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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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绪一看惹急了,连忙哄道:“莫气莫气,这马车隔音,刚刚我是哄夫人的。” 进马车之前,他就让骑从将马车赶到无人处且远离,还将门窗关闭,哪里舍得夫人的声音被人听见。 不过夫人薄羞嗔怒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情啊。 第41章 (修) “喝点酸梅汤, 一路过来辛苦夫人了。”周绪脸上都是笑意,倒了杯酸梅汁给她。 萧洛兰被马车内的热气蒸熏的汗津津脸颊通红,她想从周宗主腿上下去, 实在不想靠近这个浑身滚烫的男人,直到现在她裙摆下的双腿仍颤颤的, 依稀觉得刚才的周宗主着实有点可怕, 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可是等他起来之时, 又变成了一个温厚爽朗的形象, 会小意殷切的体贴人。 萧洛兰每次和他单独相处都胆战心惊的,像在走一根危险的钢丝,就连刚才的恼怒也是半分真半分假。 “我喂给夫人喝。”周绪心情极好,拢住萧夫人的肩膀, 想喂给她喝。 萧洛兰对这种极端照顾的姿态感到有些别扭, 她的手还好好的, 周宗主偏要喂她。 “周宗主, 我自己来吧。”萧洛兰放平呼吸,将酸梅汤杯子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酸甜的汤饮进入喉咙,让萧洛兰暗自紧张的情绪缓解了很多。 周绪将马车上的竹帘拉上,而后又推开窗户,任由丝丝凉意的风吹到马车内, 外面是一处溪水静静流淌的小河, 两三坊户坐落在对面, 妇人河边捣衣, 小儿在旁嬉闹, 远处山上, 弘法寺的恢宏宝殿若隐若现。 萧夫人的脸都热红了,周绪想到这,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而后揽着萧夫人轻轻的哼了一首幽州小调,浑厚微带沙哑的男音在萧洛兰的耳边响起。 “大雁南飞青草黄,胡尘漫天新妇啼。” “青草来年生又生,谁家儿郎不复归。” “不复归,荒坟冢,百里无人烟。” “戏说落雁殿中雁群落,留作他年好年景,新巢如林。” 萧洛兰听了一会只听懂了前半段,后面两句没有懂,见周宗主很喜欢这小调,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落雁殿怎么了?”和前面那么悲苦的前调不搭啊。 周绪听到萧夫人的问题,看着她,眼眸似有笑意,萧洛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问题,这个不能问吗? 周绪拿起萧夫人的手亲了亲,却是没有回答。 周绪又哼了一会小调将萧夫人略凌乱的发丝捋到而后,低低问道:“是不是疼了?” 他性子起来就有点控制不住,忘记胡茬没刮这事了,当时就感觉到萧夫人整个身体都颤的可怜,犹如雨中娇花瑟瑟发抖,就连一直压抑的嗓音泄露了微许娇吟低泣。 萧洛兰本来退下去的温度再次爆炸,拿着杯子的手都抖了一下,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积雪膏还有吗?”周绪声音更低了。 萧洛兰见实在躲不过去嗯了一声,撇过头,不想和周宗主谈论这个话题。 “晚上记得用。” 见周宗主越说越离谱,萧洛兰再次瞪了他一眼。 周绪见好就收,将丰腴的萧夫人抱了个满怀,嘿嘿笑了一声。 有些人笨他看着就心烦厌恶,可是萧夫人没反应过来,自己小尾巴也不藏好,就那么傻乎乎的暴露在他眼皮底下,却只让他觉得萧夫人更加可爱,心里对她爱怜愈甚,恨不得吃下去才好。 为什么会有落雁殿,当然是因为它在长安啊。 周绪亲了亲萧夫人的额头,说道:“我送你的东西还喜欢吗?” 萧洛兰眼睫动了动,还是觉得受之有愧:“太多了,也太贵重了。” “哪里多了。”周绪不以为意的道:“如果牛痘法成功,我就在幽州十六郡逐步推行,到时候夫人您献上的预防方法可以救很多条人命,那点东西又算的了什么,夫人尽管放心使用,这是您应得的。” “我在太炀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回阆歌。”周绪玩着萧夫人的手,和她闲聊:“平日在府里觉得无聊可以经常出来玩玩。”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带着萧小娘子一起。” “晴雪她在让一个雷氏骑从教她耍鞭子。”萧洛兰观察周宗主的表情。 周绪摸着胡茬笑道:“这不挺好的,她想学就让她学,到时候带着鞭子穿着骑服上马游街,身后跟着一大堆人,谁敢惹她。” 萧洛兰见周宗主一点也不在意,听到他话里的意思,唇角露出柔和的笑意。 “连我也不敢。”周绪促狭道。 萧洛兰没忍住笑出了声,周绪就望着她笑。 回去的路上,萧洛兰望着外面喧闹的坊市,难以想象三十年前它是什么样子。 府内,萧洛兰摘下帷帽休息没多久,就看到女儿抱着猫跑了过来,腰带下的粉色香包一晃一晃的。 萧洛兰看她一头的汗,说道:“慢一点,没人和你抢着走路。” 萧晴雪背手弯腰凑到妈妈面前,眼睛眨啊眨的。 “怎么一直看我。”萧洛兰顺便拿出手帕给她擦汗。 “我刚才来找你,听崔婆婆说你给周宗主送酸梅汤去了。”萧晴雪凑近了看着妈妈,拉长了声音:“是不是啊,妈。” 萧洛兰很镇定:“周宗主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现在天气炎热,送碗酸梅汤也是应该的。” 萧晴雪坐在妈妈身边,把腰侧的鞭子放在桌上,单手托腮:“好吧,我还以为…” 萧晴雪略苦恼的皱了皱眉,她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观察过了,周宗主这人还挺规矩的,看见她们孤身母亲俩也没对她们怎么样,反而一路护送到了太炀,这种乐于助人的品德在古代来说简直太难得了,后面又是落户籍又是帮忙香皂一事的,虽然对于周宗主来说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就能办到的事,可人家毕竟帮忙了不是,萧晴雪私心觉得周宗主这老男人还是不错的,但是吧,她后来仔细想了想,这是古代,周宗主还是一方实权诸侯的地位,都这么大年纪了,肯定早就娶妻生子了,说不定小妾也有了… 周宗主对于妈妈来说不是一个好选择了,在古代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宅只要涉及权力倾轧就很可怕,尤其还是周宗主这种地位的,在幽州地界和土皇帝也没啥区别了,萧晴雪不想妈妈卷到那么危险的事情中。 既然妈妈和周宗主看起来的确没什么,萧晴雪想想还是握着妈妈的手说道:“妈,如果你在古代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和我说啊。”就古代这个环境,连人权也没有,妈妈那点古代知识还是她告诉她的,萧晴雪是真担心妈妈万一被哪个居心不良的给骗了。 萧洛兰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嗔道:“胡说什么呢?妈只想和你在一起。” 是的,从始至终,她一直想的就是和她的女儿在一起,萧洛兰垂下眼眸,将女儿的马尾辫细细梳理好,她不会让女儿发现她正在做连自己都唾弃的事,她要一直保持有夫之妇这个身份,有时候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难道你嫌弃妈妈了?” 萧晴雪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了,我也只想和妈妈在一起。” “你练鞭练的怎么样了?”萧洛兰柔声问道。 一听这话,萧晴雪没了精神:“太难了。”她伸出右手递给妈妈,道:“妈妈你看。” 萧洛兰一看,女儿掌心都出了好几个水泡,红红的,顿时心疼道:“怎么这么严重,你耍一会休息一会啊。” “这不是太高兴了,没注意时间就变成这样了,下次就不会了,雷格说我很有天赋呢。”萧晴雪挨着妈妈坐下,十分受用妈妈的关心,脸上神采飞扬,眼睛明亮:“等我会耍鞭子了,我就可以保护你了,下次那个十六郎再来。” 萧晴雪抱臂气哼哼了两声:“我和雷格一起联手让他好看。” 萧洛兰的手一抖,她低着头吹了吹女儿手上的伤,匆匆说道:“我去拿药膏,你在这等着妈妈,妈妈给你上药。” 萧晴雪抱着猫嗯嗯点头,小腿晃悠。 萧洛兰进入内室,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心里酸楚无比,原来,女儿还记着周十六郎那事。 她咬着唇将眼泪擦掉,在箱里找到在苍县医馆买的东西。 夏季的下午一丝风也没有。 萧洛兰坐在树下石凳上,给女儿上药,先用干净的针挑破水泡然后再把淡黄的粉末洒上。 萧洛兰把积雪膏给女儿:“妈这里备了很多药膏,这个你拿着,以后有什么伤记得先涂上,止疼的。” 萧晴雪头枕在手臂上望着妈妈,用另一只没有耍鞭的手摸了摸妈妈的眼睛,迟疑问道:“妈你是不是哭了?” 萧洛兰低着头用白色的细布条给女儿认真包扎:“没有。” 骗人,妈妈的眼眶明明红红的。 “其实也不怎么疼啦。”萧晴雪有点后悔和妈妈撒娇了。 萧晴雪心中懊悔又难受,当时练完鞭感觉有点疼,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就是想让妈妈多关心关心她,多夸奖夸奖她,现在好像弄巧成拙了。 萧洛兰包扎好看着女儿,忽然亲昵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知道。” 她们互相彼此深爱着对方,用一根名为亲情的纽带紧紧系在一起,谁也无法分开。 “妈妈爱你。”萧洛兰轻轻的说道,笑容温柔。 萧晴雪听了,忍不住摸着额头傻笑,她也很爱妈妈啊,很爱很爱。 第42章 (修) “青山先生!”萧晴雪见到许久未见的青山先生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赵青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颌下三寸胡须长出了寸许,胡子拉碴的,他折扇一摇, 却是笑的愈发儒雅:“萧小娘子,好久不见了。” “你是不是找周宗主的?”萧晴雪见他风尘仆仆的便问道。 “是啊。”赵青山应道。 “我带你去啊, 周宗主在练武场那里。”萧晴雪自告奋勇道, 手上拿着一把小鞭子, 窄袖绯袍绿腰带, 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比以前大了些, 腰间的细革带上挂着小匕首,火石袋,香包,一走起来, 晃铛微响。 “多谢萧小娘子。”赵青山摇着折扇和萧小娘子并排走着, 来到了练武场, 周绪正在搭弓射箭, 肩膀上落着一只苍鹰。 “乌衣郎。”萧晴雪欢喜的跑了过去,喊了一声。 周绪看到赵青山,将弓箭放下来,随后摸了摸乌衣郎的羽毛,让乌衣郎飞到木架上,和萧小娘子去另一边玩。 候在一旁的女婢们端来两盆清水和帕子。 周绪洗了洗手又用帕子擦了擦脸, 吩咐道:“下午的时候用细纱把练武场上方遮蔽些, 再去取些冰镇荔枝来, 给东阁的萧夫人也送一份。” “是。”女婢们屈膝随后退下。 “主公。”赵青山揖了一礼, 周绪笑看了他一眼, 带着人到荫凉处凉快凉快:“货交好了吗?。” 赵青山道:“我从浔江西古码头出发, 直到安邑城的老牛湾渡口才停下来,亲眼看着货船交给常双林才放心。” “常双林已经知道了您的意思,卢琮小将军那边也派人过来接应了,如果顺利的话,到月底应该就可以抵达岱州的溪川附近,岱州与我们交好,只要到岱州就万无一失了。” 赵青山说完,脸上有犹豫之色。 “主公,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想说老牛湾在河西的安邑,河西的将领以往和我们颇有过节,担心有人察觉到了从中捣乱吗,毕竟粮船不管怎么掩饰都吃水颇重,老道些的将领细查之下会看出猫腻来。”周绪摸着胡茬,望着在刀剑架旁逗着乌衣郎的萧小娘子,好像在看自家的闺女:“你的担忧是对的,毕竟高芝和我只是暗中做了约定,我的人现在还未完全接手他的营丘、郢城、寿春,更何况安邑城还不属于我。” “安邑的兵尉以前效忠河西节度使高元衡,对他和朝廷忠心耿耿。”周绪坐在椅上,给赵青山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完之后又把里面的茶叶嚼了嚼,周绪很喜欢茶叶这种苦涩感。 “是啊。”赵青山入座下来:“其实我们废些力气不从老牛渡走,转道去营丘走陆路虽然慢些但更安全些。” 周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