”为什么要一起上厕所，她摇头，“我不想上。”

    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肉眼可见地凝固住了，扯了扯嘴角，又尴尬地站起来去找其他女生，她觉得霍水越来越奇怪了，但这是好事，她性格越孤僻，到后面就越会需要她。

    沐岚开始收拾书包，她不会做作业，她只想找到目标然后干掉他，于是高泽刚下课，还没走出教室，就看到了沐岚的身影在门口晃悠，那一瞬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你来干嘛？！”高泽赶紧收拾书包，跑出门就拉着她走远。

    “让你帮我做作业啊。”语气毫不掩饰，直白地让他咋舌。

    “……”高泽记得，她好像是高叁吧，他哪里会高叁的东西，于是他从朝她摇头，小心翼翼地说：“学姐，我才高一……”

    “哦。”他指望一个没怎么读书的杀手理解他吗？她无所谓地说：“那你也得帮我做，随便写好了。”

    “……”高泽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被她救了。

    沐岚说完，将书本直接扔给了他，然后大大咧咧地往校门走去，高泽的身子一阵晃悠，她哪里在扔给他，明明就想往地上扔，见她往前，他在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似认命一般，把书抱着怀里，跟着她的背影小跑着追去。

    “你跟着我干嘛？”走出校门口，沐岚转身看了眼高泽，“之后的作业都归你了，找人的事情，让我再筛选一阵。”

    “……”高泽无语，“学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学号和班级啊。”

    “说那个干嘛？”

    “因为你知道我的班级，但是我不知道你的。”

    “哦。”小东西的心思还挺细腻的，“高叁F班，3110。”

    “好的。”高泽点头，将信息记了下来。

    沐岚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今晚她的计划是调查十六年来A区的纵火场地，因为上课时用手机黑进了教学系统，发现名字带火的竟然有八十多个，之后系统又提示了她不止名字，还需要考虑其他的事情，于是她努力思考了一阵，最后决定调查纵火案，以此进行排除。

    她走了几分钟，虽然心里告诉她没必要去注意高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但是他跟在她后面，低着头默默地走了一路，她想要忽视他也难。

    “喂！”她突然转过身叫他，“你也住这附近吗？”

    “啊！”高泽被她吓了一跳。

    “是啊……”他有些迟疑地说，“学姐，你也是住这里吗？”

    高泽的心里其实想摸清沐岚的底细，他不愿自己处在被动的一方，下午的时候他给自己分析过，沐岚手里没有他的把柄，而他只需要还恩就行了，但他总爱把人想得很糟糕，不自觉地担心沐岚以后会向他提更多过分的要求。

    如果能够抓住她的把柄……

    他的视线放到了她圆润可爱的粉嫩耳垂上，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我不在这。”沐岚直接说实话，“既然你是这里的住户，那你很熟悉这里啰？”

    “恩……”既然撒谎了，那他一定要圆。

    “帮我带路吧。”

    “去哪？”

    “废弃化工厂。”

    “……”高泽的脸突然一白，紧张地抓住书包的带子，目光闪躲起来，“你去那干什么？不仅偏僻，还很危险。”

    “给我带路就行了。”

    “……”高泽不愿意去那里，他甚至一辈子都想逃离那个地方。但沐岚气势强劲，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前带，高泽的身体最开始还抗拒地往后斜，但拗不过沐岚，最后将她引了过去，整个人变得十分低沉。

    沐岚站在大门口，巡视一周，铁门已经生锈发红，角落里遗留着残缺的塑料桶，六年了，原本刺鼻的化工味道被厚厚的灰尘埋上，她一脚踏过，泥土已然变得松软，慢慢走了进去，显然屋里屋外是两个世界，它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墨绿的残迹斑驳，虽然经过大火的焚烧，但大件的东西还能让人看出，那是家具的架子。

    之前会有工人值夜班在这里睡觉。

    她继续往里走，里面很暗了，她掏出灯筒往里一照，黑漆漆的乍眼一看像是一坨垃圾。

    “高泽，你不进来看看吗？”她转身朝站在屋外的高泽大喊，从他带她进来开始，他就木楞着发呆，如果是乔的话，一定会很兴奋，毕竟他胆子大，也最喜欢危险的事物。

    “不了。”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如果她视力再好一点就能看到镜片后，他紧闭着双眼，抗拒着这里的一切。

    沐岚撇下嘴，她其实还想吓唬他来着，第一次撞见跟个兔子一样的男生，野兽就动了玩弄的心思，但想着还是工作要紧，她转身握着手电筒又往里走了几分。按理说，她胆子也大，越往里走里面的物件跟融化了一般，稍不注意还会踩到掉落的墙灰，但她仔细地查看，不仅一眼一眼地划过，还会用手触摸，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没过多久，她翻到了工厂里面，然后在一个很狭小，几乎是靠不小心摔一跤的运气，她发现了一个烧个只剩半边身子的泰迪熊。只是太脏了，要不是头上圆乎乎的一双耳朵，谁会知道这是一只熊？

    她一脸嫌弃，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伸出右脚轻轻地触碰它。

    “火灾，孩子，嫉妒。”

    “……”要这线索有何用？

    如果这次能通过副本，她就给莱斯先生说一下，让他更新一下系统，只靠零碎的线索，她找人难度不仅是地狱级别，更重要的是，她杀错人了怎么办？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是个杀手，但她尊重生命，某个时候这样一想，她连自己都愿意骂上一骂。

    得到线索后，沐岚从窗口处跳了下去，她远远地就看见了高泽等待她的身影，她内心像在骂又像在感叹地说他是个乖小孩，借助野草丛的缓冲，她落了地，高泽发现她的时候，睁大眼睛的样子可爱极了，她支起身子，从他身上看了乔的影子，走过去捏了两下他的脸颊，而高泽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地把自己当成木头一般，不回话也不动作。

    他在心里将她划到了危险分子里面。

    “这么晚回去，不怕爸妈担心吗？”沐岚问。

    “他们不和我住。”

    “我也是。”

    “……”

    沐岚呼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眼右手的表，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吃夜宵吗？”她突然问他。

    “啊？”高泽又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傻孩子都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啊。沐岚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伸手指着前方灯光明亮的夜市，“请你吃东西啊。”

    “……”这又是什么把戏？

    高泽又不明白沐岚了，她到底想干什么？从他的过往经历来看，每个人总爱从他身上讨要一点，无论是崔燃也好，欺负他的人也罢，但沐岚给他感觉有些特别，他形容不出来，就像心里开了一条口子，名叫霍水的女孩往里撞去，但他又深知她的危险性。

    她拉着他去了夜市，找到了一个面摊，她点了一碗牛肉面，而他在沐岚的热情下也跟着点了一碗牛肉面。

    她嫌弃地看着他，说你好瘦啊，你是我见过最瘦的男孩子。是啊，乔十六岁的时候不仅拥有一米八的身高，脱下衣服更是线条漂亮的肌肉。

    她又问他，你知道怎么握拳吗？要保护好大拇指，要保护好下巴。

    女孩比白日说了更多的话，高泽望着她的眼睛，发现冰山背后有一泓温泉，他吃下那碗面条，心里还是没忘记刚刚她从二楼窗口跃下，于是他抬头问她，你查化工厂干嘛？

    “找人……”

    很久之后，高泽都为自己的多疑感到后悔，要是他再相信她一些，再多和她说话。

    “嗯。”高泽低头，把剩下的面都包进了嘴里，当年化工厂火灾的幸存者一共叁人，他、崔燃，还有他的弟弟........

    此时无边的夜充斥着天幕，舌尖还残留着面香，黑暗注视他，一边是现实一边是深渊，高泽心里有只怪物，他努力藏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