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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眼睛盯着还是怪瘆人的,燕时玉冲小乞丐安抚地笑了一下,便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桥边那颗柳树下,祁宥便说道:“刚才那个小乞丐,看着很眼熟。我记得有一回我去拜访恩师,似是瞧见他与恩师说了什么话,这小乞丐走街串巷,消息最是灵通,应该是恩师的耳目。” 燕时玉点头,“我刚才与他聊了两句,他说他叫阿秦,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不过言谈间倒很是伶俐。” “你的恩师……” 燕时玉正想问问祁宥恩师的情况,却瞧见小应走了出来,“阿玉!刚刚阿秦说要去桂坊那边讨食吃,之前桂坊出了点事,如今看管极严,被官差看见了怕是又落一顿打,阿秦不听我的劝,我本想自己去找他,只是我们这帮人在这一带混惯了,官差都认得我们,阿玉你是新来的,待会儿换身衣服,你生得又体面,官差不会拦你,你就帮我看着点阿秦吧。” “答应他。”祁宥碰了碰燕时玉的胳膊,“桂坊是恩师送消息的地方,那个阿秦,此事定有蹊跷。” “好,你可有体面点的衣服?” 燕时玉本以为小乞丐拿出来的再好也只是齐整点的粗布衣衫,没想到竟不知被他们从哪搜罗来一套公子哥穿的锦服。对领镶黑边的长上衣配以黄裳,腰束以锦带,祁宥变戏法似的把他烫过微卷的头发挽成一个髻,系了一根玉簪。 燕时玉从桥洞后面出来的时候,引得一帮小乞丐鬼叫起来,小应笑嘻嘻地走上前道:“阿玉哥生得真好,这衣服衬你。” 燕时玉抿嘴笑,点头称了声谢,下意识地去看祁宥,哪知祁宥也正眯眼瞧他,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双双避了开去。 “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呀。”祁宥从袖里掏出一把折扇,痞兮兮地抬起燕时玉的下巴,右手卷起燕时玉一缕落在肩上的头发,凑近嗅了一下,呼出的凉气在他的颈边时轻时重,像有人在心里扔进一粒石子,一波一波荡漾开去,“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在下可有幸与美人春风一度?” 绯红刚爬上耳梢,被这一句话凉地褪了色,燕时玉冷淡地后退一步,道:“祁公子相邀,岂敢拒绝。不过我们再不走,怕是追不上阿秦了。” 祁宥笑意一滞,似是觉得燕时玉不知好歹,一时薄怒渐起,摇着扇子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祁宥带着燕时玉抄小路,穿过几个小巷便到了桂坊。之前燕时玉以为桂坊是个酒楼茶肆,凑近了只见夜幕掩映下的桂坊格外热闹,每层楼外面都挂着红灯笼,来来往往尽是粉面峨眉扫的风尘女子,额间贴一花钿,穿着轻薄的绸衫,倚着栏杆调笑,真真是云鬓珠翠香,满楼红袖招。 原是做皮肉生意的。 桂坊门口的鸨母画着浓妆招揽客人,见燕时玉仪态清贵,穿着富丽,翘着兰花指抚了抚鬓角,一步一摇地走过来道:“哟,这位小公子,第一次来吧,快进来进来,今日有落梅姑娘的琵琶舞,来晚了可就没有座儿了。” 燕时玉哪见过这个阵仗,绷着一张脸半架着被抬进了楼里,祁宥倒是风月场的老手,游刃有余地跟在后头,时不时地对台上表演的各色美人评头论足。 燕时玉在大厅的角落里找了个座儿,随意点了杯桂花酿,就着一盘花生米吃了起来。今日这桂坊座无虚席,燕时玉听邻座几个少爷模样的公子哥交谈,似是桂坊的头牌落梅姑娘半年前扭伤了脚,一直在闺里养伤,今日才大好了,接下来第一个曲目便是这落梅姑娘的琵琶舞。之后几人便开始谈起桂坊哪个娘子的身子最软,床上叫得最好听的荤话来,燕时玉没有细听,只闷头吃着花生。 “那落梅姑娘原名叫匹娄溪,是北夷的细作,她生得俏丽,舞也跳得好,很受京城官老爷的追捧。她的案子当时在京城也闹地沸沸扬扬,我也有所耳闻。”祁宥在燕时玉右侧坐下,支着下巴看他,桂坊里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些人为的暧昧。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似乎是声色场所惯用的催情香,此时耳畔丝竹袅袅,燕时玉只觉得眼前人眼波流转间含着磨人的媚气,心里熊熊燃着不知名的燥火,见他双唇起合,却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祁宥把玩着桌上的杯子,继续说道:“恩师的探子与北夷的细作都在桂坊出现,若是巧合倒也罢了,若是……” 说到此处,祁宥似是不愿往下想,顿了一顿,周围突然响起一阵叫好声,他蹙眉往台上看去,见一红衣美人抱着琵琶,裸足立于中央,踝上挂着几只金色的铃铛,叮当作响。 落梅姑娘鞠了一躬,随着乐声翩然起舞。祁宥看了片刻便失了兴趣,百无聊赖地转头想与燕时玉说会话,视线扫过大厅左侧的角落时一顿,只见一个人影弓着身子,正鬼鬼祟祟地往后门摸去。 第11章 这时琵琶舞正当了出彩的部分,乐声渐扬,鼓点急切如大雨击窗,满座皆屏气凝神地看着舞娘,怕是无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小乞丐。 “时玉,跟我走。”祁宥拉过燕时玉掩在宽袍下的手腕,急匆匆地追上那个人影。二人从大厅后方穿过,见那人影摸到后门一水缸后头,在那停住不动了。此时前台响起浪潮般的掌声,应是落梅姑娘的琵琶舞谢幕了。燕时玉忙缩进一旁的杂物后头,杂物堆得紧,只留有一人半的缝隙,燕时玉被祁宥搂着腰,不得不陷在那冤孽的怀里,四肢百骸都灌注着他幽冷得气息,燕时玉性子冷淡,又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自长大后从未与人离得这么近过,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只觉得心砰砰地要跳出胸腔,呼吸急促地要喘不过气来。 “阿秦,怎地如此冒失地跑来,可是刘大人有急事?”落梅姑娘仍是一身红衣,只是摘取了脚上碍事的铃铛,此时她脸上不见半分风尘之气,眉头拧起,神态严肃。 阿秦从水缸后头出来,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前段日子风声紧,刘大人不便活动。只是渠梁境内有变,事不宜迟,特遣我来知会姑娘一声。” “渠梁有变?”落梅一惊,“可是……” 之后的话落梅谨慎地附耳而谈,燕时玉便半点也听不清了,本想叫祁宥飘过去看看,只是此时头顶着他的颈窝,这姿势委实太过轻昵,他一时竟不敢乱动,只得按捺下刚才的念头不提。落梅说完,便又穿过回廊回前厅去了,阿秦也弓着腰从后门消失不见。 燕时玉常舒一口气,往前挪了挪,正要开口与祁宥说些什么,猛地听见簌簌地什么利器破空而来,只看清是一枚银针,便感到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银针淬了毒,你……”祁宥那张万年风流色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焦急之态,抹去燕时玉唇边污血的手微微颤抖