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忆中失去的人(2)

    「这是大家下个月的班表，我放在后方的柜子上，大家有空可以看一下。」护理长在交班时对着白班及大夜班的护理人员说，此时除了小夜班的护理人员外，大家都围绕在护理长周围听她的吩咐。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各自交班了。」语落，护理长就要大家解散去忙自己的事情。

    通常上午八点，会看到全部的护理师聚集在护理站里头，主要是为了交班，大夜班的护理师要向白班的护理师交班，这是每天必要的事务，通常每个医院都有大概的sop，因为我是走急诊，因此急诊交班的原则就是要快速且有效率，就像isbar交班一样。

    我一开始会先说病患为什么会进来、进来的vitalsign如何，而且一定要记得讲班内最后一次的vitalsign如何、过去病史、药物过敏史、进来的时候病患发生了哪些事情所以做了哪些处置、ic在哪一隻手，输液run多少cc/hr、身上有无其他管路、date如何，有没有异常需要recheck的、有没有常规药物要给、有没有常规血糖要测，然而最重要的是要给同事病人接下来的动向，例如现在在等住院、会诊还是报告等。

    护理师是轮三班制，有分白班、小夜及大夜，每个班都有好处和坏处，白班虽然安排的人力最多，护病比比较少，但事情繁忙且复杂，况且很多病患检查通常会安排在早上，而且薪水是所有班制中最少的，但好处是时间规律，身体比较吃得消，通常大部分会上早班的都是资深的护理人员，因为她们有家庭的关係，这样她们下班后，晚上才有办法回家方便顾小孩。

    小夜班的上班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虽然护病比比白班多，但病患的很多事物都已经在白班处理完了，因此就不用特别去处理，但我待在急诊，急诊不论哪个时刻，都一定会有很忙的时候，有时甚至连吃饭、上厕所的休息时间都没有，因为病患都是无预期的送来，完全无法预估，我之前有遇过，明明白班的学姐跟我说，今天急诊很间，完全没事，我原本还期待今天可以愜意地过一天，结果在我刚坐下来的那一刻，急诊室居然瞬间爆满，好几台救护车排在急诊外，还有一堆民眾在急诊外大排长龙，而且当她下班后，很多店家都关门了，也无法在下班后约朋友出去吃饭谈心。

    大夜班的钱最多，想当然护病比也是最高的，而且时间是在凌晨十二点到早上八点，要调整好生里时差，不然身体会很难适应，可能会导致上班的时候会很想睡觉，而且这个时间点很多店家都在休息，所以如果你上班肚子饿，想集体叫外卖也没办法，因此食物都只能自己准备不然就是吃超商，因此很多医院都有提供护理师如果包一个月的大夜班，有包班奖金可以拿。

    因此在我踏入临床前，我就很常听到一句俗话，「白班没钱，小夜没朋友，大夜班没身体。」

    在我踏入临床的这两年，我认为这句俗话形容的十分贴切。

    「你是傻子吗？交班交成这样！」一道刺耳的辱骂声打断我和学姊之间的交班。

    我和学姊闻声望去，目光偷偷停留在两位男护理师身上，但其他学长姐对于他们这样的举动习以为常，因为他们不想要惹事的关係，因此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交班。

    「你下班了哦。」专科护理师看到我后，友善地跟我打招呼。

    「对啊。」我已经精疲力尽，内心只想要赶快逃离医院好好放松。

    「学姊快一点！我们已经肚子饿了。」已经换好衣服的学妹对着我喊道，她已经迫不及待去早餐店了。

    「你赶快换好衣服离开吧，你朋友都在等你了。」专科护理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谢谢学姊，希望你上班顺利哦。」我对学姊露出灿烂的笑容，给她加油打气。

    我换好衣服后，学妹和另外两位学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我们四个人坐在一间位于巷口内的早餐店，幸好里头空无一人，因此我们很快就找到喜欢的位置坐下来。

    「你们应该有看到早上护理站的事情吧，萧澈实在有够可怜，他妈的宋靖轩真的有病。」孟学长显然对萧澈遭遇的事情感到同情。

    男护理师通常会落在特殊单位像是急诊室、重症病房、手术室或精神科病房，因此很少看到一般病房有男护理师，时常看到病患进入急诊想找护理师帮忙，但却把男护理师误会成是医生，随后抱怨单位内居然连一个护理师都没有。

    因为我们年纪相近，彼此之间十分要好，如果我们刚好在同一个时段上班，当其中一位遇到困难时，基本上有空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互相帮助，毕竟在急诊室内团队合作很重要，要是有一个疏忽，搞不好对病患来说有生命危险。

    原本他们急诊室的单位气氛还好，至少是我可以接受的，但自从换了一位新的护理长，再加上宋靖轩从加护病房调到急诊来帮忙后，一切都变了样……

    我和萧澈不仅在明炫大学就是同班同学，而且我们最后一次选习刚好被分配到平心医院的急诊室，而且还一同给白韶文学长带，其实一开始我选习医院和单位并非在平心医院的急诊室，主要是因为我想去的地方刚好收治传染病的病患，不方便收选习生，因此学校才把我分到平心医院的急诊室。

    白韶文大了我们五岁，他不仅长相帅气，又天资聪慧，很多技术他基本上一看就会，而且反应力强，每当病患发生紧急状况时，他永远都是单位内最沉稳冷静的，他只需一秒，就可以果断判定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位能力极强的护理师，平心医院其他的男护理师甚至还以他为偶像，虽然他平常跟学长姐的关係很好，时不时会互相损对方，曾经我实习的那一个月，我在吃午餐时他还会特别放音乐给我和萧澈听，说我们不要压力太大，放轻松就好，但当他走出了休息室，准备要教我们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当时听那里的学姊们说，白韶文想要认真教好我们，希望我们来的这一个月能够学到很多东西，方便我们之后踏入临床能快速适应，因此他每天都会塞一堆知识要我们回去查，那阵子经常在护理站里头看到我被他破口大骂的画面，我除了放假以外，我基本上都忙到凌晨三点才有办法上床睡觉，我甚至作梦还梦到白韶文认为她交班交的太差，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在那一个月除了我和萧彻以外，还有一位二技生王怡蓉，在实习即将结束的前几天，白韶文主动问我们将来通过国考会不会想来这里上班，但当时我和萧澈都想在离家近的医院上班，只有王怡蓉想要留下来，所以她选习结束后就直接变成那里的正式员工了。

    在我离开以后，我和王怡蓉彼此还有联络，她说白韶文因为对我太兇的缘故，导致他后来被一堆病患及家属投诉说他太兇太恐怖让他们感到很害怕，不想要给他照顾，甚至还有病患因为他而晚上作恶梦，而且当时我和萧澈离开后，他接着又陆续带了好几位选习生，但那些选习生每天都哭哭啼啼地说被他带实习压力十分庞大，让他们喘不过气，每晚都睡不着觉，甚至还回学校申请休学，不知为何后来dcard上居然出现平心医院的急诊室学长对学弟妹不好的文章出现，而且还上了热门版面，很多人看到那篇文章后，纷纷吓到都不敢去应徵，还有人在面试时跟督导说了，把她分配到哪个单位都可以，就是不要急诊室，因此这两年平心医院的急诊室都一直招不到新血，之后白韶文就被护理长约谈了好几个小时，后来他就再也没带过选习生了。

    不过多亏了白韶文那一个月的教导，让我刚进入急诊的过程中很顺利，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应，甚至还提早独立，这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在我们选习的最后一天，我不经意听到白韶文向其他学长姊述说他对于我和萧澈的看法，他认为萧澈表现的比我好很多，而且他比较聪明，认为他将来踏入临床会过得比我还顺遂。

    我并不会感到太在意，毕竟白韶文说的确实没错，在我们一同进入急诊时，萧澈帮了我许多，我对他十分感激，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萧澈居然会被宋靖轩针对？

    但社会就是如此现实且残酷，总会有人喜欢无条件的恶意针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